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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
“大姑娘?”
听闻明菊唤她,雁卿才又回过神来,忙解释,“想到些旁的事……不当紧。”
纵然烦恼,可七哥既然来了,她就不能再退缩下去了。不论林夫人还是七哥那里,总要有一个交代。
已是初夏时候,慈寿堂里花木蓊蓊郁郁,繁茂的花树树冠层叠高下的遮挡着,屋内的声音便传递不大出来。
雁卿只见庭院清幽寂静,不闻里间交谈声,心里越发不安。而明菊又将她引向西厢书房——竟不是太夫人平素起居、待客的正堂,可见太夫人这边待元徵也确实已疏远了。
雁卿就在书房外头游廊前停住了脚步——游廊前种了半爿竹林,翠竹参天蔽日,湿气所聚,青苔暗生。那南北向的游廊尽头掩着一扇门,推门进去,便是书厅。书厅内却并不昏暗,因南面向阳处开了一扇极开阔的窗子,窗外延伸出一处平台,可容天光洞入。
雁卿抬手推门,门开时有风穿户袭来,那洞明的窗前有人闻声回过头。目光相遇,便有片刻寂静。
是元徵。
经年不见,再相逢时何以相对?唯有泪眼与浅笑罢了。
也就是看到他的时候,雁卿心中的烦闷不安便尽数沉淀下来了。七哥模样变了许多,褪去青涩,他的眸光更沉静雅重。明明就是同鹤哥儿、谢景言一个年纪的少年,却又有截然不同的气质……反而越发衬得她像个不经世事、不解烦忧的顽童了。
可七哥就是七哥。
雁卿揽裙行礼,原本该碰面时互相问候的时候,元徵却已迎上前来,道,“雁卿……”
他几乎就要握住雁卿的手,书厅里侍奉茶水的丫鬟反应敏捷,立刻便托了茶盏奉上来。元徵才回过神来,停住了脚步。
雁卿便也道,“七哥。”
四目相对,都有无数的话要说,却又都不知该怎么开口。
元徵望着她的目光过于热切了,雁卿竟从羞赧中生出些畏缩来。便不能抬眼。倒是立刻就想到——她还没见着太夫人,忙四面寻找,便又有丫鬟上前解释,“太夫人午后乏倦,已回房歇晌去了。世孙要借书,太夫人说尽可自便,若有寻不到的,询问大姑娘便可。”
雁卿便点了点头。道,“七哥想看什么书?我带你去取。”
元徵又凝望了她片刻,才缓缓的说,“《水经注》。”
——当年他们在兰雪堂中一道读《水经注》,定下了三峡之约。元徵手头就有原本。
可雁卿也不曾质疑,只道,“七哥稍待,等我去找来。”
这本书雁卿时常诵读,便叠放在书厅案头。雁卿上前翻取时,元徵就跟随过去。书案当窗摆设,那窗子落得矮却开得阔,窗外便是风景。翠竹山溪交相辉映,编竹为矮台错石成野桥,满眼都是青翠的柔光。他们就在那窗前抬手按住了同一卷书。
雁卿垂眸不语,元徵便说,“不必了,我不是来找书的。只是很久不见了,我来看你。”
雁卿忽然间无言以对。
她问不出口。在慈寿堂里原本也不适合质问——只要她还不想将林夫人的怀疑宣扬到太夫人的耳中。
她设想过很多次同七哥久别重逢的场景,可林夫人告诉她,七哥也许妨碍过三叔的姻缘。她又设想过很多次自己质问七哥的话语……可七哥说,“很久不见了,我来看你”。
为什么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问候?
雁卿便笑说,“我也很想念七哥。”
她终于还是没问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对自己的速度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