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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了,想必我娘知道,我娘若觉得怨气难平,就在阴间跟王忠算总账吧!”沈荣华微微一笑,又说:“只可惜不是我亲手杀了王忠,他的心肝也不是我剜出来的,不能手刃仇敌,总会心存遗憾,想想也愧对我娘。”
想起沈荣华让人把王忠的心肝和男根给她送去,沈贤妃就恨得咬牙切齿。又想到王忠和心肝和男根都被切碎、血淋淋塞进她嘴里,逼她吃到肚子里,她又是怨恨又是恐惧,忍不住浑身发抖。她深宫争斗几十年,饱经风雨,是手段阴狠、心机深沉之人。可一想到当时的场景,她不敢睡觉,闭上眼睛就噩梦连连。
“娘娘这是病了吗?怎么全身发抖?脸色又这么难看?会不会是来津州的路上着凉了?”沈荣华明知故问,语气和神色都温柔得让人难以排斥和拒绝。
沈贤妃恨得咬碎银牙,直到舌尖出血,她感觉到疼,才慢慢平静下来,“本宫没事,倒是你在你娘的孝期还到处奔波,也真难为你了。”
沈荣华淡淡一笑,说:“按理我也该为我娘守孝三年,可我娘不会介意那些俗礼。她若是斤斤计较之人,也不会在父母死后就活得那么惨,最终惨死,还害了晨儿。她就是被人害死,也该找害她的真凶报仇才是,只可惜她太善良了。”
“善良是好事,可你却不象你娘。”沈贤妃眯起眼睛,掩盖了眼底的寒光。
“我曾经比我娘死得还惨,也是被许多人害死的,就好像在一梦之间。太离奇了,我说出来娘娘也不信,还是不说了,免得污了娘娘的耳朵。”沈荣华扫了沈贤妃一眼,又说:“光顾说闲话了,还没问娘娘招我来有什么事呢。”
“是该言归正传了。”沈贤妃平静了片刻,说:“我娘去了,你父亲没有得利的人,二房也没有当家主母,好多庶务无人打理。你都及笄了,四丫头、七丫头和景哥儿也年纪不小,也该相看人家定亲了,这些事总归要有人做。”
“不是有万姨娘吗?”沈荣华明白了沈贤妃叫她来的用意,感觉很可笑。
把万姨娘扶正是沈贤妃许诺给万姨娘等人的忠心的筹码,也得到了沈老太太等人的大力支持。如今林氏好不容易腾出了位置,沈家明天又出孝了,沈贤妃也想成全万姨娘。她们不会过问沈恺是否乐意,也没想征求沈荣华的意见。可她们都怕沈荣华暗中使坏,所以,沈贤妃就把她叫来,想套套她的心里话。
“是有万姨娘,万姨娘为二房操劳了这么久,也该给她个名分了,你说是不是?这件事全家上下都很支持,你是有封号的人,本宫就想问问你的意思。”
沈荣华干笑几声,说:“我娘去了,我父亲也出孝了,二房是该有一个当家主母主持庶务,我原本是想劝父亲续弦的。万姨娘是否扶正,跟我牵扯不大,只要我父亲同意,我没意见,话又说回来了,扶正家里的,比外面的更熟悉情况。”
沈贤妃没想到沈荣华答应得这么痛快,她心中犹疑,暗想沈荣华是不是要耍花招。可看到沈荣华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似乎根本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她也松了一口气。跟沈荣华说过了,她不想再看沈荣华这张脸,就挥手打发了。
从迎凤苑出来,沈荣华摇头冷笑,她寻思片刻,吩咐了几个丫头一番。丫头们各自行事,她就回了怡然居,关门闭户,清点她及笄收到了礼物和礼金。
下午,沈贤妃分别召沈老太太、沈慷父子和万姨娘母女到迎凤苑,估计是商量万姨娘扶正的事。她没召见沈恺,可见沈恺这个需要妻子的人在她心目中已无足轻重。他们商量沈恺妻子的事,好像与沈恺无关一样,真是可悲可笑。
听说万姨娘母女从迎凤苑回去,就放声说笑,还让人把沈谦景叫过去分享好消息。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沈家大宅,连沈氏一族的人也都知道了。众人议论纷纷,有恭喜羡慕的,有咬牙嫉妒的,沈家今夜又有好多人睡不着了。
