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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手,拿回绢帕,退开拱手道:“回太太话,瞧着像是风寒,脉象太浅又不敢肯定,或者先给您开一副治风寒的药,吃来看看,赶明我再来一趟。”他是真的拿不准,邢夫人听完却没当回事,摆手让他去抓药,自个儿又要躺下。浑身发冷,冒虚汗,不是见风是什么?她也没乱吃东西,更没碰不干净的,难不成还会得怪病?那大夫被打发出去之后还是不能安心,只得托王善宝将这番话原封不动告诉贾赦,事关正房太太的身体,做管家的自然不敢懈怠,结了银两给那大夫,把人送出去之后,王善宝就回了大老爷的院子,讲这番话说给他听,贾赦听说以后,走到院子里,仔细辨了隔壁的气,因为拿不稳,又起了卦象。
命犯女子,为*,大凶。
大夫已经请过了,据说是京城里资历最深的,他说拿不准,换了别人恐怕也不会有更好的答复,贾赦琢磨一番,自己虽然能测吉凶,问生死,却看不出倒霉婆娘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一来,依靠算命得出病因病症传说中都没有过;二来,邢氏与他关系过于亲近,测算的结果不一定准备,虽然能摸到一些命格,要看破也不可能。大半夜的想做什么也不可能,又琢磨了片刻,贾赦就睡下了,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去福瑞楼找掌柜的帮忙传话。胤禟下朝以后走到宫门口就看到熟悉的人,听说贾恩候找,也没耽搁,立刻往福瑞楼去。
上了二楼,他直接进包厢。大老爷原本在吃茶,见九爷进来,立刻迎上前去,坦白的说明缘由,请对方帮忙找个靠谱的大夫,给邢氏好生看看。
听说贾赦占卜的结果之后,胤禟心里就有了成算,对于各家各户的小动作,他知道的比大老爷要多,官太太们想要撸掉邢夫人,让自家亲戚取而代之这种事,他早就有耳闻,原本就是听听而已,没当真,这样看来,恐怕真有人动手了。
不能说是冒失,天师夫人这个身份的确有太大的吸引力,要是能将自家人安插过去,就算不能牵着贾赦的鼻子走,总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他,她们都相信了邢夫人的话,认为大老爷是个提着灯笼都难找的绝世好男人。
胤禟觉得,他占卜的结果恐怕是真的,那个满头金钗审美奇葩目光短浅的妇人恐怕真的要把命交代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成为全京城女人的眼中钉还能好好活下去,概率基本没有。
“这种事,尽心就好,你那夫人出身太低,很难同官家太太打成一片,就算活着也是痛苦,死了反倒干净,以你如今的身份,想娶个续弦还不容易?”
“……”这种事贾赦当然知道,他对邢夫人并没有执念,虽然是名义上的夫妻,不过,毕竟不是自己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半路接手到底不自在。尽心救她是必须,若听之任之又会欠下因果,贾赦看得很明白,该做的能做的事他都不落下,能不能活那真是命。自个儿虽然被称作天师,的确是玄门的集大成者,窥视天道、问卜吉凶、推演命格样样都行,就连降妖伏魔也颇有心得,就是不会治病!
邢氏若是受阴邪之害便罢,正因为不是,所以难断生死。
“九爷放心,我省得。”
贾赦这么说,胤禟才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你能想明白就好,爷这就进宫去给你拉个太医来。”九爷说到做到,也就是半个时辰的功夫,他就拉着太医到了天师府,为了尽可能的赶时间,他们乘的是马车,那太医算得上是泰山北斗级的人物,只要不是万岁爷急召,就算是阿哥或者后宫的娘娘相请,他也是不紧不慢的,听说是天师府出了事,他完全没摆架子,拿上东西立刻就走。
以前人家都说得罪谁也别得罪大夫,你敢保证自己每个头疼脑热的时候?病得轻不致命倒好,要是天花或者瘟疫,分分钟就能玩死你丫的。
贾恩候横空出世以后,那话就改了,只需要他一句话,就算太医院倾巢出动,也别想保住人命,天师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看看康亲王府,再看看韩家,你就知道。
撇开这点,你要是同他闹,人家不用亲自出手,只需要摆出一个态度,那些上赶着排他马屁的人用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你……
普通人怕得罪大夫,大夫怕得罪贾恩候。
下了马车之后,那太医比九爷的贴身太监小路子还着急,他随手召了个家丁带路,直奔邢夫人院子去,这时,邢夫人正好靠坐在床上,正在让丫鬟喂药,太医进去就看到她的脸色,皱了皱眉,诊了脉之后,心都沉到谷底。
他没在房里说什么,出来正好就看到大老爷候在院中,搬过来也有个把月了,这还是他头一回踏足这个院子,见太医出来,贾赦拱手道:“不知我夫人是什么情况?可是风寒?”
