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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天地势特别,自西向东两侧岩壁逐渐陡峭,悬立奇突,三层险峰,层层山壁遮挡视线。
王虎率兵冲过第三道峰岩,两万精兵全部进入一线天,猛一抬头,前方平地涌现一片无边无垠的黑压压的人头,忽而一点火光窜亮,由此为始,火光向着两边蔓延,如两条火蛇迅速蜿蜒,直至围困整个一线天。
夜,亮如白昼。
王虎心道不好,立即勒马抬手下令停步。
前面敌军,一人金色软甲披黑色披风,讽笑琉璃的驾马踱步过来,停在数丈外。
黑色披风上的狼图腾和他头顶招展的旌旗上斗大的“拓”字,无一不在昭示他的身份:图尔大汉,战野拓,在图尔,一个传奇般英勇粗狂的男子。
王虎虽勇猛有余智慧不足,但此时也心知肚明:沐家军内有内奸。
这次的连夜突袭,从下决定到召集兵马不过一个时辰,而图尔大营距离一线天半个时辰的脚程,若非有人通风报信,敌军怎么可能这么迅速的集结兵队埋伏在此。
大刀出鞘,刀锋后劈,劈向曾经无数次生死与共的骠骑将军,三名猝不及防被刀风横扫下马,仅余一人及时侧身躲过。
“王副将,你疯啦!”
“你就是内奸!”王虎眦目厉吼,铿锵雄厚的声音在山谷回荡,如一波波浪潮,振聋发聩。
“王副将,你什么意思?”被大刀怒指的李奇一瞬的错愕之后梗着脖子抗议。
其余三名骠骑大将面面相觑。
“早之前我就收到消息说军队里有内奸我还不信,大家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你怎可背叛沐将军,背叛我们,就不怕死后坠入无间地狱吗?”王虎雷嗔电怒,只恨不得立即将其五马分尸。
“你信口雌黄,沐将军和沐副将如今生死未卜,你居然想制造内乱趁机夺权?”李奇的反应相当迅速,即刻将王虎的“险恶用心”剖析于人前。
“若不是有人与杨峰里应外合,图尔军队怎么可能赢得不费吹灰之力,若不是有内奸,图尔怎么可能在此埋伏,若你不是做贼心虚,时刻注意我的动作,刚才怎么可能躲过我的斧刀。李奇,枉沐将军拿你当半个儿子,我们拿你当兄弟,你竟然通敌叛国,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话毕,王虎拍马飞身砍向李奇,那架势没有半分手下留情,只要刀落,李奇必然尸分两半。
事到如今,李奇也无须再隐瞒,今晚之战,足够让沐家军彻底毁灭,他也没有再回到潍城的必要。
亮剑,李奇抽出腰间的短剑,三寸剑锋撞上斧刀,力量相抗,平分秋色。
两虎相斗,刚猛见章。
须臾便是三招,斧刀上留下数个清晰可见的缺口。
李奇翩然落到战野拓的战马之前,指尖略略在脸上一擦,灯火下,便露出一张妍姿俏丽的脸。
杏面桃腮,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修眉联娟,杏眼明仁,寒风一过,高束的褐发顺风飘扬,眸光流转间尽显风流姿态。
女……女的!
王虎,包括其他熟识李奇的将士嗔目结舌。
“玩够了?”战野拓的低叹声中满含宠溺和无奈。
“嘿嘿,哥!”“李奇”点足上马,扑入战野拓的怀里,脑袋埋进他的脖颈,死劲的闻着他的气味,娇嫩的手指轻车熟路的探进他的衣袍,触及他温热的胸肌。
“乖,回去给你!”战野拓目含春意,拿出她的手时顺势在她胸口抹了一把,安抚性的她唇上啃了啃,然后两人似同狼性的目光一致面向对面。
这里,可还有一场仗。虽然他们认为没有沐顶天和沐无极,这群虾兵蟹将根本不成气候。
“你是战野拓的亲生妹妹战野月?”王虎不可思议道。
战野月,那个传说中与战野拓相依为命,用美色诱惑图尔各大世族帮战野拓收买人心,铲除异己,最后助其夺得大汉之位,后来又一药毒死了战野拓所有姬妾然后自己爬上战野拓的床的一母同胞的妹妹?
