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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楼蘩化名贺祁,皇帝自也立刻便想到,贺柔岂不就是楼薇?“采蘩祁祁”,“薇亦柔止”——诗经篇目皇帝也是熟读过的。
若果真如此,皇帝倒是能明白,赵文渊何以半途而废。
——白上人劝他续弦时,赵世番除了一句“太子怕是难以自安”外并没多说什么。这也是任事之臣的节操,但非戕害伦教,大损风化之举,便懒得干涉皇帝后院儿那档子事。
但皇帝册立了楼蘩之后,赵世番却态度明确。一旦皇后有疑似将势力探入朝堂的举动,便立刻警醒戒备起来。皇后非太子生母,本就对太子不利,个中厉害皇帝自能明辨。所以当初他要起用楼宇,朝臣群起而攻之,皇帝虽颇觉得可惜了人才,却也不曾一意孤行。得说楼蘩在朝堂上蹇促的局面,也是皇帝默许太子的党羽制造出来的。
赵世番当然不会亲自出面攻讦,但作为太子_党的中坚,这局面其实也就代表了他的立场。
——不发难,然而严防死守,将皇后卡在后院儿里。
这般情形下,他又怎么可能让自家三弟去娶皇后的妹妹?
皇帝便也觉得惋惜,不论见识、性情还是年纪,赵文渊同楼薇都十分般配。若不是楼蘩做了皇后,以两家祖辈的交情,这姻缘必也是十分圆满的。
不论如何,皇帝觉着自己还是有必要问一问赵文渊的。
改造松涛阁的工程并没有耽搁多久,选好了日子紧赶慢赶,总算在年底忙碌的时节到来前处置好了。
便如林夫人吩咐的,在会客厅的侧墙上开了个月洞窗——莫名其妙出现一个窗子,再小也很显眼,便干脆开成正常的尺寸,装饰以镂雕牡丹的棱格花窗。再搭配以花架、香尊一类装饰。不但不突兀,反而显得典雅秀美。
为了方便姊妹两个看清楚,窗格后便也不糊绢纱,而是挂上了窗帘。若胆子够大,感兴趣时直接掀开窗帘,便能将外景尽览眼底。
内间陈设了桌案、棋盘、文宝,布置成一个五脏俱全的小书房,姊妹两个闲暇时尽可以在里头读书玩耍。
雁卿原本还有些担心月娘太守规矩了,不肯来,谁知同月娘说了之后,月娘没怎么犹豫便点头答应了。
自雁卿搬去香雪居,姊妹两个便不如过去那般日日黏在一起了。每日里除了匆匆上下学的时光,竟连见面的时候都少。如今总算是又有这样悠闲漫长的时光,可以对坐着下下棋,聊聊天。
东宫妃嫔俱已选定,月娘不出意外的落选了。家中打的主意是令姊妹俩“走过场”,便都不以为意。只月娘自己是真切的期待过、努力过,又喜欢太子,难免就难受了一阵子。所幸她一贯都有些自卑,虽期待却也不曾信自己真能中选,倒也能略舒缓过来。只是越发的沉默少言了。
雁卿倒是知道月娘的心事,只不过一来她并不觉着太子是个好人,月娘没中选她反而要松一口气;二来她自己在这些事上也还懵懵懂懂的,不解求之不得的滋味。便不知该怎么安慰月娘。
如今时日间隔已久,看月娘已调整过来,干脆也就不提了。
也只有到了外院,才会真正明白“门庭若市”的含义。
比起夫人间交际的优雅从容,男人们打起招呼来更多一份功利和急迫,所商议的大都是实务,三句话必入正题。临近年底繁忙起来,赵世番一个下午见五六拨人都是常有的。会客厅里便人来人往。
入仕之辈显然都已加冠——虽然说是让姊妹俩见识才俊,可这都相去十来岁呢。几乎差了一辈,聊的又都是雁卿不感兴趣的繁琐政务,能有什么吸引力?雁卿听得便很无趣。
反倒有些失望了。
原本林夫人还担忧她过于兴奋,会在不必要的时候过于频繁的掀起帘子来欣赏……结果小一个月了,她竟一次都没掀起来过。
月娘却似乎有些兴趣,每每凝神听着外头说事,竟常忘了落子。
她一走神,雁卿自然就关心起来,想知道妹妹感兴趣的话题,听过几回便也明白了——月娘终究还是不能全然放下太子。她在这些枯燥繁杂的议论中,耐心的寻找事关元彻的蛛丝马迹,揣摩他的处境。
这就不由得雁卿不担忧了。
她虽不想让月娘嫁给太子,可月娘真没嫁成她有很生气——不为旁的,就只为太子对月娘那些刻意而又空洞的关心,既然打从一开始就没想娶她,为何又要待她与众不同?是所谓“始乱终弃”。
犹豫了很久,到底还是对月娘说了。
“太子妃是太子自己选的。”她说话是不太懂什么婉转铺垫的,直言道,“陛下将人选默写做三张名帖,令他自己挑,他看到第二张,便选定了谢姐姐。陛下问他不看看第三张上写的是谁?他说不必,他已选定了。”
月娘手上棋子没有压稳,啪的落在棋盘上,打乱了一片黑白子。脸色却没大变,只安静的复盘……然而手指越来越慢,终于双手按在棋子上,不再动作。只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虽然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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