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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忺连滚带爬要出来,被脚下的碎木绊倒,重重摔倒在地,又捶着地哭喊叫骂。
沈老太太吃了些点心,喝了杯茶,攒足了力气,又要骂,被吴氏、万姨娘和沈臻静等人劝住了。沈老太太粗俗蛮横拎不清,吴氏和万姨娘等人可不糊涂,她们一看唐璥的脸色,就知道今天的事闹开了就不可能善了,再骂只会更难收场。
“大姑娘、可怜的大姑娘,你怎么就不听老太太一句话呀?呜呜……让那些猪油蒙了心的人摆布,这让我们怎么交待呀?”孟老太太派来的两个婆子想护住孟兴华,也被打到了一边,她们哭了一会儿,就回建州求救去了。
吴知府见唐璥翻了脸,赶紧陪笑上前,“世子爷,要不……”
唐璥抬起手,接连打了吴知府七八个耳光,把吴知府打倒在地,嘴里、鼻子里都流出了血。吴氏看到吴知府被打,赶紧哭叫着跑出来,同沈惟一起把吴知府扶到了一边。津州府的父母官都被扇了耳光,别人不敢再出声,只能低头叹气。
真月乡君气得直咬牙,怒向沈慷,“这是什么事?大老爷是一家之主,怎么就不说管管?自身不正,无理可讲,让人家打上门,就不觉得羞耻吗?”
沈慷狠狠跺脚,听到沈忺还在骂,沈老太太也骂上了,他自知劝不住,只能拍着手叹气。谋划替嫁之事他也参与了,本以为促成了好事,却不成想闹到这种地步。本来能解决的事,被沈忺和沈老太太一闹腾,就弄到不可收拾了。
“骂人能解决问题吗?”真月乡君见沈慷这时候退缩,更加生气,指着沈忺和沈老太太呵令沈家下人,“她们再敢出声,就给我堵住嘴扔到后罩房去,谁要是不服,尽管跟我理论。堂堂津州大学士府竟然闹得乌烟瘴气,我就不信这个家没有规矩了。一个个都是糊涂人,只知道瞎闹腾,非闹到不能收场才罢休。”
沈忺一见真月乡君发了威,不敢再骂,只嚎叫诉冤,最后装死。沈老太太不服真月乡君,也不看势头,还想闹腾,被万姨娘和沈臻静死死拦住了。她们不让沈老太太再叫骂,不是给真月乡君面子,而是觉得惹不起南平王府。替嫁之事若闹到皇上面前,沈家无理在前,皇上也不能偏袒,到时候就有沈家的罪受了。
几位族老和沈慷父子听说南平王府的侍卫把沈家包围了,又见唐璥的脸色依旧阴沉,而吴知府已表明不再管这件事,他们都害怕了。简单商量了几句,几位族老就同沈慷父子来到唐璥面前,赔礼道歉,好话说尽,唐璥仍冷着脸不出声。
连成骏促狭一笑,说:“难得有人宣传唐兄的床第之事,不惜脸面为唐兄的威猛摇旗呐喊,她们只是在褒奖你的同时顺便骂你几句,也就扯平了。你刚才也说让沈家给你一个交待,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他们要是聪明的话,肯定会答应。你别动不动就想打扰皇上,就算沈家不要脸,皇家还要脸面呢。”
沈慷父子讪讪无语,几位族老也都无声低头,他们这态度就等于认同了连成骏的话。沈荣华和真月乡君互看一眼,都暗暗摇头,无话可说。她们都算是沈家人,沾光有限,但有人骂沈家,她们只能乖乖听着,因为沈家做事不提气,让人揪住了把柄。这样的亏沈家吃过不只一次了,可合家上下没有一个长记性的。
唐璥思虑良久,才松了口气,指着孟兴华说:“把她带回别苑,她是我用花轿抬进门的,就是南平王府的人了,但绝不是侧妃,能不能做侍妾,还要看她的造化。我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在我看来,她都是冒用别人之名的骗婚者。她既然这么不顾脸面想爬我的床,我多睡她几次也算是抬举她了,这是她的荣幸。她老老实实伺候便罢,若不老实,直接打一顿丢到商船为妓,伺候久离妻子的水手。”
“我不回去,不回去,娘,救命……”孟兴华挣扎哭叫,还是被南平王府的大丫头带走了。这一走,就走到了她的末路,而她想得很美,也怨不得任何人。
沈忺看到孟兴华被人象拖死狗一样带走,她爬起来,要阻拦,又要叫骂,被真月乡君的人制住了,只能呜呜咽咽哭泣。看到岳小虎和连成骏都站得稳当,她哭声更大,要知道会闹成这样,还不如听孟老太太的话呢,现在什么都晚了。
沈老太太看到这一幕,不敢闹腾,只拍着自己的大腿呵呵咧咧哭泣。也不知道万姨娘和沈臻静跟她说了什么,反正她今天的反映与往常大不相同。沈老太太这一辈子不知做了多少窝心事,给别人带来了多少麻烦,但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后悔是什么。她现在老实了,肯定被人压制住了,而不是她意识到自己错了。
沈慷见孟兴华被带走了,硬着头皮问唐璥,“世子爷还有什么要求?”
