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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每人求一套。他们正开垦那块荒地,干活很卖力,都是能吃苦的实在人。”
“好,你去告诉李管事每人添两套,面料不能太差,银子不够再找我要。”
“奴婢代他们多谢姑娘。”初霜道谢之后,犹疑怎么,才笑嘻嘻地说:“姑娘在津州城都做了些什么事?说出来让奴婢们听听,也跟着开心一番。”
“没有什么可开心的。”沈荣华叹了口气,脸色变得很沉郁,说:“等有时间我再跟你们细说,我让山竹传话说把望梅轩打扫出来布置成祠堂,不知道弄得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另外,篱园的房子是不是已修葺装修好,我也该过去瞧瞧。”
“为什么要把望梅轩布置成祠堂?”初霜代几个丫头问出了这句话。
沈荣华就把林氏母子离开沈家就被杀害的事告诉了她们,听得她们都咬牙切齿,都表示要为林氏母子报仇。报仇好说,却不好做,林氏母子被害的破旧寺庙已被烧成废墟,除了那半块玉牌,没有任何线索,想报仇又岂止是个难字?
“报仇之事要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先把祠堂布置妥当,不只要供上我娘和晨哥儿,还要供我外祖父、外祖母,不能说我娘不在世了,就断了他们的香火。”
雁鸣赶紧回道:“姑娘放心,周嬷嬷正带人布置,她昨天找姑娘就为这件事。”
“好,一会儿我去看看。”
听说李管事要进城采买置办物品,沈荣华另外拿了银子让他买祭祀用的香烛果供,又写好姓名称谓,让他找人给林阁老等人做牌位。她想在清明节前一天把他们的牌位捧进望梅轩,清明节当天举行祭拜仪式,并斋戒三日。
吃过早饭,沈荣华安排了几件小事,才去望梅轩。望梅轩位于芦园西北部边缘,是一座极普通的小四合院,位置很偏僻,但听芦园的人说这里到了冬天风景最好。望梅轩的坡坡沟沟里种满各种各样的梅树,冰开雪地,花开冷艳,别有一番韵味。万夫人和林氏都喜欢梅花,让她们在此处安息正好。
听说沈荣华来了,望梅轩的下人都迎出来行礼问安。周嬷嬷没出来,她还为昨天沈荣华驳了她的面子闹气。沈荣华没在意,两世情分,又何必计较一些小事?
祠堂基本布置完毕了,布置得很不错,清扫得很干净。沈荣华很满意,就去问了周嬷嬷的身体情况,又道了谢,给了周嬷嬷台阶下。周嬷嬷自是高兴,跟沈荣华禀报了祠堂布置情况,又埋怨沈荣华接连几天夜不归宿,会影响闺誉。不用她开口,几个丫头就替她挡了,三言两语就能替她糊弄过去。
“姑娘,老奴把牌位都安置好了,香也请了,姑娘看这样摆放行不行?”
“什么牌位?”沈荣华很纳闷,她今天让人做林阁老的牌位,最早也要明天才能取。忽然,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赶紧跟周嬷嬷进了摆放牌位的房间。
正如沈荣华所想,供桌上摆放着沈阁老和沈家虚祖的牌位,还摆着供品,也上了香。沈荣华看到沈阁老的牌位,禁不住怒火中烧,气血直冲头顶。她一把将牌位、供品和香烛全部扫落在地,又用力掀翻了供桌。丫头婆子都没见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除了周嬷嬷,全部跪下了,求她息怒。
“姑娘这是干什么?莫不是撞客了?”周嬷嬷满脸惊慌,她扯了扯沈荣华的手臂,没发现异常,又见沈荣华神色镇定,不象撞到了脏东西,而是真的发了脾气,就哭起来了,“老奴摆放老太爷和沈家虚祖的牌位不对吗?姑娘发脾气是冲老奴还是冲老太爷?老太爷对姑娘这么好,姑娘摔了他的牌位,就怕遭天谴吗?”
沈荣华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扶着丫头的手冷静了一会儿,才问:“嬷嬷是林家旧仆,为什么这些年没见嬷嬷给我外祖父、外祖母烧过一张纸?他们生前都对不住嬷嬷吗?还是嬷嬷认为陪嫁到沈家就没必要记挂旧主了?”
周嬷嬷被沈荣华说到了痛处,一屁股坐到地上,掩面哭泣,“老奴怎么会忘记旧主呢?只是太太嫁到沈家就是沈家人了,沈家不允许摆放林阁老的牌位。姑娘也是知道的,这些年逢年过节,都是老奴陪太太到郊外给他们烧纸。”
“今年过年,嬷嬷怎么就没提醒我到郊外给他们烧纸呢?马上清明了,我也没听嬷嬷提过祭拜他们的事。我让布置祠堂,你未经我允许,就把这两个牌位摆上了。你为什么不摆上我外祖父、外祖母的牌位?这就是你记挂旧主?”
