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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的仰躺着,似沉在了甜美的梦里,小唇角微扬着。
瑟儿却小腿儿不乖,蹬了毯子,还高难度的侧躺着。
因为不一样的手镯,御蓝斯才辨得清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犹记得那日锦璃拿手链给他雕刻的情景,此刻想起来,心还是隐隐作痛,难以言喻。
御蓝斯见孙嬷嬷要给瑟儿摆正姿势,忙道,“本王来,本王来就好……”
他大手轻轻托着小丫头的柔软的脊背,轻轻翻转过来……
孙嬷嬷看着他对两个女儿的疼惜,忍不住问,“殿下可曾想念过那位御殊公子?”
“他与青丹、寒冽,乐正夕是一类,而无殇,琴儿,瑟儿,是本王的亲骨肉,不知本王如此回答,嬷嬷可听得懂。”
孙嬷嬷知道,他本没有必要回答。甚至,他可以因这等无礼的问题,将她罚去浣衣阁做苦力。
她却还是忍不住道,“舞仙姑娘相伴殿下百年,如人类一世的夫妻,这感情,无人可想象。
而我家主子,不过相伴殿下几年,终是胜不过她。
若殿下将来留得舞仙姑娘在身边,还请殿下莫要像宁安王对皇贵妃娘娘那样,把休书贴在门板上。”
御蓝斯俯视着女儿,姿势微僵,“嬷嬷,不会有那一日的。”
“殿下演戏的本事,可胜于任何人,我家主子尚且年轻,起初殿下对主子利用,主子还是难抵诱惑,情陷殿下……所以,请不要对我家主子太残忍!”
孙嬷嬷说完,含着泪双膝跪地,重重磕了个头,起身匆匆,拿帕子捂住口鼻匆匆出去。
御蓝斯这才发现,自己在这位老嬷嬷心里,竟是一只可恶的恶魔!
他叹了口气,疼惜亲了亲两个女儿的额头,又细细地把小纱帐整理好。
伟岸的身躯一转,他在宽大的床榻上仰躺下来,嗅到身侧枕畔的甜美气息,烦躁地叹了口气,便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
诗画会,乃是学堂每年一次的盛会。
为评选公允公正,学堂内的夫子们,皆避嫌不参与评判。
代掌司堂主方来生,得溟王特许,盛邀莫黎城最具有诗画才情的绘画大师前来。
于是,溟王本尊和恪皇子成了最高的两位评判。
学堂四周,护卫林立,三步一个,五步一行,严丝密缝,一只苍蝇都飞不进。
大门前,弥里和凌一被请来,与寒影中几位统领,一起严格审查之后,才允许学生们的家眷入内。
舞仙一身与御蓝斯同色的紫红锦袍,高绾的发髻上,依旧是羽毛发饰蹁跹清莹,娇艳夺目。
门口搭建了拱形通道,遮挡了阳光。
她手牵着御殊,带着邓嬷嬷,与八位抬着箱子的随侍,直接穿过门前排队的学生与前来观赛亲友们,浩浩荡荡,气势逼人的入了审查通道。
她连衣的紫锦帽拉下的一瞬,引得众人惊叹不已。
那精细描画的妆容,娇艳,霸道,妖媚,
轻勾唇角,几位审查的统领便僵了身躯。
弥里见她过来,迅速暗隐内力。
身穿护卫统领金甲的他,还戴了遮挡严实的头盔。
因此,来人看不到他的面容,只看到他一双清冷严酷的眼睛。
舞仙正享受着众人的瞩目与议论,任他们猜测着她和御殊的身份。
那股洋洋得意与势在必得的野心,几乎要从一双眼睛里爆发出来。
弥里看了眼舞仙递上的报名函,一眼打量过栗发棕眸、小脸儿清白的御殊,视线复杂地落在舞仙脸上。
“来人,把这对儿母子赶走!”
