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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着手安排,让人把锦书送回五王府,将年后可算也进来陪阿杳读书的三王府的贤宁郡主也送回去。而后热了许多烈酒,前前后后屋里屋外地洒烈酒洗一遍,再交待白嬷嬷、福贵、豆沙这些日子盯紧着些。
雪梨说:“豆沙福贵各看着各的人,嬷嬷您辛苦些,皇子帝姬身边的奶娘、宫女还有厨房和后面干杂活的几个都交给您。请太医给咱多配几副药,但凡离了九格院,回来便先灌一碗。如若有事出了宫,回来后先搁后头的空房里关三天,确定没染上病再干别的。”
她吩咐完,三人应话时都明显轻松点,可是她自己心里一点都不轻松。
从来没应付过疫病啊!她也不知道这样安排管不管用。
把人先关三天确定没病这事还是她自己编的,她先前听说过,疫病闹得厉害的时候会封城,把闹疫的地方封得死死的,外人不许进、里面的人不许出。说白了有点让城里的人等死的意思,但没办法,总比传遍全国好。
现在这招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她不是等人病了再关,是发现病之前先关——这样更保险点儿嘛!防患于未然,对谁都好!
晚上谢昭来用膳时她说起这番安排,他一怔,旋即笑了:“你倒会变通。但不用太紧张,宫里别处也是差不多的做法,染了病的宫人皆已隔开单住了,疫病暂时传不开。”
雪梨托腮,目光在案上的菜肴间划划,叹气。
突然觉得要操心的事一下子多了好多似的,把心和肚子全占满了,一点食欲也没有。满桌的饭菜搁在眼前,一个字:香,但就是不想吃。
她趴桌垂额头,谢昭嚼着块红烧蹄筋瞧瞧她,伸手摸摸她的后脑勺:“让他们把菜撤了,换点你想吃的来?”
雪梨伏在胳膊上摇头:“不了,不想吃。”
谢昭眉头轻挑。她没胃口的时候实在不多,前阵子她刚开始着手查账的时候,他还怕她忙得吃不下饭来着,结果在紫宸殿一起用膳她倒比他吃得还香。
再往前数,更是她在他心烦的时候变着法劝他吃东西的时候多,需要他哄着她吃时……
几乎没有。
谢昭啧啧嘴,招手示意宫人把案头的东西都撤了,想了想道:“上个水煮鱼,再上个辣子鸡丁,不辣的菜让厨房看着备三四个就行了。再给她上壶冰镇的东西喝,去吧。”
进来听命的红糖一福身,退到外面打算去跟厨房传话。
福贵一拦她:“明白陛下的意思没有?”
红糖一愣,茫然地点点头,一想,又摇头。
福贵笑道:“咱娘子不太能吃辣,明日做水煮鱼、辣子鸡丁就是吃那么个味儿,辣椒都挑不怎么辣的。今儿这个,你跟厨房说,怎么正宗怎么来,不怕太辣,就怕不够辣。”
红糖登时成了一个“啊?!”的表情,福贵推推她:“快去,里头等着呢。”
小一刻之后,新叫的菜摆上来了,趴着歇了会儿的雪梨精神也好了些。她也知道不吃东西不行,而且这几道又是他特意重叫的,多少吃些吧!
雪梨就坐直了身子,接过红糖重新盛来的米饭。谢昭从满锅的红油里夹了块白嫩嫩的鱼肉给她放在米饭上,她也不用筷子了,直接用瓷匙连米饭带鱼肉舀了一口。
嚼了两下之后,雪梨的脸色霎然蹿红!
她无措地看向谢昭,他衔着笑给她递了杯冰镇过的甘蔗汁。
雪梨忙不迭地抢过来灌了一口,甘甜的味道瞬间覆盖辛辣,从口中凉到腹中,整个人神清气爽!
但也只有那么短短一瞬而已……甜凉流过后,*就又卷土重来了!
