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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花听苗氏说这话,脸色顿时就阴了下来。姚丽芬不声不吭的给她药材里放红花害她,姚翠芬更是把儿子弄过来算计她闺女,这两个贱人有那个脸要求她们家帮着挣钱发财!?
姚满屯看王玉花的脸色也想到了这些事儿,看着苗氏带笑的脸,姚满屯深吸口气,“这事儿是翠芬和丽芬说的,还是娘的意思?”
“咋着?还得看谁的意思?要是她们的意思你就不管了?还非得我来说才行?”苗氏顿时笑的不满起来。
“这事儿要是娘的意思,那娘就把做豆瓣酱和养兔子的教给她们两家吧!反正养兔子好养,豆瓣酱娘也会做。”姚满屯慢慢的说着,对两个妹妹他是跟兄弟不一样的看重,可这俩妹妹一个害他媳妇害他儿子,另一个害他闺女,做的事儿实在让人心寒。
“你这话是啥意思?别人都能帮这帮那的,自己亲妹子你还不伸手帮一把?”苗氏沉了脸,训教姚满屯。
见王玉花着急,姚满屯看了她一眼,对苗氏道,“亲妹子也做不出那些事儿。娘要是不知道,回去问问就是了。她们要是还说让我家帮忙的,就让她们来找。娘是想让她们日子过的更好点,就去教她们做豆瓣酱吧!”
“啥那些事儿这些事儿的!不就是瑞琪送珠花的事儿,还被你媳妇儿拉着好好训斥了一顿,孩子都差点吓傻了。这一点误会也值得你们惦记到现在,连亲妹妹都不顾了?”苗氏眼皮子跳了跳,眼里闪过恼恨,扫了王玉花一眼。
“那根本不是误会,是硬拉我家小溪下水,要不是被姚二兴他们两口子看到,我家小溪落了水,到时候二妹就有理由再提亲了。娘要非说是误会,我也没办法。”姚满屯闷声说着,已经打定主意,不帮这个忙。再说两家的日子都过的还不错,又不是过不下去的。
“呦!这是二弟妹回来又说了啥?小孩子之间玩闹那都是常有的事儿,当时二弟妹当着众人的面,不也说了是误会一场?!二妹家的日子看着还过得去,其实那都是表面光。”毛氏看苗氏脸色阴沉难看,就笑着接上了话。
“大嫂嘴果然厉害,你说我回来又说了啥,是说我挑拨离间。说我当众说误会,回来又说另外的,是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大嫂这心思转的可真快!”王玉花冷笑一声,斜着眼看毛氏。
毛氏眼里闪过惊诧,连忙摇头,委屈道,“二弟妹你误会了,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这王玉花竟然越来越精明,还是个毫不留情面的。
王玉花嘲讽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这个话茬儿,而是说起另一个,“大嫂家这几年也进账几千两银子了吧?几人那么可怜两个妹妹,咋不出面帮帮她们?还得了个好名声!”
毛氏脸色也难看起来,“我们家根本就没挣到多少钱,开销也大呢!再者还要奉养爹娘!”
“豆瓣酱是从我家出去的,我还不知道挣多少钱!?你们家每一季至少都要做上两三千斤,卖个五六百两银子,一年做两次。再加上养兔子零碎的也能挣二三百两,这还不算地里出产。咋就不能帮帮二妹和小妹!?”老宅的帐,姚若溪每次算自家的都给她们算着呢。王玉花对自家的账目那是越多越糊涂,杂七杂八的,完全记不清有多少了。但老宅和三房几家的账目,她却是记得一清二楚。
毛氏面色青白,眼里闪过惊愕,又惧怕。王玉花竟然对他们家挣了多少钱,了如指掌!?