“嗯哼!”战野月昂着下巴哼哼。
“那真正的李奇呢?”王虎有种不好的预感。
图尔女子骨架较高,身高如同中原男子的比比皆是,加上李奇幼时大病过一场,身形偏瘦,所以,纵使他们常常与勾肩搭背也没有摸出过破绽。
她既然有备而来旋转了李奇,那么李奇……
“你是说那个好色鬼?”战野月想起那个第一眼看到她眼睛都瞪直了却在上床时羞涩得连她的衣服都脱了将近一盏茶的男人不由讥笑几声,“早化作一堆白骨了吧,嗯,他的死期好像正好是一年前的今日,不过他的死正好应证了你们中原的一句话,什么话来着……对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放心,他也算个风流鬼,在死前我还是帮他结束了处男的尴尬身份。”
“哦?原来月儿喜欢处男?”战野拓惩罚性的掐住她的下巴。
“哥,在月儿心里,你永远的是最爱的那个!”战野月立即奉上红唇,娇嫩的舌游龙般扫过战野拓的喉结,看到他眸光漫上欲色,咯咯咯的笑起来。
悲鸣在王虎和三名大将心中汹涌,为生死之交的噩耗,为自己救之不及的遗憾,更为这一年来认贼为兄的迟钝。
“今日是我王虎行事不周,误中敌人圈套,是我王虎连累了各位兄弟,今日若能逃过此劫,他日我王虎必当以酒致歉,若今日不信战死,我王虎来生衔草再报各位的兄弟之情!”
王虎的切齿力吼激荡整个山谷,手中的刀早在战野月露出真面目的那一刻就已经蓄势待发。
“兄弟们,给我杀!”
“杀!杀!杀!”
“为沐将军报仇,为沐副将报仇,为李骠骑将军报仇!”
喊声沸反盈天,俨然瞳孔皲裂双目泛红成兽的沐家军,两万人,生生奔出了二十万人的肃杀气势。
战野拓如炬鹰狠的眸光一冽,手臂一举,“他们没有利用价值,杀了!”
风沙肆虐,沐小狸被狐裘包裹得只露出两只眼睛,忽然间,几道白影临空降落,截在沐小狸马前,千里马自觉扬蹄,更是亲昵的朝着为首之人晃了晃尾巴。
“你们是谁?”
“奉阁主之命送一人给东方姑娘用。”
然后,一个被捆得粽子似的人被丢了出来。
沐小狸侧目一看,蹙眉,忽而又开怀,好家伙,刚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不,就有人赏张床。
“帮我转告君阁主,知我者,君临天也,这份情,我领了!”
还不还,以后再说。
君临天的人情债,估计不好还呀!
“在下告退!”
几个白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呸。”李莫愁吐一口满嘴的雪,恨恨地仇视沐小狸,大有啃其骨的架势:“卑鄙无耻阴险狡诈挨千刀的死丫头!”
沐小狸擒着一抹笑,对他的指控供认不讳。
“我还说我下山的这几天你怎么忍得住没来找我算账呢?”
“哼!”要不是被君临天逮了去,他早烧得她屁股尿流了。
“这次可不是我算计你,找麻烦,去君临天那!”
沐小狸眼睛一转,抄起李莫愁扔到前面,拐个弯朝另个方向奔去……
战野拓如炬鹰狠的眸光一冽,手臂一举。
立时,箭雨如泼,烟云尘簇。
深邃阔大地一线天起伏着一堆一堆野兽般的撕咬挣扎,风在互相砍杀的头顶呼啸,呼啸声里的血气和杀气如十八烈狱狰狞的猛兽,所经之处,喊杀与热血同飞,肉屑与山垒一色。
破釜沉舟,绝境之中总能激发人的极限可能,那近乎竭力狂肆的砍杀,生生将图尔大军的包围圈砍出一个缺口。
横七竖八的一地尸体中,图尔士兵与沐家军各占一半。只是,沐家军近乎全部挂彩,而图尔大军,尚有两万一直列队战野拓身后,目光跃跃又有点轻蔑的注视着沐家军的残喘。
战野拓抱着战野月始终没有挪动一寸地方,看着王虎与几名大将背靠背的喘息,温文一笑,一手揉捏着战野月的柔胰,一手指着这四人,语气惬意得好像正与佳人耳鬓厮磨:“他们没有利用价值,杀了!”
王虎闭了闭眼,有了沐顶天和沐无极,他们几个无论在东辰国君还是东辰百姓的眼中都不值一提,他们连成为把柄的资格也没有。
可是,他们宁愿没有一刻这么庆幸自己没有价值……若被绑上两军战场成为东辰退兵的筹码,他们有何面目存活。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算一种福气。”王虎伸出手掌,其余三名大将默契的一一覆上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用力握紧,“兄弟们,来生再做兄弟!”
