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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一副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似的拧眉纠脸,每次要将姐姐的手脚放得平平整整,他也不嫌累。
为嘛要把姐姐的手脚放那么规矩?
姐姐说只有死人躺棺材里才手脚放平,规规矩矩,活着要想怎么睡就怎么睡,用不着那么多讲究。
那煞星将姐姐整成死人睡相,安的是什么心?
他一来,他们就得挂墙回避,害得他们昨晚挂了四五墙,现在提起煞星,小家伙们超不爽,煞星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干才来折腾姐姐,折腾他们。
小妖怪闷声不吭的爬回腰包,藏好小身板。
楼上小姑娘醒了,楼下客厅里也早坐了几人。
窗帘全部拉起,晨光照进楼房,客厅敞亮,杨老、施教官、狄警卫坐着喝早茶,艾小九和二帅同志在旁照顾着。
“小榕,你昨天跟人活动拳脚了啊,这回是谁,小赫、小董还是小洪?”
杨老看着坐对面眼角和嘴角有点淤青的施教官,憋着笑,佯装淡定的的问,能把施小子揍得眼青嘴肿,大约也只有那几个小子,由此可见那些个小子长进不少,并没有因无人监督而松懈。
甭怪他幸灾乐祸,实在是施小子身手敏捷,哪怕曾是他的学生,早青出蓝胜于蓝,哦,不对,是该说早凌架于他之上,甩了他这个当师父的几条街,连他都摸不着施小子的一点衣角,有人能把他揍得脸青鼻肿,那简直是百年难得一见。
狄朝海嘴角一抖,差点破功,首长,呃,小妹妹真是聪明绝顶,这回整得首长丢脸丢到杨老面前来了,小妹妹威武!
艾小九和两酷酷的小帅哥鼻观鼻,心观心,当自己是空气,那耳朵可是竖得高高的,生怕听漏点什么,错过了不得的好新闻。
“都不是,熬夜眼花,累成的黑眼圈,昨儿半夜起来不小心撞墙撞到了嘴。”
冷面神摸摸右嘴角,一张寒冰似的脸波澜未动,眼神清淡,小丫头真会给他惹麻烦,果然被笑话了,这下小东西应该开心了吧。
呃?
杨老似笑非笑的望着冰山军神,老眼里别有深意,想骗他?他人老了,可还没老糊涂,也不至老眼昏花到连撞的还是被揍的都不分清,哎哟,是谁干的好事呢?当重奖。
老人家还不及再深究施教官眼青嘴肿的事儿,听到从楼上传来脚步声,狄朝海有几分惊喜:“首长,应该是小妹妹醒啦。”
他才说完,立即挨了数记冷眼。
在场的几人个个都是军人,耳目灵敏,哪有听不到的,用得着他说么?
有节奏的脚步从楼下而来,很快见小姑娘从楼梯转弯那转出来,白衣白短裤,扎着马尾,肩上挂着单肩斜挎的背包,戴着黑边框的大眼镜,清清爽爽,清纯干净。
小姑娘嘴角微翘,显得心情颇不错。
“小妹妹,早!”艾小九狗腿的跑向楼梯,去迎接小姑娘。
冷面神眼角一瞥殷勤的艾小九,心间又冒出一丝恼意,小九什么意思?
不错不错!
杨老老眼一亮,好个清秀清纯的小闺女,目无傲气,沉稳内敛,是棵好苗子。
顺着小式神指点下楼而来的曲七月,居高临下的望向客厅,目光扫过众人,看到老人身边的青年,目光大亮,帅哥哇,清秀帅哥!
两帅哥清秀有型,沉稳有度,看着好养眼。
“帅哥,早哟!”
心情一好,愉快的打招呼。
冷面神的脸一片乌黑,乌云压顶,风雨欲来,欠收拾的小丫头,眼里只有帅哥,没礼貌。
“早,小姑娘!”
