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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的,可以随意踩皇帝的脸、给皇帝排头吃!还没人能责罚他们!这不是‘偷’看春宫图,简直是明目张胆的看啊!那个痛快舒畅的诱惑,几个人能抵制得住?中饱私囊者有之,贪赃枉法者有之,欺凌君主者有之。只是他们多半忘了,还有一个词儿叫做秋后算账!直到先帝驾崩,他们的后台轰然倒塌。那一刻,他们的内心必然是崩溃的,惴惴然不知后事如何。今上可能容他们过往之错?若不能容,他们是会丢官还是会满门抄斩?故此,先帝走后的这一阵子,这群手握兵权政权的老臣个个惶恐,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诸王哗啦啦的给他们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贾琮微笑伸长胳膊画了个圈道,“分封天下,过往不究!”
司徒磐蓦然神动!盯着贾琮不眨一下眼。
“因为具有共同的利益,诸位王爷到了封地很快便能与诸位大人、将军达成联盟。除了过往不究之外,诸王分封之后,各地的税赋就不用进京了,原先给圣人的钱归了诸王与诸位大人将军,对他们都是好处。纵然来日司徒氏的能者将诸王皆灭了,有句话叫做法不责众,那些大人们要比王爷们安全得多。换了你是他们,会顶着不知道能不能被天子赦免之罪忠心耿耿,还是靠王爷分封一举洗白?”
司徒磐不言语。
停了片刻,贾琮接着说:“史书上总说什么‘人心向背’。其实人心向背每时每刻都有,只看管用的‘向背’里头‘向’多还是‘背’多。”他故意放慢了调子,缓缓的说,“眼下若将全天下的人心点个数,自然是‘向’着不分封的、比‘背’着不分封的,要多。多很多很多很多。偏这些‘向’不顶事。他们少数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除了会写几篇骂人的诗文外什么也不会,那些骂人的诗文还没几个人看得懂;多数是一群根本没有被逼到绝路的寻常百姓,除了在田间地头、茶楼酒肆骂骂娘之外,什么都不会去做。他们绝大部分不会主动冒着被杀的风险替今上或皇子做点什么。纵然偶尔有人做了,也只是偶尔罢了。诸王将这些‘偶尔’杀了就没事了。写诗和骂人顶用么?而那些‘背’就不一样了。‘背’就是我方才说的下头的掌权者。他们的人头数虽然少,但他们才是眼下管用的‘人心’。故此,当下的人心是‘向’着分封,而‘背’着不分封。贤王哥哥,你想以一己之力挡,是挡不住的。”
贾琮停下来等司徒磐静思半日,道:“虽然眼下这个当口诸王与先帝老臣皆会为自保而齐力将江山拆成快;等真正拆成了块之后,他们内部便会有麻烦了。各位老臣常年习惯了肆意妄为,人家连皇帝都踩,王爷算什么?还有各位王爷,哪一个不想当皇帝?眼下虽然彼此合作,一旦各自为王,立时就能对着干起来。再有,所谓习惯成自然。老臣们中饱私囊惯了,自然还会接着中饱私囊。但是王爷们又一个个从京中跑来。钱财不够分怎么办?自然是刮地皮、压榨老百姓了。贤王哥哥,到了那个时候,那些向着‘不分封’的老百姓的人心就有用了。那六位王爷对你极好,将京城左近留给你了。你在世人眼中便比诸王要离正统近些、名正言顺些。”
司徒磐眉眼又动了一动。
贾琮微微一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分封能给诸位王爷一个机会:是谁有运气谁得天下,还是谁有能耐谁得天下。贤王哥哥,你不是那个有运气的人。有运气的是今上,独今上一人尔。你与其他王爷一模一样,毫无分别。你没有运气。”他顿了顿,“但你有能耐。”言罢,贾琮站起来向司徒磐躬身行礼,不待他说话便撤身离去。
走出了院门,贾琮回头张望了会子,向引着他的人问:“你们王爷呢?”
那人道:“末将不知。王爷只说先生与燕王说完了,便领着先生回外书房去。”
贾琮“哦”了一声,跟着走了。
遂又绕了半日的圈子到了外书房,六王爷果然在里头坐着。贾琮抱怨道:“王爷,我不傻。”
六王爷瞧着他:“你何曾傻过?”
贾琮大大方方坐下道:“既然知道我不傻,何必让人领着我多走那么多路消磨时间?我这么聪明,还能猜不到王爷会亲自去偷听么?既然王爷都听见了,最后那一段,你如何应对?”
六王爷盯了他半日,问道:“贾琮,你想要什么?”
贾琮道:“王爷觉得,我贾胖子这样的三寸不烂之舌,是在天下一统之时有用,还是春秋三国之时有用?”
六王爷怔了片刻,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亲自上前替他斟了一盏茶,又行了个礼:“求先生赐教。”
贾琮没客气,先将那茶饮尽了方才还礼。乃道:“方才我与贤王所言没有半句虚话,都是真的。但有一处可以变通。”
六王爷忙问何处。
“分封之后,诸位王爷是公平的。你们可以供着先帝老臣、压榨百姓、互相残杀,也可以收服先帝老臣、励精图治、互相帮助。”贾琮道,“现在天子仍在,你们仍是弱势。即使来日他不在了,他还有儿子,余威不会那么快就没的。诸位王爷连贤王在内,谁都没有一统天下的能耐。至少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内没有。谁在这一二十年着急互相吞并,谁就最先死。强秦仍在,六国未立,连横与内杠皆死路一条。王爷,还是当年我大师兄贾维斯的那法子。合纵。一直合纵。以合纵换时间、直合纵至天子余威散尽。且互通商路以兴各国国力、富国强兵。”
六王爷闻言静思半日,问道:“那一二十年后呢?”
贾琮摇头道:“王爷若现在就想着一二十年后,天下不是二皇子的便是六皇子的。”
六王爷眉头一跳,杀机顿起:“何以是他们的?”
“因为今上的儿子里头他俩算聪明的。”贾琮道,“蜀王千岁,您连蜀国都还不曾立起来就惦记天下,想必其余各位王爷也都有此心。那你们就赢不了。方才我跟燕王说过,诸位王爷皆没有运气;有运气的唯今上及其子孙可占名正言顺。不要急着惦记别人的地盘,自己的地盘还没到手呢。切记,在天子余威散尽之前,一国不存、则六国不存。六国不存,则六国之臣民仍在,君主必死。王爷,伤疤还没好呢,就忘了疼了?”
六王爷冷汗淋漓,离座向他再行一礼:“多谢先生赐教。”
贾琮摆手道:“不必谢我。我只是不太喜欢今上罢了。”
六王爷忙问:“先生何以不喜欢他?”
贾琮撇脱道:“平庸无能。谁喜欢每日上朝拜一个庸君?”
六王爷忍不住露出笑意来。一时又问:“先生今后意欲何为?”
贾琮微笑道:“我还小呢。暂且回到台湾那个世外小岛念几年书、陪陪我爹。然后还想在绿林中玩几年,游历天下。嗯,至于什么时候回归正路,少说也得十几年之后吧。还望诸位王爷能善待百姓、礼贤下士、励精图治,不要自相残杀。”
六王爷又站了起来:“西蜀乃天府之国,其风光秀美、人才辈出。先生得空可来游历一番。”
贾琮道:“听闻西蜀有一处极美的地方唤做九寨沟,只是道路崎岖,我眼下的身子骨儿大概还不成。过些年等我长大了能爬山了必去玩儿,顺道去王爷府里吃顿便饭如何?”
六王爷大喜:“一言为定!我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