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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眉头皱的更紧了,“你是坏人!是你让他们把我抓来的,你是大坏蛋,不是我姥爷!妈咪都没跟我提起过你!”
商阳孩子脾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缩下沙发就往外跑。
阮贺天一时弄不明白到底哪儿惹着这孩子了,突然变了脸,说跑就跑,而且说出的话,更是让他被雷击了一样难受。
都说童言无忌,但同时,孩子是不会恶意骗人的,商阳说,阮希从来都没提起过他,这对他而言,无疑是种打击,至少,这一刻他是这么觉得的。
一直守在一边的管家看见老爷的笑容尴尬地僵在脸上,赶紧出来打圆场,“老爷别往心里去,孩子的话当不得真。您还是先去休息吧,小少爷交给我看着就行。”
阮贺天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好。”
说完转身去了楼上的书房。
商阳小手我成拳头,脸蛋记得发红,“我要找妈咪,我要离开这里!”
他大喊。
阮贺天却连头都没回。
他觉得特别疲惫,商阳是很可爱,但是这孩子说的话,却让他深感受伤和挫败。
说起来,他似乎没什么资格受伤,可这种感觉确实真的。
他一辈子为了阮家拼搏,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为了家族利益,唯一一次任性的,由着自己心思来的事情,就是对秦馨儿的强 暴。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对她喜欢得很。
所以,才和阮婷,也就是他父亲收养的女孩,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一起做了一件棒打鸳鸯一箭双雕的事情。
当年,阮婷对裴岩一见钟情,而他对秦馨儿一见倾心,于是,兄妹两个做了件狼狈为歼的事情,一方面是家族联姻,逼迫裴岩,娶阮婷为期,另一方面,他对秦馨儿暗中追查,伺机动作。他们没想到的是,事情会出乎意料的顺利。
裴岩用了一周的时间考虑,最终选择了有助于仕途的联姻,而秦馨儿在大受打击的情况下,变得放浪形骸,当然,这种放浪形骸并不是随便和人上 *,而是不拒绝任何约会。
那个时候,他趁虚而入,渐渐明白秦馨儿只是刻意做给裴岩看,刻意将自己的约会排得满满的。
一次约会中,秦馨儿醉酒,抱着他大哭,后面的事情,都变成了情理之中,一ye 情到夜 ye 情,再到,秦馨儿突然厌倦想要结束,再到他已经不可自拔不能放手,再到软禁秦馨儿,ye ye*……日复一日的* 事,结束在得知秦馨儿有孕的那天。
他欣喜若狂,而秦馨儿的眼底却只有冷漠如死灰般的静寂。
她没有反抗,但是,出逃的时候,走的却十足决绝!她甚至没带走他给她买的任意一双鞋子!
他是真的爱过秦馨儿,但同时也是真的恨过她!那个时候,他给了秦馨儿除了婚姻和名分外,所有一切的*爱,但是,秦馨儿却弃若敝履!
他发了疯似的找她,用了将近六年的时间,总算知道她落脚在一个贫穷的小镇,一个人带着孩子辛苦生活。
他想接她和孩子回去,给不了名分,至少能给优越的生活,但是,秦馨儿又一次做出让他痛心疾首的事情。
秦馨儿发觉了他的人已经找到她的落脚之处,于是,她甚至扔下年幼的阮希自杀!后来阮希被送往孤儿院,他已经完全没有勇气和心力去找阮希。
而且,他也明白,就算找到阮希,他也无法让阮希回到阮家,他老婆不会乐意!而秦馨儿带给他的痛苦,也让他刻意回避一切和秦馨儿有牵连会让他想起秦馨儿的人和事,于是,阮希就这样被父母彻底抛弃……又被裴岩领回裴家……成就了她悲苦而可笑的一生。
大概谁都没想到,那个时候,一时之错,居然造成如今这种残破的局面。
因为件事情,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表象和真相里,秦家被裴南铭毁了,顾家实力大不如前,阮家岌岌可危,晋家倒是始终中立,没受什么影响。
在裴南铭的仇恨里,E市颇具影响力的三大家族,就这样迅速衰落!
