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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这一拖就是一辈子了。
傻,太傻了。
怎么和她这种得抑郁症的人在一起。
蓦地像是看了遍万花筒,脑子里旋转过无数斑驳光影,从前的回忆像是一场瓢泼大雨,自己站在地上看见无数水流从自己脚下流到四周的下水道去,那些水是斑斓的一点点带着画面流散。
“加油,那我写稿去了,有人来就说我不在。”她想起编辑在电话里上扬了几度的高音,快要唱男高音出来的腔调,好像自己若是不交稿子,他就要拿自己的照片放大成黑白的悬挂在编辑部,围上黑纱吊唁失踪作家并哭上一场逼自己出来了。
“有,有人来?我认识吗?那是个什么样的人?职业怎么样的?我好应对一下。”
陆琼怔住了,今天的许琛暮,像是职业女性——熟悉的陌生感。
只是那样的许琛暮是发着光的。
她记得许琛暮从前是在电视台做记者的,后来不知什么缘故去报社写稿了,她记得那好像是刚毕业那一年,是许琛暮刚毕业那一年,她们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很久没有见面,许琛暮在外地调查。
那是个地方台,她每天打开早间新闻,午间新闻,晚间新闻,各种播放新闻的时段去看有没有许琛暮的画面出现,只有一帧也好,但是看了这一个月,也没有发现她,这事情默然做着,一直没有联系,许琛暮说那边信号不好,果然,就打不通,太想念了,就只好用这笨拙的方法想着能看她一眼。
怀揣思念的秘密,许琛暮至今都不知道自己为了看她一眼,看了平生最不喜欢看的新闻,看了两个月零六天,到那天的时候,她还是平静犹如习惯一样在那个准确的时间打开电视,那次的新闻上对一会儿要播的某栏目的深度调查做了个预告,一闪而过的许琛暮梳着马尾,晒得发亮,瘦了一大圈,在和那个栏目的一姐激烈地争论着什么,手势很激昂,像是在朗诵字字铿锵的诗歌一般,看见她的那一刻她身体前倾着,专注地盯着电视,那时的许琛暮在发光,明明已经黑成那个鬼样子,可是在她眼里就是发着光的,像是真的久别重逢一样,心里有一道火烧起来,烧起来就无法止息。
她在看新闻结束的这个栏目,是针对某化工厂的深度暗访,许琛暮的镜头不多,那时她还是个小新人,但是被委以重任丢到新闻前线去,镜头掠过她,只有几处,第一是和一姐争论了对策,最后决定以她的方式去进行暗访,第二处是被砸摄像机的场景,许琛暮明明那样瘦,还是护在了摄影师面前,像是母鸡张开翅膀维护小鸡一样,第三处是栏目结尾,给了节目组全体一个镜头,许琛暮站在最前排,沉默地抿着嘴唇,眼睛闪着光,一眼看得见她站在一姐旁边,那是个重要的位置。
她还在看的时候,许琛暮就咋咋呼呼拉开门进来,行李箱轮子在地上滚过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是没敢走进客厅来,许琛暮也没有换鞋,就站在玄关大喊一声说:“陆琼,我回来了!”
“进来!”她掩饰自己那溢出来的欢喜,奔过去瞧,黑了那么多,又瘦了一大圈,身上也灰扑扑的,可嘻嘻笑着,又令她觉得高兴极了,她喜欢这样的许琛暮,发着光的,有为的,“你黑了。”
“我身上脏,我还没洗澡,你刚擦过地板吧,我怕弄脏了。”许琛暮大喘气地笑,“电梯坏了,我就提着箱子奔上来了,身上都有点儿味儿,离我远点儿,弄脏了不行。”
陆琼拍了拍她的脸颊,拥抱了她:“进来。”
“你知道吗,我去了那边才知道那里的人生活境况这样难,没有水,喝的都不能喝,我们带过去的水也不够,谁也没洗澡,我听说那边几十年前还是青山绿水,我心里真难受,这次录节目遇到了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她送我一把石头——”许琛暮被她抱着,嘻嘻笑着从兜里掏出一把各色的圆润的石头,摆在她面前给她瞧,“你看——我还有好多事儿要跟你说,特别特别多——我都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回来可以跟你说——”
记忆变得淡了下去。
“是个编辑,来催稿的,我交不上来,撵他走——”陆琼极为不厚道地说着,因着回忆翩然出现,于是带着极大的温柔,“中午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