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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愉快的夜饮,但程羲和觉得还是不能和他们走得太近了,应当保持适当的距离。
杜玉清一行越往北走,越是寒冷,景物也从绿色变得越来萧索灰败。路边不要说茶寮,就是客栈也往往户门紧闭,让他们有时不得不风餐露宿。虽然条件艰苦,但程羲和看杜文清似乎兴致不减,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都很有兴趣的摸样。每件事都要瞪大眼睛要问一下,这是什么或者为什么。程羲和有时真要被他问烦了,但杜文清好像没有看到程羲和拒绝的神色,照旧“恬不知耻”和程羲和说呀说的,让程羲和烦不胜烦。程羲和偶尔嗯嗯以对,杜文清立刻打蛇随棍上兴奋地说:“大哥,你也这样认为吧,到底英雄所见略同。哈哈。”
程羲和真拿他无可奈何,你说他清勤学好问嘛,却常常缺乏基本常识让人啼笑皆非。他在村子里把一群大白鹅给认成了鸭子,跑上去细看结果给撵着狼狈逃窜;看到农家养的大猪也能惊奇得目瞪口呆;借宿在农家,他会兴趣盎然帮人去生火,在灶下塞了过多的干草和木柴,一阵烟熏火燎之后把人好不容易点燃的火苗给弄熄灭了。不过,他也皮厚,在脸上略过讪讪的笑容之后重振旗鼓,在请教过烧火的老太太后又重新把灶火烧旺了。老太太张着只剩两颗牙的嘴笑着夸他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俊俏的小子。他也不恼,嬉皮笑脸和老太太唠家常。全然没有注意到旁边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借故频繁出出入入灶间偷偷打量在他身上又害羞又爱慕的目光,还一个劲地大嫂、姐姐的叫得自然顺口。程羲和真是好奇,这小子到底是怎样的人?说他成熟吗,他常做出让人觉得孩子气的事情来;说他不成熟吗,他做的正事还真没让人失望过。
这天杜文清陪着杜渊之和一屋子的老汉、年轻的男子们聊天,问他们种什么粮食,秋天的收获如何,冬天过冬的情况。程羲和就奇怪了,他这样一个贵公子怎么也会这些稼穑问题感兴趣。
程羲和已经习惯了他的呱噪,所以第二天他发现杜玉清没有并行而是和张辉调换了一下去跑去坐车了,心里竟然有怅然若失的感觉。
中午歇息时,程羲和去问刘二河杜渊之叔侄在马车里做什么。
刘二河以为百户大人对杜渊之叔侄还是不放心,要监视他们的行为,一五一十回答的很认真:“开始是杜五公子问杜大人:国家如何运作,官员俸禄如何从百姓中抽取。然后杜大人就给他讲课了。”
“讲课?讲什么?”程羲和非常惊讶,这和科考有关吗?
“嗯,”刘二河挠了挠头皮,困扰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觉得应该是在讲课。反正杜大人讲了好多,我也听听的不是很懂,隐约记得他讲什么井田制,屯田制,什么什么均田制,还讲什么十税一,十五税一,甚至什么汉朝有三十税一,大人这就是所谓轻徭薄赋吧?那时的老百姓真幸运,负担真轻啊。”
程羲和面色不改,示意说:“继续说。”
“还有的,我更记不全了,好像说什么租庸调,什么两税法,还讲到什么可以将各种赋税徭役尽可能归并为几项币税,百姓缴纳钱币来代替征收实物和征发差役。大人,如果现在朝廷真能把所有的税赋都粘合在一起征收,那对百姓可多方便啊,还兴许不用交那么多钱了。杜大人真是个有学问的人,听他这样讲来讲去,我对田赋都了解些个了,不过杜小公子学这个干嘛?科举也考这个?”
程羲和知道杜渊之是在给杜文清讲经邦治世之道,不禁有些羡慕。他没想到平常看似没有正型的杜文清还能关心这个,那他练的武功和其中有什么联系吗?
好在下午杜文清又回来骑马。程羲和忍不住主动问道:“看来杜公子胸有沟壑,在求经邦济世之学问?”
杜玉清一愣,不知一直板着面孔的程羲和为何主动发问,转念一想便明白他可能是听到了上午自己向父亲求教经济的之事。于是真诚地回答道:“不敢说在求经邦济世的学问,我只是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对人充满好奇,程大哥不吗?”顿了顿又接着说:“我现在只是一个书生,将来未必能够成为所谓的国家栋梁,但我认为哪怕一个普通的人,都应该有这种好奇,这世界是如何运转的?我们作为一个人在这个国家中是处于什么地位,能发挥什么作用?我们人类在这个宇宙中处于什么地位,能发挥什么作用?至于说经济,我觉得也不是非得往什么经邦济世这么大的题目靠,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官员们的职责是如何让自己治下的百姓能够吃饱饭,进而过得富足安乐。而我们个人的职责不是应该考虑如何让家人过得富足安乐吗?这是必须建立在懂得大势、了解整体的基础上才能做好的事情。至于以后能否修齐治平则要看个人的运气了。”
程羲和听得有些糊涂,浓重的剑眉拧成了一团。他从小受的教育是效忠朝廷效忠皇帝,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杜文清仿佛对能否出仕并不十分在意,更多强调的是对个人的考虑,他觉得杜文清说的好像不完全对,但又指不出来哪里不对。
杜玉清说:“是大河满了,小河才满?还是小河满了,大河才满?我在江南看到民之兴起的力量,这里商人的学识修养不下文人士大夫,有的富庶之乡的税赋竟然能达到三十万两,抵得上前朝一年的纳贡,你说这些商人对于社稷的贡献会低于哪些文臣武将吗?我们个人的出生无法选择,命运也无法摆布,但只要我们每个人都尽到自己本分,做到独善其身,这个国家不就太平了?天下不就得到最好的治了吗?”
“请问‘治’是何意?正如大禹治水堵不如疏。”他话题一转,”这也正是我和程大哥在武学上的差别。我们追求不同。“
程羲和一惊,觉得杜文清话中有话,正想听他讲下去,谁知杜文清却又开始谈起南北百姓生活的差异,让程羲和怅然若失,却又不好意思主动张口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