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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
贺翎看着他不同以往的神情,忽然想到他先前在车内一声不吭的表现,神色凝重起来:“长珩,你怎么了?说话!”
萧珞的手让他捏得生疼,忍不住皱了皱眉:“疼……”
贺翎连忙将他的手松开,看着他这一脸带着孩子气的痴傻样子,皱着眉抬手将他凌乱的鬓发往耳后拨了拨,眼中划过一丝厉色,沉默片刻迅速将他打横抱起:“先带你回去!”
说完抱着他跳下马车,吩咐车夫将马车赶回去,转身带着他骑上自己的黑马。
回到先前歇脚的地方,一切都已经结束,地上横七竖八地堆满箭矢,先前吓得差点屁滚尿流的护卫又恢复了原样,只有吹唢呐敲锣打鼓的那些人依旧心有余悸、面色惨白。
贺家军这支临时军队的队正,是贺翎的贴身随从罗擒,罗擒见到他回来连忙上前一步,抱拳道:“将军!那些……”
“先不说这个!”贺翎摆手制止了他的话,目光如同淬了毒,冷冷地朝地上那些人扫过去,寒声道:“谁是主事的?滚出来!”
被他视线扫过的人一一打了个寒颤,虽然不知道他这番呵斥究竟为何,可都下意识垂下了脑袋,对于他抱着未过门的妻子一同坐在马上,更是无人敢置一词。接着就有一名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出列,战战兢兢道:“是、是小的,小的是主事的……”
贺翎微微眯眼,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厉声道:“九皇子怎么了?”
那中年男子吓一大跳,抬起头看向萧珞,见他正瞪大了眼目光迟滞地与自己对视,吓得一哆嗦,震惊道:“九皇子这是怎么了?”
“我在问你!”贺翎将手中的刀往地上狠狠一掷,刀锋准确无误地扎在离他足尖不到半寸的地上,刀柄嗡嗡直响。
男子吓得整个身子都僵住了,眼珠子直直盯着震颤的刀柄,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小的不知!小的真的不知啊!九皇子先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贺翎面上阴云密布:“先前好好的?先前他坐在马车里,你哪只眼睛瞧见他好好的!”
那男子平时也算是个镇定之人,可此事事关重大,一个不小心就会丧命,再加上贺翎满身的戾气,惊得他只剩下身子打颤的份儿,半句话都吐不出来了。
罗擒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踩着他胸口恨声道:“老实交代!”
那人被踩得面色发白,痛苦地咳了两声,虚弱道:“小的真不知,小的虽然是主事的,但从头到尾都没从近处见过九皇子,实在是不知情呐!求将军饶命!”
贺翎看着其他人:“哪些是今天在九皇子跟前伺候的?”
无人应答,那些人的头一个比一个埋得低。
贺翎气得咬牙切齿,垂眼看着胸前的人,轻声道:“长珩,今天是谁伺候你的?”
萧珞抬眼,一脸茫然:“啊?”
贺翎眉头一皱,心里难受得不行,双臂将他搂紧,将声音放得更柔一些:“今天伺候你换喜服、伺候你上马车的,是谁?”
萧珞费力地想了想,摇摇头:“不记得了。”
“你看看那些人,再好好想想。”
萧珞听话地转头,侧着脑袋一一打量他们,忽然眼睛一亮,抬手指着其中一个:“是他!”
罗擒立刻将那人拎过来摔到地上。
那人匍匐在马蹄旁边,声泪俱下:“奴婢早晨伺候的时候,九皇子还好好的,怎么走了一趟路就这样了?”
贺翎冷笑:“今天真是稀奇了,我在问你们话,你们怎么一个个反倒问起我来了?”
那人吓得立刻噤声。
“你主子是谁?”
那人战战兢兢回道:“九皇子。”
“混账!我问你真正的主子!”
那人被他吼得一抖,抬起头一脸恳切道:“奴婢哪来真主子假主子,奴婢的主子就是九皇子啊,求将军明察!”
“将他捆起来,快马送回王府交给我父王!”
罗擒抱拳领命,手脚麻利地扯开这人身上的腰带,将他双手缚在背后,捆了个结结实实,抬头道:“将军,怎么跟王爷说?”