“说来说去,就是不帮是吧,老二?”苗氏冷声叫姚满屯。
姚满屯面上浮现痛色,姚丽芬下红花,杨瑞琪算计三闺女,这些事儿他娘应该都是知道的,可现在却装作不知道,还来逼着他帮忙那俩家。
“娘你先问问她们吧。”不说媳妇孩子咋个意见,就是他自己也没法心无芥蒂的去帮这个忙。
“好!好!老二你出息了!哥哥弟弟你都看不在眼里,亲妹子你也不想认了。我看是不是哪天,你连我这个娘,连你爹也都不要了!”苗氏恼怒的起身,痛心疾首的怒指着姚满屯。
姚满屯否认不知道咋说,因为他要是否则,苗氏肯定搬他不肯帮忙的事实出来。是兄弟姐妹就得帮忙,不帮就不是。不吭声说话又像是默认了以后不要亲爹娘,这是大不孝的罪名。
看他一脸痛苦,却始终不点头答应帮忙,苗氏咬咬牙,哭着擦着眼泪,“你这是心里恨我啊!恨我当初让你入赘,拿钱救文昌的命了!我知道你面上不说,你心里就是恨我啊!这都是我造的孽啊!是我没本事挣大钱,没本事小的救命,只能拿大的去换!是我这个当娘的错啊!要是有病的是我,我就是死了,也不让你出去入赘啊!你要恨就恨我吧!”
姚满屯脸色一变,心里更是难受了,艰难的开口,“娘你说这个干啥,我没恨你!谁也没恨没怨。那是我自己愿意的!”
苗氏却哭着拉住姚满屯,拍着胸口,“我知道你心里有恨有怨,你要怨你就怨我啊!让你去入赘,你以为我不心疼吗?!那是生生挖我心上的一块肉啊!可我有啥办法啊!我不能看着文昌病死啊!不能看着一家子人没房没地,住草棚子喝西北风啊!你要恨你就恨我,恨我!是我把你送出去的!是我送的!”
姚满屯动容的面色却是凉了下来,当初他不是没想过,要是卖了地,或者卖了院子,他们一家几口都还在一起,只要好好干几年,日子总会过好的。后来他认命了,再后来他跟玉花感情越过越好,他就再也没有想过这个了。如今他娘又提起来,却是让他心里蓦然的划过一丝凉意。
毛氏在一旁又是劝苗氏,又是催着姚满屯,“我当初嫁来的时候,还不是因为家里日子过的穷,连彩礼都没要。娘那时候是没办法啊!还说要把翠芬和丽芬卖掉,是我拦着的!把她们俩卖掉,是这辈子都见不上了。娘忍痛送你去入赘,可总归还是咱们这一片,想见面就能见面的。你不知道刚开始,娘偷偷跑过几回,都看着你掉眼泪,不敢露面,怕你看见了更难受!”说着说着也苦了起来。
姚满屯眼眶也红了,眼泪溢出来,鼻子酸着道,“娘!”
“满屯!我的儿啊!”苗氏又捶又打,哭着搂着姚满屯。
姚满屯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娘不是逼着你帮忙,是想让你们兄弟姐妹都一块亲近,你们是亲兄弟姐妹啊!”苗氏的眼泪哗哗的,不时就把姚满屯肩膀哭湿了。
“我帮!我帮,娘!”姚满屯点头,带着哭腔答应。
毛氏看着眼里闪过一抹精光,撇了眼脸色阴沉难看的王玉花,得意的暗自冷哼一声。
王玉花简直快气炸了,看着这母子抱头痛哭的样子,她又发作不出来。并不是被感动了,而是心寒。她娘的嘴碎,她以前也有那么些拎不清,可她并没有对他多赖,也是像别人家的媳妇一样对他好的。她爹更是每每护着他,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对待。却原来他心里还是有怨恨的!本以为过到现在,他心里多少痛哭难受都抹平了的,却不想只是他娘哭了一场,就这样了。
王玉花觉得心寒,又窒息般的脾肺疼。又听姚满屯答应帮助姚翠芬和姚丽芬,这屋里她待不下去了,转身快步跑回内院。
小四在一旁看着愤怒的瞪着眼,拉着姚若溪,“三姐?你看啊!”
姚若溪就听她的,抬眼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练字。
小四看她一副不准备管的样子,着急的跺跺脚。再这样哭哭哭,爹就把家里的秘方也送出去了!
