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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徒弟在剑术一途上的天赋已经称得上是惊才绝艳,而这个年轻人竟然也不逞多让。
短短一月不见,西门吹雪已经大有进益。而叶英也能肯定,今日之后,一个年轻人还会有所突破。毕竟,在剑道之上,无论是西门吹雪还是叶且歌,都一日不曾停歇过。
又一次对叶英拱了拱手,西门吹雪往陆小凤那里一瞥,却并没有说话。他的足尖一点,整个人的身形倏忽消失不见——所有应该他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西门吹雪自然是要回万梅山庄的。
叶且歌端着一个大托盘回来的时候,便见在水阁处的自家师父已经坐到了他们方才的暖庭之中,而西门吹雪却不见了身影。
叶且歌放下托盘,转身拧湿了一方素帕,坐在了自家师父身侧,执起一只修长的手细细的擦拭了起来。
她的动作太自然,反倒让陆小凤不知道如何吐槽了。不过陆小凤的视线也很快就被托盘上的各色菜式吸引了便是。
叶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宽和的笑意,他并不是喜欢旁人服侍的人,只是自家徒弟还很小的时候,就固执的用这种方式表达着对他的亲近。
叶英还记得,他家徒弟当年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团,还没有他坐下来高的样子,却垫着脚要帮他束发。结果自然是折腾了好半天,非但没有弄好,反而扯断了他几根头发。叶英没有说什么,回身却触到那孩子一脸冰凉。
三五岁的小姑娘,连抽噎都不敢出声,只是稀里哗啦的流了一脸的泪。最后在他帮着她擦眼泪的时候,小姑娘终于撑不住的哭出了声来,一边哭还一边含糊的对他乞求道:“师父,且歌会很有用的,这些也很快就会学会的……很快的。”
那个时候,是叶英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错了——他自诩能够保护整个藏剑,乃至安守大唐,其实却就连自己的弟子都没有护好。
那也是叶英第一次发现,自己平素爱玩爱闹却十足乖巧的徒弟,实际上是那么没有安全感。她极力表现出自己很有用,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害怕被抛弃呢?
那一刻,叶英的心仿佛是被什么蛰了一下,有些内疚,也有一些疼。他伸手第一次将叶且歌抱在怀里,给她擦干净脸上狼藉的泪水,大手抚过那孩子小小的脊背,无声的抚慰着。
而这样的亲近,仿佛让叶且歌找到了安全感,她没有再哭,只是服侍师父的活计,她再不肯假以人手。
“啊呀,没想到叶小公子还有此等厨艺,花某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
随着一道有些夸张的男声,花破川推门而入,在花满楼和陆小凤的中间生生挤出了一个位置——至若叶先生和叶小公子那边……花破川果断表示,他一个遵纪守法的商人,还不想体验重剑砸脸的滋味儿。
叶且歌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花破川了,连一个白眼都欠奉,她直接对花破川得小厮道:“有劳小哥儿,麻烦再去拿一副碗筷。”
她本就生的斯文,此刻眉目舒展,眼角眉梢之中都透着亲和。那份恰如其分的平易近人,不仅让花破川带着的小厮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就连花破川这样纵横商场数载的老油条都不自觉的放下了层层防备。
“这世间若是真有人能虚伪到无比真诚,那人肯定是小叶公子了。”夹了一口已经十分软烂的蹄筋,花破川仿若玩笑,又仿若有几分认真。
叶且歌不理花破川得的调侃,只是瞪着一双晶亮的眸子偏头看他。她的嘴里还咬着一口师父投喂的香菇酿肉,腮肉被撑得鼓起来一团,恍若是小松鼠一般。
陆小凤“噗”的笑出了声,没忍住抬手戳了戳叶且歌鼓鼓的脸颊,惹得叶且歌颇为凶狠的瞪了他一眼。
酒过三巡,花破川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他靠着自家弟弟花满楼眯了一会儿,才对叶且歌说道:“我说叶二啊,你是不是……想要西湖边儿的那块地?”
又是这个鬼畜的称呼,叶且歌不由恶从胆边生,也照样学样的说道:“是呢,花二你卖么?”
果然是雷人者人必雷之,因为这一声花二,花破川直接呛了一口酒,险些背过气去。
到底不能看着二哥被一口酒呛死,花满楼无奈的拍了拍他家二哥的后背,带了几分内力,将这一口酒逼了出去。
擦了擦嘴角的酒渍,花破川正色道:“叶先生和小公子对我花家有重恩,区区一块地,莫说先生要买,就是送予先生又如何?”
说着,花破川从衣襟里取出一物,直接塞到了叶且歌手里。那薄薄的一张纸,却正是西湖边上一大片地的地契。
叶且歌的动作微微一顿,望了一眼自家师父,而后她忽的笑了。没有推开花破川的地契,她掏出一张十万两的银票,同样递给了花破川。
花破川知道叶英和叶且歌不是携恩求报之人,所以哈哈一笑,顺势接过了十万两。这个价格在安庆,用来买那么一片土地,其实并不算低廉。可是想要买西湖那样的地方,买下那样大的一片地,就非得花家的首肯不可。
这件事有了些许眉目,还待详讨细节。可是终归,藏剑山庄,重建之日已然可期了。
叶且歌将地契交给师父,扬眉笑着,恣意若许,竟宛若前世的少年伊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