除了冷面神,老少几个爽声而答。
杨老的脸乐得开了花,好可爱的小闺女,施小子将这么可爱的孩子藏起来,也不带给老家伙们瞧瞧,太不上道了。
曲七月笑咪咪的一边下楼,一边观望,老人身穿军装,戴着亮闪闪的一片肩章,金色松枝,三颗金星,是牛闪闪的上将军阶哪。
曲小巫女那双钛合金的狗眼差点被那片肩章闪瞎,一溜儿蹿下楼梯,蹬蹬的跑向老人:“哇,上将吔,好牛叉的大人物,求关照求提携!”
……
全体抽嘴,然后一片静默。
小妹妹,有你这么光明正大求关照的么?
狄朝海想哭,小妹妹这么口无遮掩,视首长大人的面子如何地?要求关照也该求首长啊,怎能越级求杨老?
艾小九默默的当自己是空气,被小妹妹无视没关系,只要不被首长惦记就行。
气氛微变,却完全影响不到神经大条的曲小巫女,小姑娘飞奔着穿过几张桌椅,脚不点地的跑至几人坐着的地方,一屁股坐到施教官空着的左手位置,瞪着大眼,好奇的打量桌几对面的老人。
小姑娘近身,淡淡的少女馨香若有若无的飘入人鼻,施华榕那张本是乌黑的脸一下子由阴转晴,小丫头还算识趣,知道坐哪,看她这么乖,不跟她计较不识轻重乱说话的事儿。
“眉角乱,目心阴,鬓发蓬杂不齐,上将大人困于心,束于梦,有所求,有所忧,有所思。”
瞅,瞅,瞅了好几眼,隔着镜片相一相,曲七月呢啁的摸小下巴,那个,大叔将她拐来的真正的目的,应该就是为眼前这位吧,这,真不好说啊……
!
老的少的,瞬间屏息抑气。
冷面神眸底浮光,眼神幽幽,心头掠过了万千思绪,手一抬,覆摸着身边单薄娇弱的小姑娘头顶,神容在瞬间温和。
“丫头,饿了没?”
清凉寒冽之声,如薄冰哗然碎裂,惊是人心一荡,所有飘远的心绪如风筝被从遥远的地方拉回。
汗,说漏嘴了。
理智回归,曲七小巫女低头,不能怨她管不住嘴,谁叫她乃除恶斩邪的巫女,目观百相,法眼识真虚,看到什么偶尔矢口说说是正常的。
“饿了。”有人给台阶下,如善从流。
发觉头顶的大手,恼得一把将它掀下来,气腾腾的瞪眼:“大叔,说了不许摸我头!”
诶?
明眸一瞪,霍然睁大,再睁大,一双眼眼得老大老大,大叔两眼四周有青色,一边嘴角呈淤青。
这不是她的杰作么?
曲七月心情一片灿烂,笑容浮上嘴角,满眼星星:“矮油,大叔,你有黑眼圈了哟,大叔,你昨晚起来作贼了吗,所以累成这样?”
有黑眼圈的大叔好帅有木有?将有黑眼圈的大叔送去动物园,国宝们可能也要输给他,看一次收十块钱,展览一天数钱一定能数到手发软。
嗷,她可以将大叔送去展览咩?
曲小巫女两眼放光,脑子里浮现出一大把一把的毛爷爷,嗖嗖的往口袋里飞来的情形。
唰唰-
杨老,狄警卫几个,视线嗖的齐聚在施教官身上,目光辣辣的。
太阳穴微微一跳,施华榕大手紧了紧,很想一巴掌将小丫头给拍晕,然后直接打包扛回燕大慢慢教训,哪壶不开偏提哪壶,小丫头是故意要跟他抬杠吧?
侧脸,想狠狠的丢个眼刀子警告小东西适可而止,不曾想正望见小家伙笑得甜蜜蜜的,眼睛闪亮闪亮的如星星一样明亮,那张小脸泛着光,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丽迷人。
一刹时,他飞快的敛去眼里的厉色,那个凌厉的眼刀子半途而废,变成漫不轻心的一瞥,大手一伸又摸上小丫头的脑袋:“丫头,口水流出了,擦擦。”
就这样?
