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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太后娘娘已然听到了今日朝堂之上传来的消息。
她原本就想的是等儿子下朝之后,与他商量景儿的婚事。却不想,听到的竟然是景王与临家大小姐一同进宫的噩耗。
没错,简直就是噩耗。原本听到景王为临家大小姐一掷千金陪其逛青楼的消息就够让她震惊的了。如今他还陪那丫头入宫,景儿到底在想些什么?
临家那丫头,有什么好?燕都城出了名的风流纨绔,贪财好色!看她做的是什么事,被人骂了就要讹人家的钱,对方还是她侯府的姻亲,她父亲的岳父!让她父亲向老丈人家里要钱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真是丧心病狂。
再加上那晚看到衣衫不整的临晚镜,她对此女的印象就更加不好了。
一听到自家小儿子与其有瓜葛,她恨不得把两人分开十万八千里。
这会子,她都等不及让喜儿请皇上过去,自己就匆匆忙忙跑过来见两个儿子了。不等福公公通报里面的二人,她直接大步闯了进来。
“母后。”见太后娘娘匆匆忙忙闯进来,二人愣了一下,随即,觞帝叫道。
而夙郁流景也冷淡地喊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对于太后娘娘的行为,他不置可否。
“觞儿,景儿。”见到两个儿子惊讶地看着自己,太后娘娘也不介意。已经有人为她摆好椅子,她优雅落座。
“母后这般匆忙过来所谓何事?朕与皇弟还打算待会儿一起过去和母后请安呢。”觞帝知道景王素来不喜与太后娘娘说话,只得开口道。
“听闻景儿今日竟然进宫了,哀家过来看看,究竟所为何事,让一向不喜皇宫的景儿都回宫了。”
她的语气里,没有半分不悦,就如同任何一个慈爱的母亲,在关心自己的儿子。
可是眼底,还是有一闪而过的不满。就连她每年诞辰,也不见景儿这般积极,如今说是为临家女儿进宫,还在朝堂之上为那丫头说话,真是够了!
“流景也是突然想进宫看看朕与母后,难道母后不高兴么?”听得出太后娘娘话语里那深深地恶意,夙郁流觞有些无奈地为自家皇弟解释。
果然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啊,母后这么问,显然是已经知道了流景的来意。并且,她很不高兴。所以,等不及他们去安宁宫,她便自己过来了。
“来看觞儿与母后,母后自然高兴。只是,母后怎么听有宫人乱传景儿是为临家那丫头来的?还陪着她一起上了金銮殿?”她凉凉地看着夙郁流景,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说法。
夙郁流景刚想开口,却被觞帝一个眼神阻止了。
“这是哪里的宫人传的?母后宫里的人吗?”接收到皇兄的示意,夙郁流景果然没把实情说出口,而是冷冷地问是谁在传谣。
意思就是,是哪个人传的,本王就杀了他得了。也不必下次再让母后听到这些话。
果然,夙郁流景的话比觞帝还有威慑力。未免无辜的宫人受到牵连,太后娘娘勉强地笑了笑,道:“哀家也只是随便说说,这样的传言确实不可信。我家景儿是夙郁王朝最尊贵的王爷,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名声败坏的小丫头进宫呢?”
她的意思,是要他声明,自己根本看不上那临家的小丫头。
这样,她就可以为小儿子张罗着纳妃的事儿了。
“母后与皇兄谈吧,儿臣先回府了。”他一点不想听别人说镜儿的不好,即便这个人是他的生母。
太后娘娘脸上的笑容一僵,心底怒意上涌,差点没骂出声来!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她好歹是他的母后,即便没有从小照顾他长大,也生养了他,怎么搞得像自己上辈子欠了他的?
若不是因为碧落之毒,对他愧疚,她会忍这个脾气古怪的小儿子到现在?对自己的母后,一点尊重都没有,到底是谁教导给他的礼仪孝道?