毛氏是想趁机打听一下熏腊肉的秘方,只是想到姚满屯也不是蠢人,回过头知道,怕是心里怨恨她们。可是不试试她又不甘心,就擦着眼泪吸着鼻子问道,“都是亲人,流着一样的血脉,哪有不心疼不亲的。”姚满屯没有变幻脸色,忙道,“那熏腊肉也不知道咋做的?娘都没怎么吃上过呢!”
“我不知道啊!”姚满屯愣了下,他是真的不知道。因为每次做熏腊肉都是姚若溪或者姚若霞配好了调味料,高婆子卫婆子她们动手腌制,熏制的。他最多帮忙杀猪,切肉。
“真的不知道?”毛氏不甘心的又追问。
姚满屯心里的浓情顿时褪了一大半,暗暗警惕起来,“都是仆妇们做的,我不知道呢!”
毛氏看他警惕起来,顿时提起了心,不敢再多说别的,只道,“这次的腊肉可得多给两块,让娘也好好吃一顿。”
“那应该的。”姚满屯心绪淡下来,也警觉过来自己答应了啥事儿,不由的暗自后悔。又看苗氏两眼都哭红肿了,心里一软。就帮这一次吧!最后一次,以后咋说都不能再帮的!
苗氏目的达到,又说了几句,就一副不胜心伤的模样,扶着毛氏擦着眼泪回去了。
姚满屯这才发现,堂屋里刚才还有人,却一个人没在了,院子里也静悄悄的。他心里一沉,知道答应帮忙,让家里人生气了,忙去亮着灯的屋来看。
姚若阳的屋里,他低头在翻书看,姚若溪在练字,丁显聪在另一边和王祖生也都在写字。小四坐着抠着瑾哥儿的小手生闷气。
“小溪!那个……”姚满屯心虚,觉得比刚才还难以张口。
姚若溪头也没抬,直到把一页纸写满,才停下笔。
丁显聪忙过来看,“若溪的字有精进了呢!”比以往都有力道,也更加遒劲。是因为苗氏和毛氏来闹这一场吗?
姚若阳也放下书,看过来,不禁笑道,“看来我再不努力,怕是要成为咱家最末等的一个了!”
“哥该去青山书院了。”姚若溪没有理会姚满屯,微微笑道,看墨迹干下来,伸手卷起来,递给芍药,“这个拿我屋里放着。”
芍药接了,看一眼姚满屯,直接越过去回了内院。
“小溪?若阳?”姚满屯走上前,忐忑的唤人。
丁显聪拉了王祖生出去,“该睡觉了,走吧!”
王祖生询问的看向姚若溪,他的大字还有几张没写完呢。
姚若溪微微挑眉,王祖生不满的撇了撇嘴,收拾了笔墨拿回屋去继续写。就知道这死丫头没那么好心!给他免课业!
姚满屯见都不理自己,就又去叫小四,“小四,你这是咋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小四看他呵呵笑的脸,心里更气了,“爹你高兴了就好,管我们干啥啊!”扭身出去,跟姚若阳和姚若溪招呼,“我回屋睡觉了。”
“瑾哥儿!我们也回去睡觉了。”姚若溪伸手。
瑾哥儿看看姚满屯又看看姚若溪,翻个身,自己顺着从炕上爬下来,登登跑过来牵住姚若溪的手。
“小溪?就……就这一次。”姚满屯一脸为难,他也知道只要三闺女同意,家里别人都好说了。
姚若溪仿佛没看见他,带着瑾哥儿回了内院。
姚满屯追出来两步,想要再解释,却见姚若阳也咣铛一声关上了门,他愣了愣,痛苦的皱起眉毛,“就只帮这一次也不行吗?就帮这一次,以后都不帮了!”
