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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者,而杜氏只会逼沈荣华提出妥协的条件。
沈荣华寻思片刻,冷笑说:“大太太弃自己贤惠的名声于不顾,原来是认为自己胜券在握了,我倒想听听大太太为什么要发卖她们,得有个罪名吧?”
“我发卖几个不听话的下人还需要罪名吗?”杜氏冷眼怒视沈荣华,目光极尽凶狠且轻蔑,“想给她们罪名也简单,冲撞主子就是最好的罪名,而她们的主子只是我这个拿着卖身契的人,不是你,你,还有你们可都听明白了?”
“原来如此。”沈荣华的心咯噔一下,但她表面上仍笑靥如花,轻笑说:“大太太精明狠毒,人尽皆知,恐怕这次要让你失望了。下人的卖身契对她们来说确实很重要,但我不知道跟官府的大印比,区区一张纸又能值几何呀?”
杜氏听沈荣华这么说,心里也有几分犹疑,但她脸上也不会表露出一丝一毫,她冷哼一声,说:“你若有官府的大印,拿出来让我看看,兴许我会怕。”
沈荣瑾指着沈荣华冷哼说:“贱人,我看你这次还有什么猖狂的资格?你就是个搅家精,有你在,沈家不会安定,早该把你卖到漠北的寒铁矿为奴。”
“她又骂主子姑娘,真是欺人太甚了,给我打她。”李锁冲他的小伙伴挥了挥手,率先从腰间拿出弹弓,以红枣大的姜石为子弹,向沈荣瑾打去。
有李锁带头,他那些小伙伴都不甘落后,纷纷拿出弹弓和姜石打沈荣瑾,杜氏等人也“沾了光”。驴小七和王小八没有弹弓,却起到鼓励和指挥的作用。一时间,姜石乱飞,多数落到沈荣瑾身上,疼得她抱着头直往丫头身后钻。
姜石打击的目标主要是沈荣瑾,有时候打偏了,也会飞向杜氏。杜氏的丫头婆子一边责骂李锁等人,一边替杜氏挡住姜石,还不忘把沈荣瑾及她的丫头推出去。沈荣瑾脸上受伤,疼得连声尖叫,杜氏却不动声色。那六个粗壮的婆子手拿木棍压在周嬷嬷等人的肩膀上,个个都阴沉着脸。弹弓射出的姜石从她们身边飞过,没有杜氏的命令,她们只是呵骂比划,却没人对李锁等人动手。
沈荣华趁这边一片混乱,冲守在东厢房门口的虫七和他的两个手下点头以示感谢。虫七冲她点头,让她放心,又冲她摇头,对她的处境表示关切和无奈。
燕语拉了拉沈荣华的衣袖,低声说:“姑娘,燕声和李嬷嬷她们来了。”
“知道了。”沈荣华看向门口,见李嬷嬷冲她点头,她的心才安定了一些。
李嬷嬷不是沈家的下人,不会被杜氏轻易拿捏,还可以为她所用。可她的下人呢?卖身契的问题若不能妥善解决,她对身边人的信任会打折扣,以后做事就会束手束脚。一个新的难题摆在了沈荣华面前,她的心又一次陷入挣扎和徘徊。
“住手,快住手,你们这群猴崽子,又跑这里凑热闹来了。”李嬷嬷高声呵住李锁和他的伙伴,又给王小八和驴小七使了眼色,“还不快走。”
“走喽!”王小八冲李锁等人挥了挥手,那群小子都撒花般跟着向大门跑去。
“太太,三姑娘的脸流血了。”沈荣瑾的大丫头山菊慌得脸都变色了。
杜氏扫了沈荣瑾一眼,轻哼一声,说:“赶紧送三姑娘回去,好好侍候,揽月庵的师傅连日辛苦,就不用麻烦她们给三姑娘医治了,直接用她们给大姑娘配的药就好。玉柳,你陪三姑娘回去,一定按时给三姑娘涂药,千万不能耽误了。”
“是,太太。”玉柳给两个婆子使了眼色,两婆子用力扶着沈荣瑾离开了。