老少几人惊讶的眼珠子掉了一地。
谁谁流口水了?
曲七月一惊,忙忙擦嘴角,抹了一把才发觉上当,小脸一沉,气哼哼的瞪冷眼:“大叔,好饿。”
她已将大叔揍得眼青嘴肿的,今儿还是适可而止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曲小巫女赶紧的见好就好,暗中握握小拳头,小巫女人少力弱又咋的,还不是照样能揍到大叔,希望下次再接再厉能揍得大叔鼻青脸肿。
“小陈,小九,摆餐,丫头饿了。”
将小丫头抹嘴的可爱举动收于眼底,施华榕掩去心底的那丝轻快,斜眼站着不动的几个帅青年,语气不善。
施教官的温和可亲、亲切疼人,全给了小姑娘,其他就甭想了,现在是白天呢。
杨老平静的旁观,眼底光芒流转,色彩斑斓。
被点名的两只帅哥拿出军人的速度迅束行动,将两老大请去餐厅,搬出两大托盘,摆满一大桌,大家一起坐下吃。
冷面神将多功能小饭盒里的鸡汤倒出来递给小姑娘,帮她将爱吃的粥、点心和开胃菜移到她面前,自个才动嘴。
那一举一动也令其他人看呆了去。
吃饱喝足,移去客厅喝茶。
曲小巫女摸着撑得滚圆滚圆的小肚皮,枕着凉爽的木沙发,满足的眯着眼儿。
一干人的视线在小姑娘身上打转,小女生全被有视无睹,半点不为所动。
“丫头,乖,不闹了,给昨儿的事收收尾。”
小丫头熬得住,别人熬不住,施华榕无奈,拿出十二分的耐心,一边帮小家伙捋头顶的毛,一边细声细语的哄人干活。
艾小九对小姑娘佩服的五体投地,果然赫医生好眼光,一眼看穿了小姑娘的重要性,抱小姑娘大腿那真是再正确不过的英明决定。
睁一只眼瞅瞅又合上,曲小巫女继续装死,没钱收的活,没劲儿。
这孩子,真跟他卯上了。
“丫头,明天中午满汉全席,八个菜,送外卖。”施华榕无力的揉揉额心,为了让小丫头开心干活,原则算什么?豁出去了。
“十二个,必须要一盘驼掌。”装死的小姑娘睁开一只眼,有吃的总比完全白干的好,能多争取点福利要尽量多争取点。
这是讨价还价?
三大帅青年一脸惊奇相,狄朝海见多了小姑娘和首长对着干的场面,已见怪不怪,镇定自若。
杨老老眼闪过一抹算计,小闺女爱美食?
“好。”冷面神无异议的应允,能让小丫头爬起来干活,甭说一盘驼掌,哪怕要十盘也会给她送去。
“大叔,说话要算话,说话不算话遭雷打。”
“嗯。”
他有那么不可靠么,小丫头这么不信任他?
施华榕想抽小丫头的屁股一顿,小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越来越胆大包天,竟敢跟他谈条件,这帐先记着,等小家伙身体健康了,再一笔一笔的算。
“嗯嗯,来来,拿纸笔来,我写要用的东西,你们立刻马上去找齐,过十一点我去做法事,消怨除厄。”
谈妥条件,曲七月爬坐起来,呼呼喝喝的支使人干活。
纸笔送来,唰唰几下,列出一张清单,小陈拿着单子麻溜的去办事。
“闺女,你会占卦释梦?帮我这把老骨头解解梦如何?”
待头等大事有了着落,杨老笑咪咪的盯着小姑娘,满目慈爱,亲切有加,小孩子要哄,小闺女更加要哄。
呜,又是干白工的兆头。
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曲小巫女心情忧郁的如冬天的天空,大叔把她给卖了,大叔混蛋,大叔好可恶!