管家走到商阳身边,伸手抚摸着他漂亮的小脸,慈祥笑道,“小少爷别着急,也别害怕,老爷不是坏人。他已经打电话给你妈咪了,她很快就回来接你的。”
管家五十岁左右,头发已经花白,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很有亲和力,商阳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小少爷先吃点儿高点吧,一会儿我带你到后面的花园转转。里面有蛐蛐,我们可以抓两只来斗斗。”
孩子到底是孩子,商阳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两只眼睛直放光。管家知道,总算把这位小祖宗哄住了,不禁松了口气。
吩咐人准备好刚才紫云斋买回来的新鲜糕点,亲手给商阳端上来,又准备好餐具,道,“这是咱们市远近驰名的中式糕点,味道很好,尝尝吧。”
商阳动了动鼻子,闻了闻,然后点头,很有礼貌地道,“谢谢伯伯。”
老管家笑了起来,心道,怪不得一向不怎么喜欢小孩子的老爷都这么耐心了,的确是个可人疼的孩子……想到这儿又打心底叹了口气。
跟了阮贺天二十几年,阮贺天是怎么过来的,老管家是亲眼看着的。
要说年轻的时候,真正在意过的女人,也就是阮希的妈了,可结果却弄得那么惨烈,后来阮贺天又有了很多女人,却再也没见他对哪个那么用心了……
老管家最终也只总结成两个字——孽缘!
“你究竟想把我怎么样?”阮希抬眼,死死盯住阮东钰。
这套别墅她认识,因为,当初顾池就是在这栋别墅的这个房间里去世的。当时,还有安雅在场。
现在他们这群人里,似乎也就安雅最潇洒,介入得任性,离开得潇洒而彻底。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阮东钰坐在沙发上,不慌不忙地把手中的罐装啤酒打开,然后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又随手逃出烟,吸了一口。
这个烟的味道,阮希实在太熟悉,正因为熟悉,才会本能地向往,却又怕的神经发麻。
是的,阮东钰的烟支上沾了面儿。
这种东西,实在太可怕!
阮希咬唇,微微退步,呼吸却不由自主地变得贪婪。
本能的向往这种东西,理智却不停地提醒,千万不能再碰。
阮东钰早已看出她在抗拒,却并不开口说,只是双眼沉冷得看着她,似乎在仔细研究她的构造,有似乎在细数她有多少根头发。
这种姿态,让阮希更加恐惧心冷。
离开墓地之后,他刻意把她带来这栋别墅,她要是还猜不出阮东钰的想法,她就是傻瓜了!
“你要是真想让我给他陪葬的话,那么,麻烦你动作利落点儿。和你多待一秒,我都觉得愤怒。”
阮希拧眉说。
“是愤怒还是恐惧?”他晃了晃手里的眼,嘴角勾起别有深意的弧,让她无端想起很多年前的某一次见面,他别有深意的强调着“一 夜情”这三个字时,那种表情。
“既愤怒又恐惧。”阮希实话实说,她清楚,在阮东钰这种狐狸一样的男人面前,说什么狡辩的话,都会在他耳底变得无所遁形。
“你倒很诚实。”阮东钰靠在沙发里,依然静静地凝视她,许久才道,“其实,就男人的目光而言,你不算那种让人惊艳的女人,但是,越看越耐看。”
没料到阮东钰会忽然说这种话,阮希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猜不出他的用意,她心里微微惊慌。
“没别的意思,你放心,就算你长成一朵花儿,我也毫无兴趣。”他弹了弹烟灰,吐出一道烟雾。
“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么?”
阮希心底翻白眼,当然不知道。
“是在他十岁那年。说真的,我从来没见过笑得那么温柔又没心没肺的孩子,那个时候,看着他那双忽闪的大眼,我就觉得讨厌,没有缘由的讨厌。我就不懂,为什么有人可以那么单纯而无忧无虑!那个时候,我不明白那其实是嫉妒,嫉妒他可以有那么快乐的童年,嫉妒他身上散发的那种由内到外的温暖。”说到这儿,他自嘲地挑起眼眉,“很想靠近,却又排斥靠近,孩子的心理总是很奇怪的。”
阮希在心底悄悄补上一句,“你的心理更奇怪!”
阮东钰并没看她,而是继续道,“我从来没认真的留意过一个人,但是,第一次留意就不由自主地陷了进去。开始好奇他是谁家的孩子,他在哪里读书,经常到哪些地方玩耍,会接触那些人,喜欢什么东西,讨厌什么东西。那个时候,我也不过十四岁而已。可悲的是,我那么留意他,他的眼里却从来都没留意过我。后来我们再次见面,他已经读高中了,而且,还有个传说中的女朋友,很被长辈们看好。”
这回,他终于回眼看阮希,“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是什么感觉?”