最后,太后娘娘忍下心里的怒气,道:“景儿,既然进宫了,就陪母后和你皇兄一起用午膳吧。我们母子三人,也难得聚在一起。还是说,在你眼里,母后碍着你的眼了,母后一来,你便要走。”
“母后想多了。”他不咸不淡,既不反驳,也不承认。
母后若是知道他喜欢镜儿,肯定会阻止。在他没有确定镜儿的心意之前,他不想给她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显然,在景王眼里,自己的母后已经成了麻烦的存在。
“景儿,真的是母后想多了吗?还是说,你压根儿就在怨恨母后。若不是当年母后不小心,也不会中了碧落之毒,更不会让你承受胎毒的折磨至今。”太后娘娘说着,用手中的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罢了,母后也不怪你,你怨恨母后也是应该的。作为一个母亲,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好,母后有时候连自己都怨恨自己。若是当年那毒,只害到我一人,对你没有影响就好了。可惜……”
“母后……”夙郁流景蹙眉,打断太后娘娘的话。
即便他对太后娘娘再不喜,她也是他的生母。何况,中毒不是谁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他能够理解,也从未怨恨过她。
只是,他本就冷漠,对谁都热情不起来。对于自己的母后,也是一样。
“母后,您这是说的哪里话,皇弟怎么会如此想?您这样说,不是让他自责吗?”夙郁流觞又赶紧出来打圆场,在安慰太后娘娘的时候,也趁机对夙郁流景说,“流景你有事就先回府吧,别耽误了朕交给你的正事。”
“嗯。”明白皇兄是在帮自己,夙郁流景也抓住机会赶紧撤了。
等他走后,太后娘娘才在觞帝的哄劝之下平息了过来。
“母后,您何必这么说皇弟,您明明知道,他从来就没怪过您,只是他生性如此,不知道如何表达罢了。”见太后平息了下来,夙郁流觞才叹息道。
其实,他觉得母后与皇弟就是缺乏沟通。可惜,这二人偏偏就是不能好好坐下来谈谈的。以至于,他这个为人子为人兄的,次次都要来打圆场。
“先不说这个,觞儿,你可知,景儿对那临家女儿,到底是什么心思?”小儿子已经走了,多说也无益,太后娘娘最关心的还是另一个问题。
“能有什么心思?”母后果真是来问这个的,他就知道!夙郁流觞揉了揉眉心,眼里流露出些许无奈之意。
“不管是什么心思,哀家也不想多过问了。既然他已经不厌恶女子了,便给他安排娶妃吧。景儿都二十五岁的人了,你在他这么大的时候,惜朝都快十岁了。”觞儿有大皇子的时候,才十七岁。
“母后,若是要给流景娶妃,至少也得问过他本人的意见吧。”皇弟现在喜欢的是镜儿那丫头,若是盲目地张罗为他娶妃,只怕会适得其反。
“问他的意见?你看他那样子,像着急娶妻的吗?依哀家看,我们若是不逼他,他只怕一辈子都不想娶妻。”更重要的是,她怕再不出手,就真让景儿对临家女儿死心塌地了。她决不允许临家女儿成为自己的儿媳!
更不想看见,定国侯那张得意的嘴脸!
夙郁流觞苦笑,只怕如今皇弟不是不想娶妻,而是要非镜儿丫头不娶。以他的性子,随便母后怎么张罗,他最后都不会如了母后的意。
到最后,只怕母后又只能跑到他这个皇帝面前来闹了。
觞帝深深地觉得,没有比自己更悲惨的帝王了。人家都是夹在母亲和妻子之间不好做人,他偏偏是夹在母后与皇弟之间。
“母后,您明明知道,就算您逼迫流景,他也不会如您所愿。”
“花灯节不是快到了么?花灯节上,燕都城的贵女都会出现,到时候,可以看看景儿对哪个女子比较感兴趣,或者,哀家替他把把关,看哪个女子最适合他。等琼华宴上,你便为他指婚。当着群臣的面,想必景儿也是无法拒绝的。”就算他拒绝,哀家也自有办法让他娶!
您确定,他真的不会拒绝吗?他不把那女子掐死,就是对得起人家了。
当然,觞帝没有立马说出来泼太后娘娘的冷水。心下想,得早点给皇弟大个招呼才行,免得到时候,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见觞帝没反对,太后娘娘以为是儿子也赞同了自己的提议。继续道:“右相苏幕遮的妹妹,叫什么来着,苏幕帘吧?那女孩子,去年琼华宴上哀家见过一回。长得标志,又是燕都城贵女的典范,哀家看着她就挺好。”
右相之妹,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太后娘娘盯着人家姑娘已经很久了。德行好,温柔娴淑,颇有大家闺秀风范,堪为燕都贵女的表率。
“母后,实不相瞒,皇后与朕提起过,苏小姐是她看好的儿媳人选。”
婆媳看中了同一个儿媳妇,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不会因为此事,皇后与太后之间又生了嫌隙吧?
“哦?皇后也看中了苏幕帘?”太后娘娘挑眉,冷笑,“皇后为太子挑太子妃都挑了好些年了。哀家以为,她谁都看不上呢。”
太后与皇后婆媳之间,虽然看起来和谐美好,却也是小摩擦不断。特别是,当年太后提议让太子娶她兄长的孙女为太子妃,被皇后以“太子年纪小,应当以学习为重”为由拒绝之后,太后娘娘私下里就对皇后非常不满了。
这几年,婆媳间也是面和心不合。若不是顾忌着皇后的父亲是帝师,又是两朝元老的份儿上,她估计都要提议让觞儿改立皇后了。
如今一听说皇后打算让苏家大小姐为太子妃,她能高兴得起来?暗讽几句,已经算给其面子了。
“皇后早就与朕提过,苏幕帘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而太子,也相当中意苏家大小姐。如今太子也老大不小了,朕正准备此次琼华宴上为二人赐婚呢。”夙郁流觞也觉得,苏幕帘更适合做太子妃,不适合自家皇弟。
更何况,原本,自家皇弟也不会喜欢。
“说不定,苏家大小姐更中意景王呢?”太后娘娘凉凉地说了一句。
咳,母后您觉得人家姑娘就这么傻么?当然,这句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他虽不会觉得自家皇弟不好,可世人眼中,景王是什么印象?面如恶鬼,不良于行。但凡疼爱女儿的父母,都不会乐意把女儿嫁给景王。何况是,疼妹如命的右相?
