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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元徵开始主事,庆乐王府同燕国公府便渐行渐远。
不过赵世番同庆乐王的私交,却并不曾受到影响。
纵然庆乐王致仕已久,可也没有谁敢说他已不是中流砥柱。作为八姓之家资历最老的长辈,他早已是定海神针一般的人物。当年雍王之乱里,赖他之力得以保全的家族不知凡几。就是燕国公府,也欠着他不小的人情——前代燕国公父子被逼死后,雍王曾想斩草除根,是庆乐王说了一句“杀一懵懂顽童,而失天下人望,窃为君不值。”
雍王主政,他最先交出兵权退出纷争,人人都以为他怯懦庸碌。可雍王乱政,满朝缄默唯求自保的时候,就只有他敢出头为赵家求情。不止赵世番,就连太夫人都对他心存感激。
庆乐王亲自来为自己的孙子说亲,赵世番要说一个“不”字,真是万份艰难。何况保媒的还是皇帝。
这要换了谁家,都唯有点头应承的份。
可赵世番在心底叹了口气,想到许久之前对林夫人说过的话,终还是不能拿女儿的婚事来酬谢知交。
雁卿觉着自己是在拖延。
自明白自己喜欢的是谢景言之后,她心里便一直在幻想,也许她不必去同七哥决裂,也许七哥没有喜欢过她。也许就这么拖延着,渐渐七哥也就什么都明白了,于是他们之间就会自然而然的疏远起来,直至某一天回想起来,发现他们对彼此的感情打从一开始就是亲人一般,随即一切又能回归正常了。
可她同时又清醒的知道自己其实是在逃避。
三叔笑她贪得无厌,真是半点都不错。
她害怕失去七哥,只要想到七哥可能感受到的背叛,可能会给她的回应,她甚至会想若自己没有喜欢上谢景言就好了。
但时光不可逆流。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喜欢的是谁,他们之间的关系便再不可能回到初见之时了。
她是哀而不伤的性子,虽心里有烦恼,却又有节制,并没像月娘那般生生把自己愁病了。这些日子也是生活如常,不论管家、功课,还是额外补习的许多技艺,都没有落下。近来还试图说服林夫人,送她去东郡公门下读一年书。
——她身旁见识不凡的少年,不论是李家表哥,自家两个哥哥,还是谢景言,都追随东郡公读书。短期内她游学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便想先去东郡公门下长一长见识。
这般有条不紊的过着日子,异想天开的替自己争取机会,同她平时全无不同。竟是谁都看不出她正面临人生第一次重要的抉择。就连林夫人,虽猜到她会在谢景言同元徵之间苦恼一阵子,可看到她这般模样,也觉着她是已想明白了。
林夫人是想将她庇护在羽翼下,起码到十六七岁她心智成熟了,再开始考虑她的婚姻之事。可惜到底还是不能。
——庆乐王请皇帝为元徵保媒,赵世番虽没有立刻应下,却也不能以欺瞒拒绝,只说“正在同谢家议亲,不能出尔反尔”。因谢怀逸处事不严密,先将风声放出来了,倒也没显得他这是托词。不过庆乐王也还是询问是否定亲了,笑道,“没定下便不作数,我这厢可也为孙子提亲了。”
同时遇着两家乃至三家、五家求婚,确实也都是很正常的事。他们这样的门第,谁家选女婿不是挑挑拣拣?但两家都这么高调,则摆明了就是逼迫人。碍于皇帝和世交的脸面、情面,哪怕将两家都拒绝了,这一次赵家也无论如何都得替雁卿定下亲事,才说得过去。
林夫人心里不可能不恼火——请皇帝保媒,这是吓唬谁呢?谢二也可恨,哪有求个亲就宣扬得尽人皆知的?吃定了她家女儿非谢景言不可吗?她是真想都拒绝了。却也知道,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其实除了弄错自己究竟喜欢谁之外,雁卿处事其实一直都还算冷静踏实,不曾急功近利,也不曾误入歧途。就算是误以为自己喜欢元徵非要同他在一起时,重重阻力之下,她也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而是努力的打动林夫人,向她证明自己。
林夫人觉着,闺女她养得还是很不错的——起码是有能力做出自己的选择,有意志去承担随之而来的一切的。
“庆乐王府来提亲了。”因此这一日雁卿下学后,林夫人便将她唤至身前,直言相告,“你是什么意思?”
雁卿懵掉了。
——元徵到底还是用最直接的方式打碎了她的幻想。
七哥想娶她,这是她头一个想法——而她也曾答应过,会一辈子都喜欢七哥。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心的,雁卿自己都说不大清楚。
林夫人曾警告她,她未必明白元徵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个时候她想,不要紧,那是七哥啊,大不了她再重新去了解他便是了。可当她真正意识到七哥同她所想的不同,他有不能告诉她的事,他有她不能认同的阴暗面时,她退缩了。
若没有谢景言,她会如当初对林夫人所说的那般,重新认识七哥,接受他的一切吗?
雁卿心里没有答案。
雁卿长舒了一口气,对林夫人道,“阿娘……我想见一见七哥。”
才觉着她还算聪明,她立刻就犯傻给你看,林夫人也很无奈,“若要应下婚事,见一见倒也没什么,最多令人嘲笑急不可耐罢了。可若要拒绝,见面反而多此一举,容易节外生枝。”
雁卿就探手轻轻拉住林夫人的衣袖,央求道,“让我当面同七哥说吧,阿娘……”
若要拒婚,日后便必然不能再往来了。至少最后这一次,让她亲口同七哥说。
林夫人终究还是拗不过她,“也好,等我请他上门来。”
她也是怕雁卿自作主张,私下去同元徵见面。林夫人并非不相信元徵的真心,她只是不信他的操守罢了。
自林夫人那里出来,雁卿便觉着脚步沉重。然而该面对的事总归都要面对的。
慈寿堂里月娘病了有些时候,这阵子都没有去上学。雁卿还要将笔记给她送去。
因杜煦一直没有回应,月娘心里也越发的自厌和灰暗。雁卿同她说了几次话,她都无心回应,话题便继续不下去。所幸还有笔记可抄写,两人便各自当窗做功课。
不知不觉便临近傍晚。光线开始昏暗的时候,秀菊进屋来点灯,便也给雁卿带了口信儿,“似乎是元世子来了,外头有人在找您呢。”
雁卿心里便一沉,明明想起身,身体却灌了铅一般不肯动。
外头天还算明,点起蜡烛来反而觉着暗了。月娘回过神来,见雁卿在发怔,便有些疑惑,“姐姐?”
雁卿扭头看她,苍白的脸上几乎没什么颜色,只眉目清黑,乌发如檀。好一会儿她才垂下眼睛,缓缓的站起身来。对月娘道,“我出去一会儿。替我告诉阿婆,不必为我留饭了……我在阿娘那边吃。”
早春天短,兼这一日天阴晦多云,才不过申正时分,外头光线已有些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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