沈荣瑾在沈臻静的药里做了手脚,自以为人不知、鬼不觉,还想嫁祸给沈荣华。没想到早被杜氏看出了端倪,正好趁这机会,把她做过手脚的药用到她的脸上。那药涂在伤口上,不但不能使伤口消肿愈合,还会适得其反,留下伤疤。
抓住这个机会,用小手段算计了沈荣瑾,杜氏的心微微畅快了一些。可看到沈荣华仍镇定自如、不慌不忙,她的心里就象压了一块巨石,堵得她几乎窒息。
惩治了沈荣瑾,沈荣华心里很痛快,又砸弯了长房一颗钉子,而且还借了杜氏的力。可看到周嬷嬷等人仍被杜氏的下人威逼,在等待人伢子到来,她的心一阵阵发紧。周嬷嬷等人都不出声,脸色如心情一样沉重,她们也为自己无法占卜的前途担忧。此时,等待是一种致命的煎熬,不能得以缓解就会遗祸无穷。
沈荣华冲杜氏笑了笑,说:“我可以放了纵火烧祠堂的婆子,大太太也放了我的下人,这笔交易对于大太太来说很合算,大太太是赢家。”
“我不会跟你交易,也不当这个赢家。”杜氏见沈荣华示弱,心里痛快,但却不敢有丝毫放松,能被她当作对手的人,她必须时刻打起全部精神应对。
“那大太太想怎么样?”
“纵火烧祠堂的人由我提走审问,这几个下人我照常卖到漠北为奴。”
沈荣华扬起一张笑脸,很平静地问杜氏,“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要看你有没有不答应的资本。”杜氏腾得一下站起来,以冷傲尖锐的姿态俯视沈荣华,冲那六个健壮的婆子挥手说:“先把她们几个带走。”
婆子们刚要动手,就有一个媳妇跑过来喊杜氏,又摆手示意婆子们先别绑人。
“大、大太太,二公子醒了,揽月庵的师傅喊你快回去,要不就……”来传话的媳妇喘了口气,又说:“揽月庵的师傅还说大太太应少造冤孽,否则……”
沈谦昱此次伤得很严重,医尼以七天为期,能醒则醒,若醒不过来,那就永远不会醒了。今天刚三四天,杜氏听说沈谦昱醒了,又是欣喜又是激动。她瞪了来传话的媳妇一眼,没让那六个婆子停手或是继续,转身快步离开。
来传话的媳妇是刚到篱园当差的夏嫂子,杜氏不认识,沈荣华却知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又看到鹂语在人堆里冲她打手势,沈荣华暗暗一笑。
沈荣华走近那六个婆子,冷声说:“放了她们。”
那六个婆子连看都没看沈荣华一眼,依旧用木棍押着周嬷嬷等人,一动不动。
李嬷嬷身旁站着一个手拿皮鞭的媳妇,此人正是芦园管事李文平的妻子,李锁的娘,人称平嫂子。大长公主将芦园赐给了沈荣华,沈荣华就是李文平一家的主子了。主子的话没威力,下人也不光彩,所以平嫂子很生气。
“好奴才。”沈荣华看了平嫂子一眼,笑意吟吟说:“应该把她们打出去才是。”
说完,沈荣华率先动手,拿出碧泉剑,就向为首的婆子砍去。她不懂武功及剑法,天下闻名的碧泉剑拿在她手里就当菜刀用,只是这把“菜刀”太锋利。别看那婆子粗壮,躲得倒快,沈荣华只砍断了木棍,并在她胳膊上划出深深的血痕。
平嫂子一看沈荣华出手了,赶紧带着她的人向那六个婆子发起了攻击。她带来的婆子媳妇有十几个人,所用的武器都是皮鞭和木棍,攻击性要比那六个婆子猛烈得多。不出十个回合,那六个婆子就被打出的茗芷苑,在大门口被踩到地下。
燕语燕声赶紧把周嬷嬷和佟嬷嬷扶起来,初霜等人也站起来,都到沈荣华身边问安。佟嬷嬷看到那六个婆子被打倒了,活动着四肢给另外几个婆子使了眼色。
“主子姑娘,怎么处置她们?”平嫂子兴冲冲地问。
沈荣华慢腾腾地擦着碧泉剑上的血迹,说:“她们不是篱园的人,擅入篱园非奸即盗,先每人打三十大板,绑到后面的大树上,等官府来处理。”