万姨娘自己出银子让大厨房置办了几桌酒席,说是先请请跟她好的主子奴才们。等明天出了孝,沈贤妃宣布了好消息,她再置办酒席请大家,还说跟酒席不冲突。若不是还在沈阁老的孝期,估计她都要搭戏台、摆流水宴大肆庆祝了。
第二天一早,沈荣华就被叫起来,到祠堂参加出孝大祭。等她到时,沈氏一族的人都到齐了,参加祭祀的宾客也陆续赶来。早晨起来,连水都不能喝,更别说吃饭了,这也是祭祀的规矩,说是怕污浊之气薰染了先人的灵气。众人都盼着仪式快点结束,先人的灵气被埋汰,先人不好受,大家饿着肚子也难受。
离吉时还有一柱香的功夫,沈贤妃才到,陪同她的是五皇子、沈老太太和万姨娘,还有吴氏。众人给沈贤妃和五皇子行了礼,礼毕,大祭的吉时也就到了。
不知跪拜了多少次,听了多少哀哀戚戚的祭文,巳时正刻,出孝大祭仪式结束。主人及宾客都换下祭服,穿上便服,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等待开席。
家庙外面的空地上搭起敞棚,普通客人的席面就摆在敞棚里。家庙里面也摆起了十几桌席面,沈贤妃、五皇子及一些贵宾贵客,还有沈氏族里的长辈坐里面的席面。沈家的女孩还有她们的朋友玩伴都是娇客,就坐沈贤妃后面的桌子。
沐川槿和端宁公主都是沈荣华的客人,两人很低调,衣饰也极其普通。江氏知道她们的身份,安排她们坐沈贤妃左边侧面的席位,位置极佳。沈荣华和卢夕颜作陪,江氏又安排沈臻葳和族长的嫡亲孙女作陪,沈荣莉也跑过来,共七个人。
沈家其他姑娘和族里及亲戚家的女孩,还有她们请来的好友有二十几人,坐两桌的席位,就有些拥挤了。看到沈荣华这一桌人少,沈荣瑶就高声埋怨江氏不长眼、不会安排,气得沈臻葳脸都青了。大概是还不解气,沈荣瑶就带几个人过来闹事。沈荣瑶不敢惹别人,就以嫡系嫡女的身份向沈臻葳和沈荣莉发难。沈臻葳也是嫡女,但沈恒是庶出,沈荣瑶就觉得比沈臻葳姐妹身份高,要赶她们走开。
这边正吵闹,沈贤妃更衣梳妆回来,沈荣瑶就消停了,但更加得意。陆夫人和南平王妃还有几位贵妇陪沈贤妃入席,待她们坐定之后,沈悟之妻伺候大老太太入席。万姨娘不甘落后,同吴氏一起服侍沈老太太入席。有沈贤妃坐阵,沈老太太又得意了,高声粗气夸赞万姨娘,又催促沈贤妃宣布万姨娘扶正之事。
沈贤妃笑容满面,微微欠了欠身,冲宾客敬茶道谢,又说:“今天是家父出孝大祭,诸位赏光,难得坐到了一起,本宫想借此机会宣布一件家事。”
吴氏笑呵呵催促沈贤妃,“娘娘快说吧!大家都等着听好事呢,要不连开席都拖延了。不管是家事还是什么事,娘娘的金口说出来,都是天大的事。”
“这猴崽子就是会说话,没的让人高兴。”沈老太太一手拉着吴氏,一手拉着万姨娘,跟大老太太等人说万姨娘扶正的事,笑得老脸都开成老菊花了。
“到底是什么好事?还请娘娘快开金口。”南平王妃也跟着凑趣。
沈家及沈氏族里的人都知道沈贤妃今天要宣布万姨娘扶正的事,外来的宾客听到沈家人议论,多数人也都知道了。但沈贤妃还是要说,因为她身份高贵,这件事从她嘴里说出来才有信服力,也能为万姨娘撑腰。
沈贤妃也高兴,轻咳一声,说:“本宫的二弟三年前丧妻,二房庶务都由他的妾室万氏打理,这几年也辛苦她了。万氏是温和贤惠之人,又持家有方,对家母孝顺有加。本宫看她也不错,就应家母和舍弟的请求,宣布她……”
“圣旨到——”太监高亢尖细的声音传进家庙,打断了沈贤妃的话。
众人听说圣旨到了,都赶紧站起来,躬身行礼,又以惊诧的目光看向沈贤妃和五皇子。沈贤妃和五皇子也很惊讶,仁和帝为什么事下旨,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在御书房耳目不少,提前一点消息也没接到,估计就不是什么好事。
今天传旨也与往日不同,往日圣旨一出来,只要不是严加保密之事,都会有人来送信讨赏。而且来传旨的人一进大门就会高声吆喝,不管什么事,都让接旨者提前准备。今天来传旨的太监到家庙门外才吆喝,这不是让人措手不及吗?