对方将眉头皱得死紧,比手势让贾赦跟上来,确定远到房里的人听不到他们对话内容之后,才开口道:“依老夫看,尊夫人恐怕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染上了病。说实在话,她脉象之奇怪乃我生平仅见,这种症状我只在古医书上见过,因为最初是靠着被污染的井水传播,所以被称作井毒……到底是不是,恐怕还得多几位同行会诊。”
贾赦想着也不对,要真是井水出了问题,不该只是她一个人有反应,“为何唯独夫人如此?”
那大夫想了想说:“或者是手上沾到,不小心吃进嘴里。”
这种病是“吃”出来的。
什么病,怎么治,贾赦是不懂的,听太医解释一通之后,他心里稍微有了数,就让邢氏房里的所有丫鬟奴才全都烧热水净手,不要随便摸嘴唇,吃东西也都要用筷子或者勺子。虽然还不确定,防范总是要做的……生病的人大多敏感,半夜请大夫看过,第二天又来一次,即便没听到这番话,邢夫人心里总归是怀疑的,越想得多越觉得自己恐怕严重了,要交代在这里。
“王善宝家的,你说说,本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回太太话,我不清楚。”
“那大夫说了什么?”
“他单独同老爷说的,隔得远听不到。”
“你看他是个什么表情?脸色如何?”
“……”再问下去真要出事了,王善宝家的低着头说,“太太安心养着,我想应该就是风寒,老爷请大夫过来只是因为紧张您而已。”
这么说邢夫人心里倒是舒坦了不少,虽然觉得这事不简单,她也想不到自己面临着怎样的危险,老爷会三番两次请大夫过来,对她真是上心极了,这个发现实在是出乎意料。这时候邢夫人还有功夫瞎想,等她迎来第五个大夫,诊完脉什么也不说站起身直接走出去……她心里就真的忐忑了,喝了两道汤药之后,原本觉得风寒的症状有减轻,这会儿倒是不冷了,又发起热来。
她想着,时冷时热,应该就是风寒吧。
又觉得情况不对,老爷为何要找那么多大夫?
不弄个清楚明白邢夫人是没法安心的,她就让丫鬟扶着站起来,穿上衣裳,走到屋檐下去,王善宝正好在转角那边同他婆娘说话,声音不大,往那边挪两步勉强能挺清楚。邢夫人给扶她的丫鬟递了个眼色,让对方闭嘴,自个儿瞧瞧靠近些。
“我这心怎么就难安呢,当家的你说,太太到底是怎么了?”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今天过来的几位全是宫里的太医,老爷求九阿哥去请的人。你伺候完太太用烫水洗一洗,小心些,别染上了。”
“……不是风寒?”
“我就给你说一件事,昨晚请的大夫就说了,太太脉象浅,诊不明白。实际不是那么回事,他出来就叮嘱我,要将这事通知老爷,我想着事关重大,也没敢耽搁,立刻递了话去,老爷听完以后直接从房里出来,站在院子里看了半天,还卜了卦,今儿个一大早就去福瑞楼找九爷帮忙,虽然没听到什么风声,事情恐怕真是严重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王善宝正说着,一抬头就看到站在后面的邢夫人,对方脸色古怪,有些潮红的样子,上面满是惊惧和不敢相信,“你说什么,本夫人怎么了?”
你祖宗喂,生了病就别乱跑啊,这样是会吓死人的,王善宝尴尬的笑了笑,他那婆娘立刻迎上去,想要伸手去扶邢夫人,却被对方一巴掌挥开:“你再说一次,我怎么了?”