姚若阳听见这话,又打开门。
姚满屯忙转身,“若阳?爹也是……”
“我知道,爹也是为难。是不是我们答应了帮这个忙,爹就不为难了?”姚若阳不等他说完,接上话,眼含深意的看着姚满屯。
姚满屯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又忙解释,“以后谁再说啥,爹也不会答应帮忙了。答应这次,爹也后悔了呢!”
“爹也知道为难,又为啥还来为难我们?不,是为难娘,为难三妹!”姚若阳说着,又关上门,回屋里继续看自己的书。
姚满屯怔怔的看着,回过神来,忙又去找王玉花。
王玉花屋里已经灭了灯,是根本没有亮灯,房门从里面闩着。他拍了拍门,“玉花!玉花你开门听我说啊!我这次……我下次再也不答应了。我知道是对不起你和小溪,让你们受了委屈还不能吭声,现在还要返回去以德报怨帮着她们。就这一次,就一次!以后再也不帮了!”
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帮不帮的问题了。
王玉花又心寒又难受,坐在黑漆漆的屋里,眼泪止不住的流,却一句话不想说,也不想吭声。更不想理姚满屯。
姚若溪给瑾哥儿安置好,让他睡在自己炕上,也脱衣裳歇下。
罗妈妈和梅嫂几个看主子都睡下,也就都拾掇好,退下了。
姚满屯一个人站在房门外,解释了没人听他的,屋里也进不去,痛苦的抱着头,坐在台阶上,一声声的叹气。
秋日的夜冰凉如水,还夹杂着丝丝凉风,天高星稀,倒是空旷的很。而王玉花无声的哭泣,时而吸下鼻子的声音也在幽静的夜里更加的清晰。
姚满屯又冷又困又难受,还担心王玉花不吭不声的出啥事儿,时不时都要起来叫她两声,“玉花!你别哭了,是我对不住你和孩子,你到炕上去睡会吧!”
王玉花没有回应他一声,天也渐渐的亮起来。
罗妈妈和方妈妈,梅嫂几个过来当值,看姚满屯还在院子里,已经睡着了,对视一眼,悄声到厨屋里忙活早饭。
姚若溪照旧起来看小四和王祖生晨练。
瑾哥儿也早早起来,憋了一夜,迷迷糊糊的睁着眼,跟方妈妈到茅房尿了一大泡。
姚满屯看着就招呼瑾哥儿。
“爹?”瑾哥儿就跑过来。
家里总算还有一个人搭理他。姚满屯抱着瑾哥儿,带着他去洗脸洗手。
等早饭做好,王玉花还没出来。罗妈妈几个都有些担心,过来请示姚若溪。
姚若溪过来敲了敲门,“娘!开门!”
里面却一点声响都没有。
姚若溪皱眉,她知道王玉花心寒委屈,就放任她哭了,难不成出了事儿?手上运气,一掌推开门。
几个人忙进了屋,就见王玉花脸色苍白嘴唇青紫的歪在炕沿,都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冲过去把王玉花放好,呼喊个不停。
姚若溪捏住王玉花的脉息摸了一会,脸色阴沉下来,“去拿我的银针来。”
芍药忙应声而去。
“你娘咋了?”姚满屯急切的追问。
姚若溪看他一眼,没吭声。从芍药手里接过银针,给王玉花连扎几针,好一会,王玉花才悠悠转醒。
“玉花!玉花你咋样了?”姚满屯连忙挤上前,握着王玉花的手。
王玉花抽了两回,下力的抽回手,翻个身不想看见他。
姚满屯惊愕的看着,隐隐觉得王玉花有点太过,又暗闹自己不商量一声就答应帮忙。
“娘起来吃点东西吧!你又不是为别人活的。”姚若溪只劝了一句,转身去捡了药,让方妈妈熬上。
罗妈妈也低声劝王玉花,“夫人!你要当心自个的身子啊!你要是有个啥不好的,可叫小姐和少爷他们咋办?”深了一层就是说,王玉花有个好歹,最高兴的就是那起子坏心的人了。
王玉花眼泪突突的冒出来,抓起湿透的手巾擦了擦,起身来。那些贱人巴不得她赶紧死呢!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还不称了那些贱人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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