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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他反应迅敏,一手将孟晚童护在身后,另一只手在空气中扣住了他的手腕。深黑色的眼底泛起冷光,顾钦辞盯着这个冲过来动手动脚的男人,面色说不出的凌厉阴沉。

    墙角的Eric和身旁的护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孟晚童惊魂未定地抱住顾钦辞的后腰,像一只收到惊吓的兔子,瑟瑟发抖。

    感受到腰上柔若无骨的环抱,顾钦辞身子一僵,手中用了狠劲甩开偷袭的人,言语没有温度,冷得骇人:“张少爷是来看病的?走错地方了,精神科在隔壁。”

    张煜被他一招制住,心下有恨。他狼狈地退后两步,恶狠狠地盯着孟晚童和顾钦辞,啐道:“狗男女!我真是想不通若拙怎么看得上你?一个大老爷们半点责任心都没有!都快结婚了还背着自己未婚妻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你以为全世界都眼瞎看不见吗?”

    他顺着信号源定位,果然在老城医院找到了顾钦辞和他的小*!张煜眼睛里都冒着火,若拙绝对不能嫁给这样的人!

    孟晚童的眼泪如开了闸的洪水,簌簌地落了下来,大有决堤之势。她匆忙收回了缠在顾钦辞腰间的手,“我们……”

    转角处的Eric赶紧冲上来解释:“张少爷,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张煜脸都气得变了形,“若拙亲口告诉我的,会有误会?是男人就要敢作敢当!”

    顾钦辞的太阳穴跳了跳,内心顿时翻起滔天巨浪。他表面上收敛着脾气,话音却藏不住一字一字的下沉:“纪若拙?”

    她怎么会把这些话拿出去乱说?

    黑眸中迸射出危险的光芒,顾钦辞严厉的视线锁在张煜身上,仿佛锐利的鹰爪狠狠扣住他的命门。

    她和张煜是什么关系?就算她觉得委屈、不公,又为什么要告诉这个男人?

    顾钦辞心中像是被人摁了一把图钉,密密麻麻的刺痛,痛到几乎喘不过气。

    他甚至没有发现,自己最在意的不是晚童被人曝光,而是纪若拙对其他男人倾吐心声。

    Eric闻言也怔住,脑海中闪过二少奶奶莞尔微笑的模样,她向来胸襟大度、优雅端庄,怎么会做这种事?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真的有意揭发二爷和晚童小姐的私情,何必要让张煜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搅合?

    “你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拙早就开始怀疑你们了!”张煜冷冷地笑着,又看向孟晚童,“你这个狐狸精,要不要脸?*别人老公也不先看看自己的德行!”

    顾钦辞嘴角一压,眉头紧紧拧着,浑身冷厉的气场扩散开来,极具侵略性和攻击性,似要摧枯拉朽,地动山崩。目光凝成锋利的剑扎在张煜脸上,胆子稍小的人恐怕能被他一个眼神吓得半死。他现在真是恨不得一手捏碎了他!

    Eric看得心惊肉跳,硬着头皮打圆场说:“张少爷,事情不是那样。”

    “那是什么样?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你想告诉我他们是兄妹?顾钦辞,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孟晚童也有点恼了:“你骂钦辞干什么!”

    “都闭嘴!”场面一片混乱,护士突然将手中的写字板摔在椅子上,巨大的响声引来几个人的注目。她满腔愤怒却刹那间在顾钦辞充满威慑力的黑眸中轰然倒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这、这里是医院,要闹出去闹……”

    Eric顺势劝道:“是啊,二爷,小少爷还在手术。”

    护士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你们的家务事我不管,现在里面那个孩子生命垂危,要是还想活命,就赶紧让孩子的父亲去验血!”

    “孩子?”张煜怔住,转而脸色铁青,“你和她都有孩子了?”

    **

    住院部从内到外都是一副陈旧简陋的模样,唯独顶层别有乾坤。指纹触控的直梯专为这一层而舍,楼梯间也大门紧锁挂上了黑帘,和下面一层完全隔断。除了医院高层的领导和专负责顶楼的医护人员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一层还住了人,大家都当它只是普通的仓库,也不会贸然进来。

    其实这里早在几年前就被一家商业大鳄包下来做了修缮改装,所有医疗设备焕然一新。那位大老板不想公开病情,所以才找了这家老城医院疗养。

    助理回来的时候,他正坐在轮椅上抽着水烟。视线落在窗外呼啸的狂风和倾摆的树干上,嘴角随着呼吸轻扯着颤抖。

    “老爷!大消息!”