四人相视一笑,握紧手中的刀,散发寒气的刀锋映着绝望而释然的眼眸。
“杀……”
那是濒临死亡的绝望之吼。
“噌……”“噌……”“噌……”
清越的爆炸之声直飞冲天,三团火焰呼啸而起。
战野拓极目望去,那熊熊燃烧的是营帐驻扎点!
如此算计不可能为烧掉营帐,那么……面色倏地一白:粮草!
果然,下一瞬,一道艳红之光直冲天际:紧急事故的暗号。
前面是一战即灭的沐家军,身后是整个图尔半个国库的粮食。
一咬牙,战野拓一踢马腹,挥令撤军。
胜利在即的图尔大军后队变前队,有序却潮水般蜂拥而退,顷刻间无影无踪。
王虎怔怔地看着黑压压离去的大军,扭头,其余三人也满心疑问,然后体力不支的倒在地上。
仰面朝天,月色幽暗沉重,却依旧能感觉到那一具具狰狞的尸体,以及身上殷红的血水。
这一仗,是王虎有生以来败得最惨的一次。
至于那场火需要回到半个时辰之前。
图尔的外围圈三步一卫,沐小狸根本无法靠近,更别说潜入他们营帐。
孙子兵法有云,声东击西,围魏救赵。
兵法又曰: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有李莫愁在,烧个粮仓问题不大。
粮草是一场战事的重中之中,特别是图尔这种自产粮草不足的名族,更不会将其安置在营帐内,担心的就是混入奸细,一把火被烧光。所以大多就营帐附近找一个相对隐秘的地方,再派心腹保护。
爬上图尔营帐附近的山坡,其地势很容易看清楚周围,沐小狸很快锁定粮草隐藏的地点。
略带图尔人特性的体味引起沐小狸的警觉,职业敏锐度告诉她那周围隐藏数十名暗卫,尤其是地面垫有干草。
“你能控制多远的地方燃火?”
沐小狸和李莫愁趴在地上,冷得齐齐哆嗦。
“你让我烧那些人?”李莫愁没好气道,“祖辈有训条,不可使用特能伤害无辜之人,而且会反噬到自己身上。不干!”
“我让你烧那些粮草!”沐小狸压低声音,怕字眼惊动不远处的暗卫。
“更不能干,烧了这些粮草会害死多少人?”
“你不烧,那两万沐家军就会死光。”沐小狸咬牙。
“那关我何事,我一不是东辰人,二没杀他们!”
“那也是你间接害死的!”
“只要不是直接就反噬不到我身上,只要是间接的,全天下的人死光了又如何!”
“你……”
对视半晌,沐小狸锤地,挫败的吐了一个字,“操!”
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沐小狸其实是赞同他的,只如今放火之事刻不容缓。
李莫愁一副“叫你们俩都坑老子老子现在很不爽就不帮你放火你耐我何”的样子,看得沐小狸牙牙痒的狠扯了他的一把胡子。
“哎哟”李莫愁痛嚎声在沐小狸的怒光下无声停止。
“你在这等我一下!”
沐小狸三两下消失,不一会再现身,手里拎着一把弓一桶箭一件破衣服,还有一葫芦酒。
“抢劫这事你也挺顺手啊!”李莫愁侃道。
“也”字是有迹可循的,自五年前,沐小狸就全面的向李莫愁诠释了所谓的“坑蒙拐骗”,再加个“抢”字,完美的啊!
“哟,还知道给我劫点酒来暖身?”李莫愁双眼放光,图尔人的酒可是相当烈,最适合这种天寒地冻的鬼天气。
沐小狸甩都没甩他,将衣服撕裂成三块分别绑在三只羽箭上,并浇上烈酒。
“我先射三箭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等这三剑射出,在半空将它们点燃。这算你间接火烧粮草,不可能不行吧!”考虑到李莫愁的态度,又补充道,“君临天折磨人的方式估计……”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君临天既然能把人给她送来,那么肯定有他的软肋。
李莫愁嘴角抽了抽,磨牙声嚯嚯。
“咻咻咻……”
三箭齐发,临空被沐小狸掷出的石子击向三个方向。
黑影鬼魅般闪出。
如法炮制,再引开一批暗卫。
第三发,速度较之更快更准。
“点火!”
“噌噌噌……”
火光乍现,下一瞬已经扎入粮草堆,因为酒精,火势高窜,一发不可收拾。
“将附近的几棵树也点燃,可别说祖训里还交代了你要爱护花花草草!”
李莫愁怒而不能发的哼哼几声,一伸手,粮草周围的树开始燃烧。
她目前能做的都做了,希望不至于太晚。
抿一口剩余的烈酒,靠之,真娘的呛。
“在那边!”