“是,姑娘。”平嫂子打板子非常熟悉,马上安排人动手。
佟嬷嬷咳嗽了一声,说:“姑娘,这位嫂子带人把那几个婆子打倒已经很辛苦了,还是请她们喝杯茶、歇一会儿,打板子的事就交给我们。”
“好,就交给你们。”沈荣华冲平嫂子等人做了停止的手势,又让燕语燕声准备茶点款待她们,又对佟嬷嬷几人说:“悠着点,不能出人命。”
“老奴明白。”佟嬷嬷想出这口气,就说明她没被杜氏打服吓住。杜氏把她们的卖身契握在手里,是想掌控她们的命运和生死,好在她们没被慑服。
鹂语拉着夏嫂子来到沈荣华面前,没等她们说话,沈荣华就让初霜给她们记一功。之后,沈荣华就去跟李嬷嬷和平嫂子等人说话了。
“让嬷嬷见笑了。”沈荣华冲李嬷嬷难为情一笑,又说:“嬷嬷也知道我年纪小、见识浅,不知道象下人卖身契这一类问题该怎么解决,还请嬷嬷指教。”
“真是难为姑娘了。”李嬷嬷轻叹一声,说:“朝廷对奴才买卖有严格的律法规定,一地官府也会干涉。可象卖身契掌握在谁手里这样的问题属于家务事,官府不会插手。按名门大族不成文的规矩,属于哪一房的奴才卖身契应由本房主母掌管,不属于哪一房的奴才卖身契由公中掌管。贵府大太太虽是一族宗妇,也不能掌控二姑娘的下人的卖身契,二姑娘还是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多谢嬷嬷指教。”沈荣华眯起眼睛,冷哼了一声。
……
借夏嫂子吉言,沈谦昱真的醒了,不过醒来的时间非常短暂。杜氏进到屋里,他只睁开眼看了杜氏一眼,就闭上眼睛,又昏睡过去了。杜氏喜极而泣,赶紧把两位医尼都请来询问沈谦昱的情况,得知这是要苏醒的正常反应,她才放心了。
下人来报,说沈荣华让芦园的人打了那六个婆子每人三十大板,并绑到树上示威,罪名是擅入篱园寻衅滋事,还说要等官府的人来了一并处置。杜氏气得心肝肺腑四肢脑袋都疼,可她此时要守着沈谦昱,确实分身乏术。
“先让她猖狂吧!这几笔帐我会慢慢跟她细算。”杜氏咬碎银牙,一口恶气出不来,只能渗入五脏六腑,慢慢演变成毒瘤,以更毒的方式扩散出来。
文嬷嬷轻手轻脚进来,低声说:“太太,大姑娘她……”
“别提她,不争气的东西。”杜氏厉声打断文嬷嬷的话,看着躺在床上的沈谦昱,长叹一声。且不说养在闺阁时,她是受宠的宁远府嫡女,就说嫁到沈家将近二十年,她感觉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从来没象这两天这么儿狼狈过。
她苦心教养的女儿本是精明机敏之人,虽说此次与沈荣华正式交手败得很惨。但杜氏并没有责怪女儿,胜败乃兵家常事,她希望沈臻静能鸣金再战。可沈臻静竟然甘心情愿钻进沈荣华的圈套,都没有半点想出来的意思了。一个杜昶就能让沈臻静神魂颠倒,沉浸于自我幻想的儿女情长中,已经忘记大敌当前了。
一个婆子站在门外冲文嬷嬷招了招手,文嬷嬷出去了,过一会儿,又进来了。
“什么事?”杜氏紧紧握住双手,让自己保持斗志昂扬的情绪。
“回太太,二老爷和三老爷回来了,卢同知也来了,下午刘知府会早早过来提前审篱园案子,说是怕耽误了我们给大长公主腾宅子。”
“审吧!早点结案早点轻松。”杜氏慢慢张开手,又突然一下握紧了。她和沈慷早已商量好了,不管案子怎么审,情况怎么变,她都有应变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