“……太太您就安心养着,老爷请了最好的太医给您看病,一定会好的。”
“你方才不是这么说。”
平时蠢得一塌糊涂,这种时候竟然灵光了,王善宝脸色难看极了,无奈之下只得跪着扇自己巴掌,一边扇,一边说:“我胡说八道,我该死,太太您就回房去吧,见风就不好了。”
邢夫人还想说点什么,大老爷就从后面过来,见到这一幕,他挑了挑眉:“你不在房里歇着,出来做什么?怎么就扇起巴掌来?”
听到大老爷的声音,委屈就上了幸福人的心头,她转过身去,眼中含着泪光道:“我虽不是原配,嫁给您这么多年,老爷您不要骗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何要请那么多太医过来?这狗奴才说我……他说我……”邢夫人头昏脑涨,就要站不稳,她靠在廊柱上说这些话。
换了别人,都是报喜不报忧,就算真的没救了,在病人跟前也要说好听的话,鼓励她。大老爷却是个异类,他原本的确没打算说,太医只说“或许”“大概”“应该”“极有可能”这样的话,就没个肯定的说词,不确定的东西他是不会拿出来乱说的。避讳他却没有,让病人宽心这样的想法从来没在贾赦心里出现过,在他看来,一就是一,不会变成二,不管信或者不信,真相就在那里,抹不去的,本来想着确定之后再说,邢氏迫切的想知道他也可以满足,贾赦想了想,说:“到底是什么病症还不知晓,我昨日推算过,你命犯女人,属大凶。”
就算再没文化,这话邢夫人也听懂了,她直接懵在那里,完全反应不过来。听到这话的丫鬟奴才表情也都很古怪,他们倒不为邢夫人伤心,而是觉得,外头的传言果真不假,大老爷是个实在人,换了任何人,就算再不喜欢自家婆娘,在这种时候都会说点好听的,太医那个反应,基本就是没救了,他怎么就能当着一个情绪十分激动濒临崩溃的人说出真相。
回过神来之后,邢夫人直接哭晕过去,贾赦吩咐王善宝家的把人扶进去休息,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回到书房里去卜了一卦。
还是大凶,完全看不到转机。
观邢氏的面相,也很不好,是大限将至的气色,贾赦叹口气,能不能力挽狂澜还得看太医的,自己作为算命人,对一般的病症没有办法。玄门中人对生死并不恐惧,这也是他能坦然说出真相的原因,肉身虽然死了,魂魄是存在的,轮回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若邢氏能挺过去,从前怎样,以后还是怎样,只要不做违反伦理道德之事,她活着一天,就是天师府的当家太太。要是死了,贾赦也不抠门,后事好好办,至多揪出幕后黑手,让她死得安心。
请太医这么大的动静,很快,整个京城都知道天师府出事了,只是不确定病危的到底是谁,继母病危,贾琏也不去君子别院了,同王熙凤一道为她祈福,大老爷也去看了她几次,一开始,邢氏情绪很激动,不停求他,无论如何都想要活着。她心里是明白的,就算老爷通天晓地,也有他做不到的事,比如治病。
从极度的恐惧,到彻底放弃,也就是一天时间。得到消息以后,王夫人和薛姨妈前后脚来看,邢氏已经陷入昏迷之中,从发病到现在,不到三天,她一直在担惊受怕,意志崩溃之后,就出气多进气少了。
贾赦倒是不难受,只是有些感慨,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即便他帮着邢氏改风水,尽可能的让她避过水厄,老天爷也有办法让人还债,这就是天道,就是命运。
邢夫人在六月十八这天发病,二十二日就去了,得康熙恩准,那几日都有太医住在天师府,因为是从没遇到过的症状,他们尽全力也没把人救回来。邢夫人死后,康熙补贴了贾赦不少东西,却没追封诰命,天师府这边众人都很沉默,本以为拎不清的太太死了,他们应该高兴,其实也没有,就是完完全全的平静,至于宁荣街上,幸灾乐祸的倒是不少。
让她得瑟,让她炫耀。
倒是嫁了个能干的男人,就是没有享福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