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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虞绍衡无声一笑,将她手握紧了一些,缓步回到房里。
到了莲花畔楼上,他落座之后,叶昔昭站他面前,柔声问道,“绍衡,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我担心你,别瞒着我。”
虞绍衡将她安置到怀里,下巴抵着她肩头,“要让你担惊受怕,我险些就要后悔成为官场中人了。”
“……”
“若是我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你安心家等我。”虞绍衡这话并非询问,“昔昭,答应我。”
“你要去哪里?”叶昔昭一听这话,就不自主地环住了他身形,“是要去带兵征战,还是……”还是会被迫于无奈皇上降罪,发落至地方?
“不论我怎样,你只管安心留家中,帮我照顾娘。我一定会平安无恙地回来。”
“……”叶昔昭沉默半晌,顾及着他此时情绪,勉强应了一声,“答应你。”
当晚,虞绍衡用罢饭就又出门了。
叶昔昭独自躺床上,回想着他说过话,愈发愁闷,如何也不能入睡。
屋漏偏逢连夜雨——夜半时,鸳鸯急匆匆过来通禀,太夫人身子不妥当,头疼得厉害。
叶昔昭慌忙先吩咐人去请太医过来,之后穿戴整齐,赶去了太夫人房里。到了院中,吩咐下人不必知会二夫人与三夫人——二夫人有身孕,三夫人刚刚婚,都不宜惊动。
太夫人躺床上,双眉紧蹙,手无力地按着额头。
“太夫人。”叶昔昭到了床前。
“你来了。”太夫人强撑着坐起来,“告诉她们不要惊动你们,就是没人听。只是有些头疼而已。”
“您脸色这么差,必是疼得很厉害,怎么能强撑着呢?”叶昔昭心急不已,“我帮您按一按,看看能否缓解一些,太医过些时候就到了。”
“既是请了太医,等等就是,你就别受累了。”
“不行。”叶昔昭唤来鸳鸯,两人劝着太夫人斜躺床上。
鸳鸯转去搬来小杌子,叶昔昭落座之后,双手落太夫人头部,帮太夫人暂缓疼痛。
太夫人笑着摸了摸叶昔昭手,“你这孩子,倒是与旁人不同,没留过长甲。”
叶昔昭笑道:“您忘了?我是个贪吃,平日里总是琢磨着做些糕点菜肴,下厨时候,指甲长了诸多不便。”
太夫人被引得笑起来,“还说自己贪吃,嫁进来这么久,也没见你胖一分一毫,这半年甚至清减了不少。”
“这可不是我能做主。”叶昔昭转而问道,“您是不是担心侯爷才头疼?”
“是啊。”太夫人也不瞒她,“心里什么都明白,却还是不自主地有了心火。”
婆媳两个散漫地说着话,直到太医前来诊治。
太医开了安神方子,下人又照方抓药回来,给太夫人煎服,前前后后用去半晌功夫。
太夫人服完汤药,看看天色,连连唤叶昔昭回房歇息。
叶昔昭却是继续坐小杌子上,帮太夫人按揉头部,又笑道:“等您睡了我再回去,您就只当哄着我了——我回去也睡不着。”
这儿媳是越来越体贴,越来越会哄她高兴了。太夫人心里暖暖,还是道:“再把你累坏了可怎么办?”
叶昔昭抿嘴笑了起来,“我年纪轻轻,哪有那么娇气。”
太夫人见她坚持,也只好让一步:“等我睡了你就赶紧回去。”
“嗯。”
叶昔昭是这么应着,等太夫人睡着以后,却还是留床前照看着。
虞绍衡总不府里,太夫人就是她主心骨。再者,这一年,太夫人与她,相互体贴照顾扶持,已由婆媳间本分变成了宛若母女般真情,她是真从心里害怕太夫人会病倒。
一整夜,叶昔昭就守床前,去寻了一本太夫人日常翻阅佛经来看。如今,她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内心万分焦灼。
不知不觉,天亮了。
叶昔昭放轻动作起身,将佛经放回原处,转去太夫人这边小厨房,做了清淡可口几道小菜,又熬了粥,一一盛入碗盘,放到托盘上,端到餐桌上,转去寝室看太夫人醒了没有。
太夫人已坐起身来,正听鸳鸯低声说着什么。看到叶昔昭,有些心疼地叹息:“你这孩子,怎么照看了整夜?”