唐璥冷哼一声,背着手挪步,说:“第一,替嫁之事沈贤妃也参与了,成王殿下也知情,让他们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我就去跟皇上要说法;第二,因沈家设计替嫁,导致我损失了二十八抬聘礼,值银两万余两,由沈家加倍赔偿,共四……”
“世子爷,那二十八抬聘礼未经沈家之手,由她扣留调换了。”沈慷指了指沈荣华,又满脸急切说:“我的外甥女怎么说也是世子爷的人了,我们也没收受聘礼,那二十八抬聘礼由二姑娘还了便是,要是加倍反而显得世子爷小气了。”
“连兄弟,你怎么说?”唐璥冲连成骏抬了抬下巴,眼底充满阴涩。
连成骏打量了唐璥几眼,坏笑道:“我没见过唐兄的妻妾,但我知道唐兄这般风华绝代的人物,不是什么丑人都能染指的。被人糟践沾污,花些银钱就能了事,孟家和沈家这回可拣大便宜了。我个人以为四万两太少,这跟小气、大气是两码事,谁要是说你因被算计、被糟践而索要银子显得小气,你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再加十倍给他银子。另外,那二十八聘礼是你要赏给兄弟的,要回去太没面子了。沈大人一味贪财吝啬,沈家和南平王府也结了急,谁顾你的颜面?”
唐璥阴涩一笑,转向沈慷,“沈大人,你听清楚了吗?四万两银子,不能拖欠。若你不给这笔银子,我就去找皇上和贤妃娘娘要,顺便跟他们讲讲道理。还有,你要是嫌四万两多,我可以给你四十万两,让我算计你和沈家一次。四十万两银子我马上就能给你,但我不敢保证你和沈家人有命花,生死由命,如何?”
“你……”沈慷只剩咬牙了。
连成骏拍了拍唐璥的肩膀,说:“跟我赌,二十万两就行,生死由命。”
没等唐璥拒绝,沈荣华就冲连成骏飞出数以万计的眼刀,连成骏马上老实了。
真月乡君给沈慷使了眼色,转向唐璥,“就四万两吧!我马上让人筹银子。”
“不行,这笔银子……”沈慷仍想拒绝,被真月乡君含笑阻止了。
“老爷千万别犯糊涂,快过年了,一家子上下和和气气多喜庆。老爷就是跟孟家姑太太再亲,她也是外姓人了,凡事她还要以孟家为主。”真月乡君压低声音,又说:“这四万两银子让孟家姑太太出两万两,再从老太太的私房里拿两万两。咱们没看清事,只跟得罪了人、背个恶名,不出银子,也算老爷厚道了。”
沈慷听真月乡君这么说,没话可说了,他交待了沈谦昊几句,就让沈谦昊去筹银子了。孟老太太让孟兴华嫁给岳小虎,怕委屈孙女,就给了两万两银子,由沈忺保管。事情因沈忺等人闹到这种地步,她那两万两银子是保不住了。沈老太太私房银子不少,以她为主惹上这样的事,让她出银子摆平不也理所当然吗?