“且慢!”舞仙没想到,他看了那报名函,竟也敢把自己拒之门外。
见众人开始指指点点,她气急地红了眼睛,利爪陡然抓住了弥里的胸襟。
“你是不识字,还是不识抬举?这折子上写的明明白白,我,舞仙,乃是溟王殿下的安女,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子,而我儿子,是我们一起转变的骨肉,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进?!”
此话一出,排得见头不见尾的众人,顿时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看御殊的眼神,也不禁多了几分敌视。
所有的孩子们,都避开了几步。
御殊气恼地绷紧了小脸儿,一双小手变成了鬼爪,眼神阴沉地盯住了弥里的一双眼睛。
舞仙已然顾不得状况诡异,若进不去这道门,她的计划,势必付诸东流。
“马上让开!凭你们这些贱东西,何来的权利阻挠我?”
弥里迅速打开她的手,抚了抚被她碰过的衣袍与铠甲。
“学堂有规定,由人类转变的孩童,其存在便违逆血族律法,因此,他的血统,年龄,身份,都不符合参赛资格,请回吧!”
跟在舞仙身后的邓嬷嬷上前来,递上太后手令。
“这是太后懿旨,御殊身份等同皇族中人,所以……”
弥里无声冷笑,从她手上抽了懿旨手令,却是看也没看,就直接化为粉末,抛在她脸上。
“下一位!”
后面排队的御之煌迅速上前来,站在了他面前,后面一群孩子顿时呵斥他加塞。
“弥里,你怎么当了护卫统领?锦璃若知道,恐怕会笑死你!”
舞仙和邓嬷嬷皆是脸色剧变,不敢再硬闯,忙带着御殊退去了马车旁。
御之煌咬牙冷睨了一眼,那晚把他打伤的邓嬷嬷,只恨不能将她撕碎了丢去喂狗。
弥里见御之煌平举手臂等待搜身,修长入鬓的眉在头盔内紧皱起来。
“你来干什么?”
“看我家丝丝,看无殇,谨儿,雪儿,缦儿他们比赛。”
弥里冷声给他三个字,“不准进!下一个……”
后面排队的孩子给御之煌做了个鬼脸,就任弥里搜身。
御之煌邪肆不羁地大嚷起来,“无殇……无殇……皇伯父来了,无殇……你在哪儿呀?!丝丝,我爱你……丝丝……”
凌一从旁对弥里道,“所幸大家不知丝丝是谁,让他进去吧。”
弥里无奈叹了口气,只得让他进去。
御之煌刚要进去通道,就听到身后不远处,舞仙阴沉命令她的护卫。
“既然御蓝斯如此保护他的妻儿,我倒要看看,他能保护到什么地步。就在这里,把所有的小册子发给众人。”
于是,一个个护卫身影飞移,他不过转身之际,那小册子已然发下去大半。
御之煌气急地怒斥弥里和凌一,“为什么不阻止她?”
弥里、凌一和众护卫们继续审查学生,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拿着小册子的众人打开来,看到里面的内容,不禁嘲讽失笑。
“什么东西呀?”
“这也叫画吗?太丑了!”
“这一定是看图猜谜!”
“这一定是新画风吧!”
“这女人吃错药了?为什么要发这么丑的画给我们看?”
御之煌则就近从一个孩子手上拿了册子,一页一页打开来,忍不住疑惑咕哝。
“呃……这画怎如此熟悉?”
当看到最后面的几只小鸡崽吃虫的图画,御之煌才恍然大悟。
“老七,还真是毒!这么丑的画,也敢做成册子?无殇将来定要恨死他!”
舞仙和御殊见众人都不屑地丢了画册,一头雾水地相视。
舞仙忙让邓嬷嬷去捡两个过来。
邓嬷嬷也疑惑,忙捡了两本册子呈上。
舞仙气恼打开一本,顿时怒火三丈,艳红的唇里似要溢出血来。
该死的,这都是什么东西?她和御蓝斯的柔情蜜意,怎变成了这东西?