    “哦?”他挪开烟嘴,向后一靠,“说说看。”

    “顾钦辞来老城医院是为了他的*。”助理把他在急诊部听到的消息逐一汇报了,“那女人还给顾家生了个儿子,刚才被、被张煜少爷抓包了。”

    轮椅上的人转过身来,略显苍老的脸上明显带着趣意:“好家伙,顾钦辞这不是打老纪的脸吗?还被张煜抓包?这小子见天不干正经事儿,胡作非为一套一套的。”说到最后,已有些愤怒。

    “我也说是呢!这顾钦辞藏得还真深,怪不得从来不见他传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媒体都说他洁身自好,敢情私底下儿子都有了,他可比那帮纨绔少爷们有能耐多了!”助理不屑地笑了笑,言语间的讥讽丝毫不加掩饰。他说完后想了想,又凑近了问道,“老爷,我们要不要干脆……”

    他的话音越来越低,小到几乎咽在了嗓子里。

    “你这脑袋真是机灵!”轮椅上的人听完后,提起烟嘴猛地敲在他凑过来的头上,二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窗外狂风大作,阴云漫天,空中飘起了零星的碎雪。花园里一颗小树禁不住风霜摧折,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纪若拙被送回顾钦辞在城北的那套的房子,纪明城亲眼看着她上楼后便放心地离开了。他前脚刚走,纪若拙后脚就从小区的侧门跑了出来。她的车还停在华清路的车库里没有开过来,情急之下只好拦了一辆出租车,按照张煜给她的位置报上了街道名和门牌号。司机输入导航后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姑娘,你要去老城医院直说就行了。”

    老城医院?纪若拙也对定位的结果深感惊讶。片刻后她收起心思,点点头道:“那麻烦您快一点。”

    一是她着急,张煜还在替她守着,也不知情况怎么样了。二是出租车里的味道实在让她头疼不已。

    为了不让张煜追究她查手机号的意图,在红馆里纪若拙骗他说是为了查顾钦辞的私生活。她自己那时候也没有想过,胡编乱造的东西,竟然会一语成谶。

    甚至到了现在,她握着手机坐在出租车里,仍旧不知道医院那边,已经闹得惊天动地了。

    她靠着后座,双眼紧闭,眉毛也挤在了一起,随着司机换踩油门和刹车的动作几次差点呕吐出来。等红灯时,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她许久,不由得劝道:“姑娘,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去看病,这附近就有医院,用不着去老城。”

    纪若拙强忍着不适,扯着唇角笑了笑:“我不是去看病,我是去看病人。”

    “您家住这么高档的小区,怎么去那儿看病人呀?”当出租车司机的大多爱唠嗑,他们每天在城市里穿梭来往,接触着各个层次的人群,消息也相对灵通。

    纪若拙实在没有心思接话,她的胃里翻江倒海,每呼吸一口气都觉得自己像是中了毒。窗外寒风凛冽,她不能直接打开窗户,只好虚弱无力地靠在后座上,本来明艳美丽的脸看上去苍白得吓人。

    人在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心也会跟着不舒服,它会不受控制地从大脑里调取那些难过又悲愤的记忆,一点一点消磨人的意志力,攻陷脆弱的精神领域。正如同此刻,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顾钦辞。

    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情愿遭这么大的罪,也要到老城医院一探究竟,哪怕有一丝希望都要揪出那个妄图害他的幕后真凶。在至亲的父亲盘问起那通电话的时候,她几次顶不住巨大的质疑和压力差一点招出一切。但是想到顾钦辞的安危,想到纪明城的手段,她心如刀割,忍痛背弃了自己的父亲。

    她骗纪明城说张煜在追求她,她没法当着二爷的面讲出来,怕他多想。她也没有告诉纪明城这十几天来根本没去什么出国旅行,她一直在D市。

    女人真的很擅长背叛,也很擅长守护。她们会为了守护一样东西背叛全世界,哪怕是丧失理智,哪怕是一厢情愿。

    可是顾钦辞呢,他又做了什么?在背后狠狠给了她一刀。

    听说孟晚童出事了,他整个人心慌意乱,不给她一点时间,不给她一点信任,也不给她一点解释的机会,众目睽睽之下把她的尊严扔在地上踩。

    平心而论,顾钦辞是个正人君子,对她更是少有的宽容和隐忍。只不过这宽容和隐忍是有前提的——不能他的晚童冲突。他对她的好,和孟晚童比起来又算什么呢?沧海一粟,九牛一毛。她们之间看似平静的纽带随时可能崩断,而她一旦逾越了界限,下场必然很惨。

    在感情里评定一个人的好坏本来就没有一个客观的规则,哪怕他浑身都是优点,可他不爱你,就是最大的缺点。

    微光划过纪若拙漂亮的鼻梁和眉骨,映着唇边那抹凉薄的笑容,美得让人心慌。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变成这么矫情的人了?