真月乡君说服了沈慷,也松了口气,偷偷给唐璥使了眼色,两人会意一笑。
唐璥脸色缓和了许多,轻哼说:“第三,因沈家设计替嫁之事害得我没娶到称心如意的侧妃,就由沈大人做主给我从沈家或亲戚的姑娘中张罗一个。没有三媒六礼,也不需要嫁妆,只要我满意,她就是津州南平王府别苑的女主人。”
沈慷听说唐璥还要娶侧妃,而且还让他给张罗,当即就愣住了。南平王府威仪显赫,确实有泼天的富贵,那也不是谁都能享的,孟兴华不就是前例吗?
“我、我那外甥女,孟家姑娘,她可是……”
“她是阴谋替嫁骗婚者,不能做侧妃,以免让人笑话,做侍妾还行。”唐璥微微一笑,“等沈大人帮我选好了侧妃,还可以把孟姑娘接回来,另嫁也行。”
“这……”
唐璥没理会沈慷,冲沈荣华笑了笑,说:“我的要求提完了,该你了。”
沈荣华点点头,冷笑道:“我突然觉得很无趣,不想再提要求,也不想要说法了。我就惩治几个恶怒,给贤妃娘娘送份厚礼,杀几只小鸡骇骇猴子了事。”
她是想跟沈家要个说法,可仔细一想,她跟沈忺、沈慷和沈老太太等人还能要出什么说法?让他们道歉?让他们赔银子?让他们接受教训?这些唐璥都做了,她也没必要再重复。而且让沈家栽跟斗、丢面子、赔银子之类的事做起来也没什么意义。擒贼先擒王,还不如收拾沈贤妃,让五皇子难受更有成就感。
山竹把流苏母女和紫语押到这边,看到正房一片狼籍,沈忺和沈老太太等人都很狼狈,流苏就知道大势已去,乞求的目光投向沈荣华。苏茗是沉闷又简单的人,被冻了这么久,事情闹到这般境地,她仍在看是沈荣华的衣服和首饰。紫语是沈贤妃间接派来的人,她意识到了危险,却不知道该向谁求救了。
沈荣华冲正房抬了抬手,说:“抓出来,绑了。”
“是,姑娘。”山竹给蛇青和山梅使了眼色,三个人一起冲进门窗破碎的正房,打开不长眼的丫头婆子,把沈贤妃派来训导沈荣瑶的两个嬷嬷抓了出来。
“你这个贱人好大的胆子,贤妃娘娘的人你也敢动?放开她们。”沈荣瑶追出来,指着沈荣华张口就骂,被山竹一个耳光扇出去几丈远,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那两个婆子自恃是沈贤妃派来的,在宫里还有几分体面,根本不把沈荣华放在眼里。看到沈荣华拿出碧泉剑,连成骏又把断濯剑扔给了她,她们感觉到了杀气,才老实了。两婆子对望一眼,马上向沈荣华求饶,说替嫁之事是流苏的主意。
唐璥轻哼冷笑,“听说你杀过几个人,今天我可要开眼了,就在这里动手吧!”
流苏大声哭喊:“姑娘、姑娘,我怎么说也……”
“你真要把她们五个都杀了?”唐璥啧啧感叹几声,说:“把这两丫头送给我吧!我商船上的水手有的一年回一次家,真的很……”
连成骏不想让唐璥说荤话,把他推到一边,对沈荣华说:“送给他吧!”
“还有你那个叫鹂语的丫头,身体太弱,我把她送到商船上,十三个人,还有没轮到的,她就死了,水手们嫌晦气,就把她丢到大海里了。我看这两个丫头还很结实,不会象鹂语那么容易死,她们要是命大,没准还能到番邦享福。”唐璥挥了挥手,就有两个大丫头扯住苏茗和紫语,二话不说,就把她们拉走了。
流苏知道唐璥让苏茗和紫语去做什么,却不能阻拦,急得嚎啕大哭。她知道沈荣华不会再怜悯她们母女,别人也不会帮她们,听到苏茗的哭声,她绝望了。
两个门人匆匆跑来,喊道:“主子们,成王殿下驾到了。”
就在沈忺、沈慷和沈老太太等人及流苏和沈贤妃派来的婆子都看到希望的时候,沈荣华手起剑落,乌红的血喷流而出,在洁白的雪地上划上了生命终结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