“有什么就说什么,还有,给我大刑伺候,狠狠地打!打到这贱奴说实话为止!”
那人听得面如菜色,抖着嘴唇挣扎起来:“你不能这样!我是皇上派来伺候九皇子的!你不能随随便便就对我动刑!”
贺翎听得好笑,唇角的弧度森冷:“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皇上派你来伺候九皇子,你就把人伺候成这样了?别说你犯了错,即便你没犯什么错,也不过是个贱奴罢了,我对你想杀想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拎不清自己的身份怎么活到现在的!”
那人知道落到他手里必定不会有好下场,垂死挣扎道:“求将军饶命!奴婢真的没有害九皇子,九皇子出宫前还一直好好的,必定是刚才被惊了驾,吓成这样的……”
罗擒见贺翎气得双目赤红,生怕他暴怒之下将这人杀了,连忙挥掌,一个手刀把人劈晕:“将军,属下这就派人将他送回去。”
“等等。”贺翎朝地上一堆弓箭和送亲队里几个死人的尸体指了指,“刚才是什么人?”
罗擒捡起地上一支箭,双手呈上:“将军请看箭羽。”
贺翎接过来,指尖挑着箭转了两圈,又掂了掂,觉得无论从用料还是份量上来看,都极为普通,斜挑着眉才将目光转到箭羽上,没想到上面竟然刻着一个“成”字。
罗擒道:“属下担心中调虎离山之际,没有追远,山坡上有几个被追到的贼人不等我们动作就自行了断了,其他人已经撤逃。贼人尸身查不出特殊之处,看起来像是执行任务的死士,唯一的线索便是这箭羽上的字。”
“成氏么?留下如此显眼的痕迹给我们瞧,岂不是蠢到家了?也不知是哪一方在故布疑阵。”贺翎冷笑一声,将手中箭杆一折两段,“收几根带回去慢慢查!”
“是!”
贺翎扔下断箭,目光在送亲队的那些护卫身上缓缓扫过,“你们是怎么护主的?有了危险自己躲到盾牌后面,这是谁教你们的?”
这些人平日里也就在京城吆五喝六地欺负欺负百姓,哪里能与这些上过战场的人比,早就让他们的气势给震慑住了,也顾不上好奇迎亲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勇猛,见贺翎问话,连忙乖乖认错:“小的们办事不利,请将军责罚!”
贺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没听刚才那贱奴说么?你们是皇上的人,我能奈你们何?不过……既然你们自己也承认无能,想必被那些贼人杀死也是正常的。”
那些人原本是想以退为进,没想到他根本不吃这一套,当下就愣住了。
贺翎冷笑地看着他们,扬声道:“你们为了保护九皇子,以躯为盾,可歌可泣,待我回去之后禀明父王,给皇上休书一封赞扬你们的功绩,以告慰你们泉下英灵。”
话音未落,盾牌落地的哐啷声一个接着一个,被吓到的人抖如筛糠:“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贺翎目光阴沉:“罗擒,动手!”
罗擒踌躇片刻,上前一步道:“将军,您大喜日子在即,不宜见血。”
地上那些人顿时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点头如捣蒜,连声应和。
贺翎挑起眉梢:“说的也是,等我完婚,再杀不迟。”
地上顿时没了声音。
整个过程,萧珞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马上,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最后抬起双眼直直看着贺翎,拉拉他衣袖露出一个憨傻的笑容:“你别生气,我饿了。”
贺翎上回见到的还是一个惊才艳艳、七窍玲珑的人,再次相见却成了这幅光景,心中堵着一口恶气无处发泄,又对他心疼至极,咬了半天的牙才将神色缓和下来,连忙吩咐罗擒去后面的马车上取些糕点来。
萧珞接过糕点连忙咬了一口,露出满足的神色,又接过他手中的水喝了点儿,眼睛都笑出了弧度,吃饱喝足后抬起头,见贺翎直直地看着自己,满眼都是疼惜,心底狠狠颤了一下,压抑住突然而来的悸动,再次对他笑了笑。
贺翎替他整了整凌乱的衣裳,一手将他抱紧,另一手拉起马绳,转头看着地上被捆成一串的粽子:“走!想留个全尸的就给我手脚利索点儿,离甘州还远着呢,可别误了我的吉时!”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