“姑娘是沈家人,设祠堂当然要供奉沈家祖宗,哪有供奉外家的?老夫人无子,太太嫁人也就成了外姓人,老爷和夫人就是断了香火也……”
“香火断不断,活人说了算,芦园是我的产业,不是沈家的,想摆谁的牌位也是我说了算。”沈荣华不想再跟周嬷嬷多说,直接呵令婆子把牌位连同供品和供桌都扔出去烧掉,再换一张更大的供桌,重新布置。
“太太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祭拜老爷和夫人,姑娘又何必……”
“太太?嬷嬷是说我娘吗?”沈荣华冷哼一声,说:“雁鸣,你跟她说。”
沈荣华心里憋屈压抑,就让雁鸣把林氏母子被杀害的消息告诉了周嬷嬷,她快步走到院子里,长吸口气,又仔细吩咐了婆子一番,才离开了望梅轩。
初霜来找沈荣华,见她脸色不好,就以眼神向山竹询问。山竹耸了耸肩,又指了指望梅轩,没有太多暗示。初霜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知道沈荣华因林氏母子被杀害一直很伤心,就上前扶住她,轻声劝慰。
走出了一段路,沈荣华平静下来,就把发生在望梅轩的事告诉了初霜。回到浣翠居,沈荣华到水榭里喂鱼赏柳,抒发郁气,又大致说了从水姨娘那里得到的消息。初霜、山竹,还有蛇青听到这些事,又惊又气,都不知道该如何评说了。
“姑娘,奴婢觉得连大人带回来的那些人很……”
“很可疑吗?”
初霜摇了摇,说:“也不算可疑,奴婢觉得他们很特殊,连大人没说他们是什么身份。奴婢去问了蛇骨,他不说,还说让连大人告诉姑娘最合适。”
“有什么特殊的?”
“他们跟奴婢、跟带领他们耕作的婆子几乎都不说话,让干什么都干。只有他们这些人聚到一处时,才会说话,但从没见他们笑过,哭倒是经常事。听婆子说,他们在一起说话时,常提到当年的林阁老府上,还说是旧主。”
“旧主?”沈荣华腾得一下站起来,又慢慢坐下了,她沉思了许久,对山竹和蛇青说:“吹箫叫蛇皮和蛇骨过来,我亲自问他们。”
山竹与蛇青对望一眼,说:“让他们来浣翠居不方便,姑娘不如去梨雪庐问。”
蛇皮蛇骨正和虫六等人摇骰子赌钱,看到沈荣华带几个丫头闯进来,脸色不好,他们赶紧收起骰子碎银,摆出一副听训的模样。沈荣华注视了他们片刻,觉得蛇骨看上去最厚道,就点了他的名,开门见山问连成骏带回的那些人。蛇骨被逼无奈,又见山竹和蛇青给他鼓劲,就说了他们中途救下林家旧仆的事。
沈荣华听完,一字未说,转身就往外走,初霜、山竹等人赶紧追上她,蛇皮蛇骨等人也追了出来。沈荣华在高低不平的坡路上疾走如风,山竹要扶她,也被一把甩开了。她步行走出芦园,又穿过篱园的庄子,才来到那片荒地。
林家旧仆正在荒地上挥汗如雨般耕作,看到他们衣衫破旧、面容憔悴、瘦骨嶙峋,她朝他们快跑几步,扑倒在地上,望天高声喊叫,又抱地嚎啕大哭。林家旧仆看到沈荣华这般模样,都很吃惊,放下农具朝她走来。蛇骨蹿过来,跟他们说沈荣华已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他们互看一眼,齐齐跪下,痛哭出声。
初霜扶起沈荣华,轻声哽咽说:“姑娘,你先别哭,先把事情问清楚再说。”
虫六叹了口气,说:“你让她哭吧!不哭痛快了,她有心情说话吗?”
沈荣华抹干眼泪,指着虫六说:“你去,以最快的速度把周嬷嬷给我抬来。”
“是,姑娘。”虫六向沈荣华行了礼,带两个黑衣人去了芦园。
“等等我。”山竹也跟他们一起去了。
初霜把沈荣华扶到矮凳上坐好,又过去和林家旧仆说了几句话。林家旧仆个个泪流满面,同初霜一起来,自报姓名给沈荣华行礼,又安慰她。
“流丹,你是流丹?”沈荣华抓住一个面色苍老的女子,又一次哭成了泪人。
那次,周嬷嬷在沈荣华逼问下说起林家旧事,提到最多的人名就是流丹和流紫。她说流丹和流紫最厉害,她们不让林氏答应与沈恺的婚事,不让杜氏帮忙管家。林氏不听她们的,她们就伙同一些下人偷了身契和银子跑了。其实,他们是被卖进了石墨矿,周嬷嬷是真不知道还是糊弄她第一百四十三章见旧仆荣华起杀心?她一定要问清楚。
“回小小姐,呜呜……奴婢是流丹,呜呜……是流丹……”流丹扑跪在沈荣华脚下,以头撞地,大哭不止。在场的人无不动容,连蛇皮蛇骨等人眼圈都红了。
沈荣华抱起流丹,哭泣问:“流紫呢?还有流紫,还有沪竹,还有……”
“回小小姐,她们、她们都死了,死了……”流丹接过初霜递来的手巾,捂在脸上哽咽了一会儿,才说:“流紫、流朱、流绫、流纱、沪兰、沪竹、浅画、浅碧,还有永福嫂子、小福子、福丫,福丫才两岁,他们都死了、死了,呜呜……”
一个男子见流丹哭得嗓子嘶哑了,赶紧让人把她扶到一边,饮泣说:“回小小姐,自老爷和夫人仙逝后,小姐守孝这几年,林家的仆人,店铺里的掌柜、管事先后有五十八人被卖到石墨矿,这其中包括三个几岁的孩子,一个未出世的胎人。他们有的死在被卖的路上,有的死在了石墨矿里,到现在就剩了我们十六人。”
“是谁?是谁?”沈荣华抄起一把耕作的铁铲,恨得咬碎银牙。不管是谁卖的他们,她都要把那人揪出来,他活着就把他碎尸万段,他死了就让他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