忽然有暗卫大喝。
唉,真是成也烈酒败也烈酒!
沐小狸一把甩开酒壶,拎起李莫愁:“快走,被发现了!”
雪野,密林,山坡。
一个个黑影冲着这方奔来,看势头黑魅重重,估计上百。
顷刻间,附近一片山脉已经被包围,沐小狸看着层层叠叠从各个方向出现的人群,忍不住怨骂:“亲娘的,放把火而已,至于吗?”
李莫愁嗤笑,阴阳怪气道:“真想看看你被抓住,先奸后杀的样子。”
沐小狸瞥他一眼,纠正道:“我觉得你更想看到我被先杀后奸。”
李莫愁一锤掌心,大悟道:“对啊,死了连名节都保不住,解气,真解气!”
沐小狸冷哼一声,边扯裘衣边道:“那就得让你失望了,虽然名节这玩意我当个屁,但是让你解了气我就不乐意了。”说完,阴测测补充,“五年前的那口气,你就给我憋进棺材吧!”
“你……”李莫愁的胡子眉毛噌的翘高,指着沐小狸半晌吐不出第二个字。
布带缠身,衣襟扎紧,手腕和大腿都绑上匕首,全身一抹黛色劲装,干练而冷酷。
沐小狸装扮完成,虽然这里湿气很重,寒风徐徐,但在这样的丛林应对这么多高手,一件宽大的服饰容易挂到树枝,给自己制造麻烦的机会太大了。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自己挖个坑埋了自己装死,二个是跟紧我。”
李莫愁哼哼两声,还打算耍下性子,下一秒见沐小狸不耐烦的打算走,立即出声:“跟你走!”
他和拐子李的武功属于同一阶层,应对高手,只有挨打找死的命。
沐小狸也不揭穿他怕死的性子,拿出两条天蝉丝缠住李莫愁的手腕,身体紧绷,脸色严肃的盯着越来越近的黑影:“突围的可能性太小,直接往下跳!”
“什么……”
“嗖嗖嗖……”
风中传来一阵异响,沐小狸扯着李莫愁纵身跃下山坡。
沐小狸没有英雄主义,更没有逞能的癖好,这么多的暗卫,她的应对方式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身后,密密麻麻的暗器铺天盖地追随两人,耳际划过一道道暗光。
山坡很浅,沐小狸一步落下,手腕一扫,蜂拥而至的暗器哗啦啦原路返回,山坡之上响起几声闷哼。
勾手,殷红的唇轻触尾指一抿,一声响亮的哨声发出。
铁蹄乍响,千里马从黑暗中冲出,一阵扬头嘶鸣。
一个利落翻身上,双腿一夹。
“驾……”
暗器紧追而来,千里马灵性极佳,动作敏捷的左躲右闪,暗器全部钉入它脚下的地面。
不一会,前方蓦地潮水般涌现执刀的黑衣人,将两人围住。
真是阴魂不散!
“上……”
黑衣人动作干脆利落,闪身冲向二人,杀伐果断。
沐小狸凝眉,再耽误下去,人只会越来越多,更加冲不出去。
“你先走!”
沐小狸旋身下马,黑色软靴落地的瞬间五指大张,大喝一声:“暴雨梨花!”
黑衣人脸色一便,立时闪开,沐小狸趁机猛拍马屁,眨眼间,千里马带着李莫愁没入黑潮。
一对一群。
沐小狸清冽的眼眸暗光流转,狠戾如鹰。
很久,没有大开杀戒了!
重叠的黑衣人中,娇小的女子凉眸嗜血,十指轻动,顷刻间散发的杀气甚至浓过寒风,恍然间,令他们从心底隐隐生出一丝退意。
只是,不过恍然间,他们是图尔的死士,为主献身是他们的天命。
黑衣人群动,但那抹黛色影子动得很快。
“呲……”
天蝉丝猛地一拉,顿时断臂残值,血肉翻飞。
疯狂地拼杀持续了一盏茶,沐小狸的手臂和后背不可避免的被划出几道血痕。
所幸,这叠嶂的暗卫,终于被她撕开一条口子。
侧身换步,单手一挥袖腕,一条白绸破袖而出,如蛟龙探海般沿着黑衣人战列的方位蜿蜒深入丛林。
仅一瞬,白绸被撕裂成碎布,漫天徜徉。
也在这一眨眼之后,沐小狸已从还未合拢的缺口窜出,消失不见。
冽风、残肢、血腥、碎布,还有就是立在原处面面相觑的黑衣人。
“追……”
火烧粮草的凶犯,追上,他们必死无疑,但追不上,死的不仅仅是他们自己。
“咻咻咻……”
跃至半空的黑衣人忽而被无数暗器拦截退回原处。
一群白影尾随而至,十人,散发的傲气远高于数倍的黑衣人。
“杀……”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白衣人亮出长剑。
“铿……铿……”
林间充斥兵器相撞的声音,空气里,散发弥散阵阵血腥气息……
“靠,这血怎么止不住!”