颜色混乱,线条乱七八糟,横不是横,竖不是竖,俨然是鬼画符
。
御殊见舞仙脸色难看到极点,圆润的小脸儿诡异扬起一抹冷笑。
“娘亲,殊儿还有个法子,可让父王痛不欲生,可让娘亲一解心头之恨。”
舞仙挑眉,“什么法子?”
“我们回去说。”
*
学堂宏大的武场,被一分为五,观赏席与评判席,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中央是三个巨大浅蓝屏幕隔开的赛区。
锦璃与王绮茹,并坐于众人之中。
锦璃一身淡雅的粉紫色蛟绡纱袍,衣边上荷花清雅,裙摆上图案似泼墨而成。
高绾的发髻黑亮如漆,王妃凤冠在阳光下熠熠闪耀。凤冠后,一排精致紫色梅花小簪,似有幽幽香绽出。
俏颜淡妆柔美,额上一点银亮的梅花花钿,衬得肌肤如玉,双眸如星。
如此静静端坐,一身温柔甜美,落尘仙子般,绝美地令人忍不住啧啧赞叹。
王绮茹则一袭气韵内敛的酒红贵妃华服,袍服上刺绣繁复贵雅,惊艳的芙蓉面,威严惊艳,令人不敢直视。
母女两人端坐其中,相仿的容貌,惹众人频频侧目。
一群与锦璃熟悉的官员家眷,轮流过来打了招呼。
“今日本妃与大家一样是来观赛的,姐妹们不必拘礼。”
锦璃忙让她们入座,留了龚许氏和淳于夫人在右手边坐下。
御之煌却格格不入地,拿连衣锦帽笼着头和脸,挤了过来。
本是坐在锦璃身边的龚许氏,被他生生挤到了一边去,忍不住怒嚷,“之煌皇子,你太过分了!此处都是女眷!”
“美人莫急,我说几句话就走!”
龚许氏被他轻佻一声美人,叫红了脸儿。见锦璃没阻止,只得让开位子,站去一旁。
“之煌皇兄有话直说吧。”
“丝丝,其实,那一晚,我怕舞仙会伤害你和殇儿,才去找了舞仙。”
锦璃诧异,不禁想到他锦袍上的血污,“你找她们作甚?”
“我本要撕碎她们母子的,无奈太后身边的邓嬷嬷与舞仙、御殊联手,把我打得落花流水。所以,我就顺手牵羊,拿来那本小册子。我本是借机要逼迫老七去杀了她们的,谁想到,老七竟按兵不动。”
锦璃黯然垂下了眼眸,手上的丝帕,紧握成了一团。
御之煌眸光落在她的手上,正犹豫着,要不要伸手握住……
王绮茹担心不已,伸手过去,拍了拍女儿的手,却没有再安慰她。
“到底是有些感情的,舍不得除掉,也是人之常情。璃儿,你那晚跪在为娘面前,给他求情,不正是这个意思么?”
锦璃却不是在意这些,让她头痛的是,太后身边的邓嬷嬷,为何竟比皇子还强悍?!
那小册子的来历,也让她忍不住心生愧疚!
“皇兄没有必要为我去冒险!不值得!”
御之煌无法掩藏爱恋的双眸,直盯着她愁容惨淡的脸儿。
“丝丝,不要小看舞仙。那个女人,从前在老七身边独宠一身,那些倾慕老七的女子,大都惨死在她手下。”
“阿溟为何不惩罚她?就那样任她杀人么?”
“老七若爱一个女子,必然全心全意,哪怕她去杀人放火,也会纵容她。你在玉波城里把一个女子的头砸扁,他可曾阻止你?”
“……”
御之煌见她陷入泥淖般,眸光闪烁挣扎,唇角抑制不住地扬起,浅笑里,荡漾着一股希冀的杀气!
“所以,你该去杀了那女子和那只小鬼!凭你出神入化的毒术,杀她们易如反掌。正好,也可以试探出,老七是否真的爱你。”
锦璃心头微动,却沉思着,没有吭声。
杀人,她不是没杀过,却……真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