“会。杨老,事不过三,今天要做场法事,这是第一件,第二个机会给你,余下的第三机会我要留着用其他用途。杨老,你要想好,只能问一个梦。”
上将大人亲自垂询,小巫女能拒绝么?
不能。
她敢说不,大叔肯定会因为她抹了他的面子,找机将她往死里坑,为了不被大叔无止境的坑,小巫女只能干白工。
“好。需要准备什么?”
“拿一斤米来,不能低于一斤。”
“小刘,拿米。”
杨老已丧偶,儿女皆在外地,小陈小刘照顾杨老,一个警卫,一个司机兼做保姆工作。
冷面神不声不响的观望。
待米拿来,曲七月在厅中择一角席地坐下,摘下眼镜,摆米于前,拿出一只小袋子,排九枚古钱于地,攥一把蓍草杆。
杨老坐在对面,坐得端端正正的,声音飘忽:“梦见一座孤坟,四周空荡,无山无木无人无鸟兽,白茫茫的一片,走不近,摸不着。最近每月至少梦一两回,这个月已梦三回。”
曲七月静静的注视着老人,他的人生三盏灯中头顶一盏微暗,双肩灯正常,顶聚功德光,老人也曾是军中一猛将,为国为民染鲜血。
他身后虚影重重,那是天机,不能说,也说不得。
凝望数秒,撒蓍草于地。
四十九支芳草杆落地,散开如花。
数卦推象,一根一根的拾捡:“杨老,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何必介怀。勿再为儿女子孙之事操劳,孩子们是鸟,长大了展翅横空才是正道,天高任鸟飞,放他们去吧,不要妄想将子孙关在笼子里,你给与他们的是你认为最好的,却未必是他们想要的,别人给与的难以久长,自己以血汗挣来的功名富贵才永远属于自己。杨老,姓氏不过是个字符,血脉不会因姓氏改变而改变,不忘根,姓什么无所谓,思想太传统只会拆散有缘人,拆之必白发送黑发。”
“我……”杨老眼圈微红,饶是曾经战场沐血无泪,却在此时禁不住泪湿眼眶。
小陈目露惊骇。
艾小九狄朝海屏住气。
“杨老,坟分别代表祖先,本人,子孙,刚才所说是其本人与子孙相合,你若执着,先是白发送黑发,你本人也会忧郁而亡,死不冥目,再过一甲子你这脉将绝后,梦中孤坟以四周空茫,无人无鸟兽,即暗喻你百年之后无子孙扫祭;其三,你有一位先祖,他的坟即将遭受破坏,坏此坟,厄运降杨家,那位前辈之坟多年无人扫祭,是以相同于是孤坟。杨老,赶紧给先人迁坟另安遗骨。”
安静,人的呼吸也几乎不可闻。
杨老饱经苍桑的脸上露出戚然,静静的坐着,坐了足足有一分钟,慢慢回复军人本色,理智,刚硬,坚强。
“小闺女,我杨家先祖坟地在何方向,也请一并指明。”
“我算一算。”
曲七月拾起蓍草,装进袋子密封好,撒一撮米于地,掂铜钱在手,念念陈词一番,撒卦于地,观望卦象,才拾铜钱:“以你家族居住地为坐标,位于西南约二十里,背依山,前居人家,左河右田地,若所测不差,其地在开发项目,很快危极坟,所幸坟有碑,仔细寻找必然能找到。杨老,我再多透露几句,做人要有良心,迁坟有不顺之处,万万不要以权势压人,以和为贵,皆大欢喜才是美事。最好迁葬于东,东南,东北方,莫葬西方,若能平安迁坟,杨家百年内不能大富大贵也能平安喜乐。”
小巫女法眼观人,百年富贵荣华皆在掌握之中,若要论钱,必取十万才抵得上卦金。
可惜,白工。
钱啊,钱钱啊,又一大笔钱钱不见了。
哭,曲小巫女捧着铜钱,泪流满面,大叔,偶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