沐小狸侧身靠着一棵湿气沉沉的树,出来的急,没从云逸风那顺药。主要是谁能想得到又会是一场劳神伤骨的单挑事件。
手臂和背上的伤口只能先用布条绑好,但丝毫未见止血,还有愈流愈欢的趋势。
瞄瞄天空,shit,麻黑麻黑一片,鬼知道什么时辰。
喘息几口气,沐小狸晃悠着站起身,凭着感觉,一步一步往来西方走。
约莫半个时辰,沐小狸总算看见了火光,这是希望的田野啊!
提步快速奔上前,一眼扫过高坡下地阵势,立即睁大了眼,松下的那口气猛地又被倒抽回去,还伴着沁心的寒意,从头凉到脚。
这都什么情况!
前方茫茫雪地上,左边是墨黑色的图尔大军,右边也是墨黑色的图尔大军,就两边火把的蜿蜒长度估算,总人数不下三万,两边领头五排的士兵各自弓紧拉,箭在弦,杀气森严。
这算内战?
No,看看中间那三人一马就知道什么战况了!
李莫愁在半路遇见前来搭救她的云逸风和步惊天,然后他们又在半路遇见赶回抢救粮草的图尔首领的剧情?
大侠啊,以一敌万,何等豪气冲天啊!
可是你们有考虑过可行性么?
于千军万马中来去如风,那是话本里的段子啊!
沐小狸有种抓瞎的冲动,这么早与战野拓狭路相逢,打乱了她本就胜算不大的计划呀!
北风呼啸刮过,心里哇凉哇凉一片。
忽地,战野拓似有所觉的看过来,冷不丁,匍匐在阴暗角落的沐小狸正好对上。
那是一种独属于动物的灵敏,深阔的瞳孔散发慑人的暴戾,狰狞、嗜血。
五指紧紧扣住地面,危险到一定程度,沐小狸突然之间反而冷静下来。
身经百战,千锤百炼过后的人,只能背允许一瞬的失神……
白雪不知何时陆续飘扬,冷冽的寒风打着旋儿无孔不入,排在最末尾的士兵禁不住“啊欠”一声,幸而及时堵住鼻子才没造成轰动。
只是这喷嚏的副作用急坏了他,腹部用力过猛,扯到膀胱,憋不住尿了。
士兵双手捂住腿根部,苦着脸左瞅右瞅,这熊样,谁看都明白。
身边入营时间较早的老兵不耐烦的昂起下巴,示意他偷偷去旁边的草丛里解决。
小士兵如蒙大赦,一弯腰,身体就脱离火光照耀范围没入黑暗之中。
在安静的雪地上走了一段距离才找了棵手臂粗的树,裤子脱了一半,手突然一顿。
貌似有一缕魅影飘过。
小士兵维持着裤子脱到臀部的姿势,眼角斜斜的往四周打量。
耳际又是一阵鬼魅的风。
小士兵手心浸出汗来,心跳声砰砰砰的敲击胸口。
难道真是鬼?
“嘘……”
耳边骤然一声口哨,小士兵一个哆嗦,一注水流哗啦啦融化掉一层积雪。
“啊……”
一声急促的叫声之后小士兵轰然倒地。
沐小狸很粗鲁的扒掉他的外衣,匕首在插入他的胸口前微弱的光线里,露出的是一张稚嫩青涩的脸,年龄不会超过十二岁。
怔了怔,沐小狸没有下去手,然后很不要脸的劝告自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云逸风,本大汗敬你是一代神医,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跟本大汗回图尔,本大汗绝对不会亏待你!”
“爷也最后再说一次,爷最讨厌的被人差遣!”云逸风浅摇了摇玉扇,摇得脸上脖颈一寒,忍不住一个哆嗦。暗道太有损形象,不动声色的收回扇子别进腰带里。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嗯哼!”
“难道你以为你能从我三万图尔大军的包围下逃走?”
“呵,爷也不敢说能全身而退,但拉上某个人垫背的能力,还是有的。”云逸风说着目光定在战野月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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