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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昐一夜未睡,直等到未时才见他回来。
庞晋川似被打了,嘴角肿起一个肿块。
他皱着眉,慢慢踱步上了台阶,揽住她腰,瞪去:“怎么还没睡?”语气稍显尴尬,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出现她面前。
容昐望着他许久,眼眸波动,庞晋川不由摸上脸颊解释:“被二老爷打了一拳。”
她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轻轻道:“我等你。”
“以后迟了就别等我。”庞晋川却极是高兴,拉着她手就往炕上去,撩了袍衫坐稳,反手将她搂入怀中,就这样紧紧抱着,满足长舒一口气。
“我一直跟祖父身边。”坐下后第一句话,他说,此刻是难有柔情。
容昐等着。庞晋川吻了吻她嘴角,继续道:“二婶那时喜欢我,因为我很得祖父宠爱,然而大哥身子却不好,所以祖父便告知过父亲,让他把我过继为嗣子。”说至此,庞晋川笑了笑:“二婶却上串下跳求着母亲。”
“然后呢?”她问。
“祖父极疼我,临终前只见了我,让我别让庞国公府败了……这是他一辈子赔付心血。”庞晋川尤觉得不够越发搂紧她,语调忽一变:“二叔其实比父亲强多了,可二叔野心太大,虽位列九卿之列,可他还想通过支持雍王,企图掌管内阁。”
“二婶不过是妇人,但我没想到他竟也参与其中!今日桌上酒我一口没动,喝都是来旺斟,那酒里竟也被动了手脚,加入了迷情香。”
说至此,庞晋川眸色中已是翻滚着波涛,似下一刻便要腾跃而出,嗤笑:“他厉害!亲手杀了宠爱女人和她肚里种,他以为就此就可以替庞晋龙脱身了吗?”
“你要如何?”容昐笑问。
庞家内斗竟至如此。
世袭,站队,利益,满目欲@望充敕期间,但唯有亲情这里几近无立足之地。
庞晋川忽觉得疲劳,将她抱到内侧躺好,然后半卧她大腿上,望着她明眸:“你该问太子想要什么。”
容昐叹了一口气,他果然是太子那边人!
也许从他娶了顾容昐开始,他早就站好了队。
容昐累极了,她婚姻和孩子毫无悬念成了这场政治斗争牺牲品。
吴氏为何如此恨她?大夫人为何从刚开始就和顾家交好?
宋芸儿话至今犹耳畔低呼。
“容昐。”
容昐不知自己是何时失神,耳边连听他叫了自己数遍才回过神。
低下头,已见庞晋川沉着脸,目光深思。
“什么?”她强打起精神,目光聚焦他脸上,将他不悦收纳于眼中清清楚楚。庞晋川正要发怒,大掌擦过她双手,容昐侧身,双手一挡,闭着眼,连连后退。
庞晋川怒不可遏,低吼过去:“你竟以为我要打你!”
容昐愣住了,也看向自己手,她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那么惧怕庞晋川。
可就是那样做了。
见她迷惑神情,庞晋川也跟着长叹一口气,又急又气:“你怕我做什么?我对你不好吗?”说着反复握住她手,抱怨:“怎么这么冰?”她手似冰,毫无一丝温度。
她任由他握住,松了一口气,慢慢说:“许是今晚有些累缘故。”
“身子还是这般不好吗?”庞晋川摸上她红肿两颊。
今晚这一巴掌,让庞晋川彻底意识到,她顾容昐已不仅仅只是替他看守着后院,完成世族联姻,生儿育女符号,她是可以与他并肩携手女人。
这辈子,也只有她顾容昐有资格与他并肩。他庞晋川只能,也只有这样一个女人。
“嗯。”容昐望进他眼中,直达心底,张开口,一字一句道:“许是那年流掉过孩子,虚了身体。”
庞晋川沉默了许久,烛火他眼中猛烈闪动,他使出了全身劲紧紧抱住她:“养好了身子,咱们再要一个,这一次我好好看护他。
容昐任由他抱着,长长叹了一口气。
又何必呢?她摸上他后背,也使了所有劲儿,搂住他,缓缓道:“后天,你可要陪我回门?”
“嗯,你准备准备。今年带长沣和小儿一起回去。”庞晋川又跟着喜悦。
容昐闭上眼:“好,我留林嬷嬷下来看守朱归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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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晴极好。
“太太,太太。”小儿穿堂而过,一路高呼,身子滑跟泥鳅一样,躲开众人阻拦,秋香急道:“小公子,小公子,爷里边!”
小儿哪里听得到,撩了门帘就往床上冲。
刚撩开只见父亲正搂着太太睡香甜。
他啊了一声,连忙后退一步。庞晋川猛地睁开黑漆漆双眸,盯住他。小儿虎着脸,手一挡,赶忙往外跑。
容昐被吵醒,揉搓着眼儿起来,紫袖袄上系带微微松脱,露出光洁圆滑肩膀。
还没睡醒模样,带着一些迷离,微张着嘴,看他:“刚才是不是小儿声音?”
庞晋川重将她搂入怀中:“是。”一顿,又问:“还要再睡吗?”
庞晋川身体太过温暖,容昐睁着眼儿呆愣了一会儿,眨了眨眼睛,长长睫毛扑扇之间投下一层阴影,只是一瞬间功夫,她转过头,伸了一个懒腰,朝他笑:“不了,还得去请安呢。”
“嗯。”他点头,率先起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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