到时候,只怕是人家罢官不做,都要拼死拒绝的。
“行了,母后也不愿让你为难。苏幕帘既然是皇后选定的太子妃,哀家亦不愿与她争。”见儿子面色为难,太后娘娘掀了掀眼皮,决定退让一步。
太子,到底是一国储君,苏幕帘也确实适合太子妃这个位置。
“多谢母后体谅。”夙郁流觞笑着道谢。
觞帝对太后孝顺,这是人尽皆知的。若是太后硬要让苏家小姐给景王做儿媳妇,她觉得自家儿子也拿她没办法。却不知,觞帝虽然孝顺,却从来不会在大事上退让。以往迁就太后,也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若会扰乱朝纲什么的,他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所以,太后虽然了解儿子,却也不够深入了解。在她看来,儿子是她生的,听她的话理所当然。
大儿子确实处处让人省心,也不枉她费尽心思为他谋划。
“那其他的贵女呢?你看有谁与景儿合适?”太后娘娘依旧不死心。没有苏幕帘还有其他人,总之,她是不会允许自家小儿子喜欢上临家女儿的。
“这……”朕若说觉得没有谁能配得上皇弟,您会就此罢休吗?
“罢了,看你对这些事也不怎么上心。还是哀家让人去把燕都城贵女的资料都整理出来,看哪家有适合景儿的姑娘吧。”见觞帝一副迷茫的模样,太后娘娘又觉得这样的小事确实不该麻烦日理万机的皇上。
她反正清闲,由她来做,能亲自把关,选出自己满意的媳妇儿会更好。
“那就有劳母后了。”您慢慢去折腾吧,到时候空欢喜一场也是您自己的事情了。
最终,太后娘娘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要为景王把关选王妃。觞帝就在琢磨着什么时候一定得和皇弟提个醒,免得二人闹得下不来台。
皇宫之中,一处繁花似锦的宫殿里。美丽的女人梳妆台前端坐,手拿一把云鬓梳,细长的手指,鲜红的蔻丹,格外醒目。
她眉目清冷中带着一丝英气,在偌大的皇宫中算是比较独特的气质了。岁月,总是特别眷顾美人的,即便年华早逝,也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甚至,越年长,越有韵味儿。
这人是谁?
纪醒空的姑姑,纪恕大将军之妹,后宫贵妃,纪茯苓是也。
“听说,昨晚你带着醒儿去了红袖招?”纪贵妃蹙眉,眼底多了一抹厉色。
或许,她就是靠这份凌厉中带点温柔的气质,牢牢抓住帝王心的。觞帝虽然不是独宠她一人,却,每月必来这里几日。
纪贵妃也是曾经的才女,且,文武双全。不仅会舞文弄墨,舞刀弄剑也是一绝。她跳的剑舞,曾经让他国使者为其倾倒。竟然不顾她已为皇妃也要求娶。觞帝恼使者觊觎他的爱妃,竟当着群臣的面将使者斩杀于殿前,甚至不惜为此点三军讨伐使国。最后,还是使国派人送来丰厚道歉礼,才为此罢休。
虽然,有震慑使国之意。可,毕竟也让纪贵妃风光了一把。加上,她有一位大将军哥哥,所以,她在宫中的地位,仅次于皇后。
“儿臣只是听闻表弟回燕都,想为他接风洗尘罢了。”坐在一旁回话的,赫然是大皇子夙郁惜朝。
面对母妃,他总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母妃的强势,有时候让他喘不过气来。
“你那些小心思,以为能瞒得住本宫吗?”纪贵妃清冷一笑,红唇轻启,“皇儿,你虽为长,却不是嫡,一切,不可轻举妄动。我们纪家满门忠烈,若陛下无意,你舅舅是绝对不会为你谋划那个位置的。你去试探醒儿,又有何用?”
哥哥对陛下忠心耿耿,当初她进宫之事,便没有据理力争,如今为外甥铺路的事情他照样不会做。
这些年,哥哥之所以对她多番纵容,收拾残局,也不过是因了当年没能成全她嫁给定国侯而入了宫的愧疚。
依仗着这份愧疚,她已经在皇宫中横行霸道多年。每一年,兄长回来都要痛心疾首地说教一番,让她切不可肖想不输于自己的东西,免得走上一条不归路。
是啊,肖想不输于自己的东西,就如当年喜欢临鼎天一样。
最后的下场,竟然是入宫为妃。也不过是因为,他曾经在陛下面前提过,纪家女德行俱佳,堪为帝皇妃。
英明神武的觞帝竟还真听其言,让她入宫为妃。虽然是一个贵妃娘娘,但是,上头有皇后压着,她也不过是个妾。呵呵,皇家的妾呀,听着身份比其他人尊贵太多太多,却,谁又能体会这深宫中的阴暗?
她原本也是貌美如花,心地善良的女子,即便骄纵了些,却也是将军府唯一的小姐。原本,可以有一段美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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