    “哟,这不是省电视台的车吗?”司机突然开口,惊扰了她的思绪,将纪若拙从自我世界拉回了现实。他调整了一下反光镜,语气夸张得像见了鬼,“省电视台的车怎么也往老城走?”

    纪若拙轻颦着眉头,视线向右一瞥便看到了窗外与出租车并驾齐驱的MPV。车身果然贴着省电视台的字样,车顶还有非常专业的收讯器,看来是省电视台的车不假。看它行驶的方向,似乎也是奔着老城去的……

    她的心猛然沉落了一大截,顾不得伤春悲秋,赶紧坐直了身体,眼皮莫名其妙地跳了好几下,像是在预示着即将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寒风擦着车窗呼啸而过,摩擦出的响声在寂静的车厢里听得异常分明。眼看着就快到了,为了避免头发被风吹乱,纪若拙从包里翻出一根皮筋,随意扎了个结。当她转头去看玻璃窗上的倒影时,惊讶地发现电视台的车还在她们右侧的车道上,距离不远不近。

    “真巧。”司机将车拐进医院的大院里,摁下计费器,发票机“咔咔”地印着消费金额,他一边等一边无不好奇地盯着医院大门自言自语,“电视台的车也开进来了,今儿这老城医院是请着什么神仙了?”

    漂亮的黛眉闻言略微凝滞,眉梢也攀上一丝疑虑和担忧的神色,纪若拙没有再耽误时间,付了车钱便开门下车。

    浅咖啡色的外衣配上天青白纹的针织衫,让她看上去格外清新靓丽。像寂寂寒冬里的一树绿荫,光华皎皎,触目生春,只消一眼就能从周围的环境里脱颖而出。

    因而,也很容易被人发现。

    **

    “比我想象中的还有意思。”住院部的顶层,两道阴鸷中暗藏着冷笑的眸光正追随着一无所知的纪若拙。轮椅上的人用手中的烟嘴点了点面前纤尘不染的钢化玻璃,“看,老纪的女儿也来了。”

    助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到楼下一抹绰约的身影。他对这位传说中八面玲珑、貌美如花的纪二小姐早有耳闻,却一直没有亲眼见过,“好戏要开场了,我下楼替您盯着。”说完,他看了看手表,见快到换药的时间了,便对守在各个通道口的黑衣保镖叮嘱道,“一会儿医师过来,千万检查清楚身份,不要让不相干的人进来打扰老爷休息。”

    “是,南先生。”

    “南与。”轮椅上的人忽然叫住了他。

    助理脚步顿了顿,转过身来,不卑不亢地行了一个标准的管家礼,“老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石楠月……”随着那沙哑的声音,南与的身体僵了僵,幅度很小,微不可察。轮椅上的人似乎被烟呛了一口,咳嗽了半天才继续问,“还没有消息?”

    南与抬起头,眼中的笑意尽数散去,变成一口深沉的古井,无光亦无波,他沉默了片刻,机械地回答:“还没有,老爷。石敬松应该是入狱前就做过周全的打算,我们现在想下手追查,仍然很困难。”

    “他还能把一个大活人变没了不成?”老爷冷哼一声,“接着找,省内找不到就放人去省外找,国内找不到就派人去国外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挖出来!”

    “是,老爷。”

    他步行走下一楼,又乘坐普通电梯混在众人之中来到一层。西装革履的模样在人群中很是显眼,但也没有人因为他衣冠楚楚的上流打扮就对他特殊照顾,电梯门一打开,南与几乎是被人潮毫不留情地挤了出来。脚下的踉跄让他的身体重心偏移了许多,一不留神就瞥见了那个急匆匆跑进大厅的女人,像一道璀璨的流光,从眼底划过。

    不用多作犹疑,南与一瞬间就确定了她的身份。就像小时候母亲教她念的诗,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在他的心里,母亲就是这样的佳人。

    而眼前这个女人,即使是神色匆匆,也有种别样吸引人目光的美。

    纪若拙隐约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四下观望却又无所收获。她捏紧了手机,贝齿轻轻咬上了嘴唇。

    从下车到走进住院部,她一共给张煜打了四通电话,每一通都响到了最后。可是张煜不但没有接,连回都没回。考虑到这里可能藏着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纪若拙心里就越发没底,按理说众目睽睽之下,就算那群不法之徒知道张煜来意不善,也不好明着动手才是。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煜为什么不接电话?

    这老城医院虽说不大,可找起个人来,还是要费一番功夫的。纪若拙想了想,将手机铃声调成最大,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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