雪梨捂着嘴崩溃了,谢昭悠哉哉地给她碗里夹了茭白炒肉、香菇油菜、四喜丸子,还加了一勺红烧嫩豆腐。
他笑得一脸善良:“乖,吃点别的,光喝那个没用。”
雪梨捧着饭碗泪盈于睫,一边飞速划拉着饭菜来压制口中挥之不去的辣味,一边特别想腾出嘴问问他,这算不算对很久以前那碗用辣椒汁煮的面条的报复!
然后这顿饭就逗乐了,雪梨甚至看见憋笑憋得太痛苦于是躲出去了,换了定力好些的豆沙进来,觉得自己现在一定脑门上写了一个“惨”。
——碗里的几口他夹来的菜被她搭着米饭吃完后,他就又送来一块辣子鸡丁。
她又不傻,刚才那个水煮鱼辣得那么丧心病狂,眼下这个辣子鸡丁肯定也是!
她就说:“我不吃了。”
他从容地一挑眉:“快吃,圣旨。”
雪梨:“……”
他从来没拿圣旨压过她,不过他现在打算压了,她能不听吗?不能!
含泪把那块辣子鸡丁吃掉,然后灌甘蔗汁、玩命吃别的菜的过程重复一遍。
他再送下一块水煮鱼过来的时候,雪梨脸都绿了。
“我不吃了……不吃了!”她真的要哭了,完全是被辣椒刺激的——上一口的辣劲儿还没缓完呢!
“听话……”
“我吃别的菜行不行!”她说着,立刻主动夹了块已被他钳碎的四喜丸子过来,然后头也不抬地夹菜、吃菜,夹菜、吃菜,直到把碗里余下的米饭都吃掉!
然后他满意了,她撑着了。原本晚上还爱吃些点心来着,今天都省了。
雪梨就继续翻六尚局的账本,为了心情好点,她找了让自己觉得比较亲切的尚食局的账本来看。他拉了张椅子也凑过来跟她一起看,看着看着,手就摸到了她腰上。
“咝……!”雪梨咬着牙轻一打,低斥,“别闹别闹!”
谢昭:“我就抱你会儿。”
好吧,那就抱吧。雪梨便没再管,心如止水地对关于冬笋的账目。
须臾,他的手慢慢地往上挪了两寸。
雪梨:“……”
她红着脸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宫人们早就悄悄地退出去了,于是她僵硬地扭头看向他:“你不是说就抱会儿么……”
谢昭颔首:“对。所以抱完了就可以开始别的了。”
他说这话时神色平静,雪梨跟他四目相对,觉得他淡泊的眼底隐隐透出四个字来——我不要脸。
然后她好像在他的注视下中邪了,失神了,总之很快就跟他一起不要脸去了!
在榻上翻来覆去半天,她筋疲力竭地躺了会儿之后他还打算再来一回,她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表示拒绝,他扯开被子还给了她个理由:晚上辣的吃多了,怕她上火。
……这样真的能泻火吗?!
雪梨感受着帐中再次腾起来的温度叹气望天。
二人折腾到将近子时,睡前照例传宫人进来服侍盥洗。这回她倒是难得一见地自己硬撑着爬起来了——主要是刚才压根没盥洗,现在光擦擦身上不行,还得漱口!
……嘴里还依稀有水煮鱼的味道萦绕!
再栽回榻上后,雪梨一眨眼的工夫就睡着了。
做了一夜的噩梦,夜里梦见吃水煮鱼、吃辣子鸡、被扔上榻,又吃水煮鱼、又吃辣子鸡、又被扔上榻。
于是她一夜都皱着眉头,将近寅时的时候谢昭一睁眼,就看见身边的小美人儿一张苦瓜脸。
他饶有兴味地用食指中指去舒展她的眉心,她睡得倒真沉,他拨了半天她都没醒。
“陛下。”身后有宦官叩首的声音。谢昭知道还没到叫起的时间,疑惑地转过头:“说。”
榻边跪伏在榻的宦官稍直身,下意识地擦了把冷汗:“禀陛下,皇长子殿下从一个半时辰前起了高烧,奶娘担心是染了、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