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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丽娅不客气地把卡特从艾瑞克身旁拽开,又请了两个相熟的见习神官将艾瑞克扶到休息室。当两个见习神官还在轻声询问艾瑞克是否能站起来时,卡特掰开阿米丽娅的手,一手扶着艾瑞克的后背,一手托着他的双膝,将他横抱了起来。
“休息室在哪里?”卡特大大咧咧转头向阿米丽娅问道,全然无视艾瑞克愤怒涨红的脸。
阿米丽娅看了看艾瑞克,似乎有瞬间的犹豫,但是,她还是说:“我带你去吧。”
“卡特,该死的。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艾瑞克低声喝道。
卡特得意地说:“小艾瑞克乖,听哥哥的话,不要闹别扭。”
艾瑞克下意识地结印,想要给这个趁火打劫的家伙一个教训。不幸的是,他重伤初愈,根本没有办法聚集魔法元素。他想要施展出冰矛刺,却只有一朵小雪花从指尖冒出。
卡特“呼”地将雪花吹落,说:“艾瑞克,你怎么跟小女孩一样,变小雪花来自己玩。”接着,他抱着艾瑞克,迈着大步走进了教堂大厅。
大厅里大多数人的目光迅速汇聚过来,艾瑞克只觉得多年树立起来的形象瞬间崩塌。他仰头盯着教堂的十字方格顶,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
安德森主神官和劳里说着客气的感谢话。劳里和他简单讨论了黑暗魔法的治疗方法,接着说:“不知道我能不能借用借用教堂的洗礼室?”
安德森神官作了一个邀请的手势,主动引路说:“当然。”
薇妮还在偏过头看艾瑞克的热闹,忽然听到劳里说:“薇妮,你跟我一起来吧。”
当着安德森神官的面,薇妮不好拒绝,“哦”了一声之后。不情不愿地跟着劳里去了洗礼室。
所有教堂的洗礼室都是一样的摆设,房间的中央设着神龛,神龛摆着《圣典》。两旁的墙上各有一个壁龛,左边是圣彼德,右边是圣西蒙。
劳里在神龛前的圆毯上跪下,安德森神官轻轻关门离开。
劳里作了一个祈祷的手势,望着神龛说:“洗礼室是供人皈依主神,向神祈祷,以及洗涤罪孽的地方。”他的双手被沾染上了黑暗魔法的痕迹,因此迫切想要用祈祷来清除。
薇妮对教堂心存抗拒。她坐在一旁的长凳上。百无聊赖地玩着衣带。 听了劳里的话,她语气冷淡地回了一句:“我知道。”
劳里心里默念着诗篇,口里却说:“我以为你从来不到教堂。”
薇妮没好气地说:“那我也知道。因为──”她嘴唇微动。后面的半句话却没有说出声,眼神忽然变得凌厉,像一柄出鞘的剑。劳里只觉得背后杀气乍起,但是那股凛冽的杀气像月圆的潮水一般骤然升起,再倏忽消失。
劳里淡淡地说:“在洗礼堂流露杀气。是触犯神明的罪孽。”
薇妮也不辩驳,只在他看不见的身后,轻蔑地打量着整个洗礼室,唇角噙着冷笑。
劳里低声吟诵起了祈祷词。他的声音低沉优美,仿佛教堂的钟声,带着穿透人心。震颤灵魂的力量。洗礼室渐渐变得温暖,砌成大理石似乎也蕴藉着温润的光芒。
似乎沐浴在温暖的春风中,薇妮只觉得在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说不出的放松舒服。一句句的祈祷词仿佛也有了实质,像是柔软的羊毛披肩,又像是软绵绵的云朵,她被包裹在其中,舒服得昏昏欲睡。
恍恍惚惚。薇妮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一片朦胧,她站在一扇门前。似乎知道门里有什么,她既想看看,心里又隐约地畏缩。似乎有一只无形替她推着那扇门,薇妮像个旁观者一样在一旁看着,心里忽地一动,她睁眼醒了过来。
她猛地坐直了身体,后背浸出了冷汗。
想起初次见面时,劳里对她施展的精神压迫。没想到,差一点又让他伺机剖开自己的内心。幸好上一学期的幻阵对抗课加强了她的精神抵御力。
跪在神龛前的劳里依然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吟诵着祈祷词,语调起伏优美。
薇妮心里默默念诵着:“啊,路西法,被命运出卖、被夺去赞美的神。 你虽被挫败,但一定会卷土重来。你知道善嫉妒的天主把宝石,埋藏在这吝啬大地的哪方。请可怜我漫长的悲苦!天父嗔怒将众生赶出地上乐园,是你成了他们的养父,是听取复仇者和死囚忏悔的神父。1)”
劳里祈祷完毕,将左手放在胸前,右手依次点了自己的前胸、额头、左肩和右肩。他缓缓起身,侧头便见着薇妮一个人念念有词,自言自语。
劳里走近薇妮,拂开她的额发,看向她的眼睛。
薇妮毫不畏惧地仰头和他对视,挑衅般地念出声来:“路西法,愿光荣和赞美都归于你。在你统治的天空,或是你失败后沉思不语的地狱深处,让我以信仰堆砌教堂,将倒挂的五芒星挂在教堂的穹顶之上 。”
劳里微微一笑,笑里隐含的纵容,仿佛她的挑衅不过是孩子气的叛逆,不值得较真。
“这是从哪里学来的?”他问。
“我自己写的。”薇妮回答。
“在教堂亵渎主神不算有勇气,”劳里说,“即使你敢公开蔑视世人所信奉的神,你却还是得遵守世人固守的规则。你敢挑衅神,是因为你没有看到神的惩罚;你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因为你清楚这么做的后果。”
薇妮想要大声辩驳。她怎么不敢挑衅这个世界的规则,只要——
只要她能重新获得属于伊芙的力量。
“劳里神官,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回学院学习。”薇妮语气强硬地说,想要拨开劳里的手。
劳里的手指停留在她的眉间。他肯定地说:“你又杀人了。”
薇妮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是眼神倔强地回视着他。她的确杀人了,但是这又怎么样? 难道他还能因此将她送上绞刑架?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神官乔的死像是一根刺一样鲠在她的喉里。让她难受得想要去抠自己的脖子。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眼睛里一丝杂质也没有。那时我想,也许你可以成为一个伟大的神官。”劳里慢条斯理地说着,指尖在薇妮的额头慢慢滑过,画着十字,“我倒是从来不知道,血统纯净的植属法师也可以肆意杀戮,毫无悔意。”
十字的一竖只画了一半,薇妮闪电般地出手,木刺自指间刺出。扎破了劳里的手。
她结出木藤网隔在两人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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