“沈义之(沈恺字义之)接旨。”太监瞄了沈恺一眼,打开了圣旨。
沈恺赶紧跪下,他知道什么事,但仍不敢置信,他活了三十多年,可是第一次接给他的圣旨,激动得手脚都发颤了。听说是给沈恺的圣旨,除了沈荣华、沐川槿和端宁公主,众人更加惊诧,连沈贤妃和五皇子的眼睛都瞪圆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义之饱学多识、笃直纯良,颇有其父学识遗风。现封其为华南省学政,兼华南省苗山书院教授,赴任时间另行通知。另赐婚沈义之和谨亲王府江阳县主,天作之合,白头偕老,钦此——”传旨太监故意拉长了后面两字的余音,他也知道这道圣旨来得突然,就想给众人一个缓冲的机会。
“臣、臣接旨,谢、谢、谢主龙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恺接过圣旨,双手还在哆嗦,他看圣旨上没写错名字,这才跪伏在地上行礼。
“沈大人快起来,沈大人双喜临门,真是可喜可贺,先成亲,后赴任,别忘了赏咱家一杯喜酒。”传旨太监扶起沈恺,恭维讨喜的话说了一堆。看到宝书正拿着一个厚厚的红包比划,他赶紧扶着沈恺转身,给了宝书一个机会。
五皇子过来和传旨太监说话,打探仁和帝发这道圣旨的意思。沈恒、沈悟等人赶紧过来向沈恺道贺,又有几个族中兄弟想看看圣旨,沈恺就被恭维声包围了。
“不是说好要把茹儿扶正吗?怎么皇上又赐婚了?那个江阳县主……”
“住嘴——”沈贤妃怕沈老太太一着急说出混话,赶紧呵止她,“江阳县主是皇族贵女,出身高贵,皇上肯赐婚是对我们沈家莫大的恩宠。”
圣旨一到,听说沈恺升了官,万姨娘更加高兴,正庆幸自己有福气,又听到皇上在圣旨上给沈恺和江阳县主赐婚,她一下子就懵了。听沈老太太又提起把她扶正的话题,又听到沈贤妃怒呵,她才回过神来。她身体晃了晃,险些昏倒,被丫头扶住了。她缓了一下心神,就冲出家庙,边跑边哭,越哭声音越大。
沈荣瑶和沈荣瑜也跟着跑出去,边跑边哭,到了家庙的后门,母女三人就哭成了一团。沈老太太一看万姨娘母女哭了,也跟着哭闹折腾,话里话外埋怨皇上不该指婚。宾客见沈老太太等人又哭又闹,知道有热闹可看,都忘记赴宴了。
沈贤妃怕沈老太太说出不堪入耳的话,扰了宾客的雅兴,赶紧让人把她送回去了。她又让人去看护万姨娘母女,防止她们寻短见,若她们这时候给谨亲王府添堵,仁和帝肯定会怪罪到她身上。安排完毕,她松了口气,回头看到沈荣华和端宁公主别有意味的目光,她的心重重颤抖,千防万妨,她还是掉进了陷阱。
沈家出孝了,沈慷和沈恺都要娶亲,肯定是沈恺优先,由不得沈慷不服。正当沈家准备喜事时,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牵动了朝堂每个人的神经。
两年前,连成骏兵败投敌,他的副将花旷战死。保国公不相信儿子死了,就带两个庶孙蹋上的寻子之路。时隔两年,他们回来了,带回了那一战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