阮希沉默。
阮东钰继续自说自话,“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心头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头,但是,不管心头多疼多闷,我都能忍耐。因为我知道,只要时机对了,我可以把他身边的人全都撵走,我有那个信心。那时候,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为什么会对他投注那么多注意力。”
他嘴角讽刺的弧度一分分扩张开来,“再后来,出了国镀了层金,有那么一段日子,我以为自己忘了这个人,或者确实忘记过,不过禁不起再次相见的碰撞。等我再遇见他,还是能一眼认出他,还是能立刻想起每次相遇的样子。那个时候,我已经不是少不更事的男人,所以明白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顾池那样的人,和我不是一个世界,他身上有层光,是我向往却从来无法拥有的。那样的他,让我深感挫败甚至自惭形秽,但是,也正因为这样,我才更想把这道光芒抓在手里,禁锢在身边,即使我知道,在我手里,他会变得面目全非。”
阮希听得心凉,半晌只说,“你们都一样,全是*!”
这个你们,自然指的是裴南铭和他。
裴南铭也是这样,只要想得到的,就不择手段的抓在手里,从来不去想抓得太紧,会让一切都变得畸形。
阮东钰听了这话,居然没有反驳,沉默的抽烟,弹了烟灰又喝酒。
房间里并没开灯,但巨大的落地窗却并没拉上窗帘,天气凉了,月色却很好,透过窗子落到房间里,阮希这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在这里干坐了一天。
几次想开口问商阳的消息,最终滑到舌尖又吞回去。
阮东钰这样子,显然没有提起商阳的意思,她也知道,就算问,这男人要是不想说,她也根本就什么都问不出来。
让她觉得难受的是,他是和自己有着一半相同血缘的哥哥,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的认可,现在,第一次这样坐在一个房间里,居然还是因为恨意。
她没指望阮家任何人承认她,就像她从来没指望能够得到阮贺天认可一样,小时候在孤儿院总是盼望自己的父母会来接走自己,可后来,越是成长,就越是淡漠。因为,懂得越多,就越明白,家对她而言,就是奢望。
她也偷偷地把裴家当成自己的家,把裴家人当做自己的亲人,不过,不一样,终究不一样……
阮东钰背着月色坐着,看不出他的神情,只知道他已经抽了很多烟,整个房间里,都是浓重的烟味儿。
因为她也曾吸烟,所以,这种味道于她而言并不觉得难以忍受。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阮希在过度的紧绷过后,反而松弛下来。
“为什么?”阮东钰笑了笑,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对一个他一直一直很怨恨的女人说起自己心底最隐秘的心事?!
这些话,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讲过,尽管,他的行为或许已经让这段心事成为昭然若揭的秘密。
不过,这一刻,他很想说,不停地说下去,说他对顾池的情感,说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听众是谁重要么?也许重要也许不重要。他只是想说而已,说出这些一直装在心底,想告诉顾池,却从来都没说出口的话。
“因为,我很快会送你去见他,可是,我并不心甘情愿,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去陪他的人是我,不过,我知道他不会喜欢,他等的人始终是你。”阮东钰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居然是沉痛而挫败的。
送她去见顾池,意味着她死期不远,是人都有求生本能,她当然不会例外,不过她害怕的同时,却又觉得这样的阮东钰分外可怜。
这样的男人,陷入畸形的爱恋里,居然也会有这种想法。
做不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他这种狐狸一样,始终掌控他人命运的男人,产生这种思想,就意味着,这个男人已经被毁掉了。
阮东钰突然离开裴氏,后来又出现在Bernie身边,现在又做这种极端的事情,都变得不再奇怪。
“呵呵。”阮希笑了起来。
这忽然露出的笑意,让阮东钰莫名且愤怒。
“你笑什么?!”他狠狠把烟头掐灭,恨恨地问。
阮希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月色,今晚的月亮一点儿也不圆,但是,意外的明亮,半弯月的光芒居然也可以让夜空下的一切变得这么亮。
“我笑你真的很笨,也很可怜,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和我一样,都是活该!”忽然转身,背对着落地窗,咬牙切齿地说。
阮东钰一震,豁然回头看着她。
她逆光而立,身影被月光拉得纤长,整张脸都埋在阴暗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声线微微起伏,泄露了她激动的情绪。
“你这话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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