叶昔昭只是一笑,随即对鸳鸯道:“你去摆饭,我服侍太夫人。”之后拿过衣物,对太夫人道,“您想哪里用饭?”
“还是去外间用饭吧,我好多了。”太夫人笑着下地起身,随即身形却是猛地一晃。
叶昔昭心绷成了一根弦,抢步过去扶住太夫人,脱口而出却是一声含着焦虑呼唤:“娘!”
太夫人站稳身形,缓缓转头看向叶昔昭,片刻后,交融着感动、释然笑容漾开来,她握住了叶昔昭手,喃喃地道:“好孩子,好孩子……”
侯府陷入风雨飘摇之际,她长媳不曾人面前现出一丝慌乱,待她只比往日孝顺,此时脱口而出这一声娘,是情急之下心绪、情意显露。
叶昔昭眼中却慢慢浮现出泪光。
这一声娘,她自成婚之初就该随着虞绍衡唤出,可是那时两家人关系简直就是剑拔弩张,她与虞绍衡呢,算是对彼此无形地报复,见到对方长辈,不过是敷衍了事。
也便是因着她缘故,二夫人、宋歆瑶日常也随着她称谓唤太夫人。
而太夫人从未明面上计较过这些,求也只是她能对虞绍衡好一些。
就这样,这件事就随着时光流逝成了阖府默认之事。而外人面前,婆媳两个也总是将称谓这一节刻意略过。
先前,叶昔昭暗自思忖过这件事很多次,起初是怕改变得彻头彻尾反倒让太夫人、虞绍衡心生狐疑,后来便是苦于找不到改口机会,且觉得做得太刻意了不好。
她一直寻找一如今日这般机会,只有婆媳两人,改口之际与太夫人认错。可是以往太夫人身边无人服侍时,她总是当时忘掉,事后想起来,再寻找机会就难了。
连她自己也没料到,这件事会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
“娘。”叶昔昭看着太夫人,因着太多太深愧疚,眼中浮现了泪光,“以往……”
“不说那些。”太夫人拍拍她手,和蔼地笑了,“帮我穿戴,陪我用饭。”
“嗯!”叶昔昭用力点一点头,服侍着太夫人穿戴、梳洗。
婆媳两个一同用罢饭,三夫人过来了,进门之后恭敬行礼:“儿媳刚刚得知,母亲昨夜身子不舒坦,此时可好些了?”
三夫人进门之后对太夫人便是这称谓。这幸亏是今日改口了,否则,她日后就只有坐立难安了。
太夫人笑道:“你大嫂细心照看着,我已没事了,你管放心。”
三夫人又对叶昔昭行礼,“大嫂辛苦了,怎么没去唤我来侍疾呢?”
叶昔昭温声道:“我应付得来,就没让人惊动你。”之后又看向太夫人,“娘可有想吃糕点?”
“没有。”太夫人连连摇头,“你熬了整夜,回房歇息才是正经。”
叶昔昭也就没推辞,笑着告退,回到莲花畔时候,头沾到枕头,才觉出了乏得厉害,过了些时候,睡意袭来。今日朝堂局势只有紧张,若是醒着也不能做什么,那倒不如睡梦中度过。入梦之前,她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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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钟离烨与太后亲自登门相请之后,才出了王府,与皇上一起出现群情激愤官员面前。太后则留了靖王府,与靖王妃闲话家常。
靖王面对着一众官员,扼腕叹息:“你们这又是何苦!”之后恭声询问钟离烨,“皇上,与群臣去金殿议事可好?”
钟离烨苦笑,“这话朕已说过数次,他们不肯。”
靖王便又转身,苦口婆心地规劝一众官员,结果,官员他允诺一定会规劝皇上给他们一个说法之后,去了金殿议事。
钟离烨坐龙椅上,虽说早已预料到今时情形,还是窝了一肚子火气。
靖王自先帝登基之时,便是满腹不甘,这是皇室中人心知肚明。确,他是有理由不甘——同是皇族嫡子,他文韬武略全不输先帝,可是终坐到龙椅上,却是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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