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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位来人道:“春光正好,贫尼惭愧,贪恋这大好春光,想请诸位做副春、色图,以了贫尼心愿。”
早就有家丁铺设好了文房四宝,十位学子就地作画,或苦思冥想,或蹙眉凝思,或观景赏色,都鼓着劲,要作出一副惊艳四座的画作来。
春、色这题看似烂大街,但不口否认,要写画出新意怕是很有难度。宋天周抓着笔捧着脑袋,不知如何下笔,他从能拿笔的岁数就师从他舅舅,从涂鸦的抽象画派到现在的写意画,都能信手捏来。
他舅舅就常说他在作画一途上颇有天分,好好努力,一代大家还是能指望指望的。有了这番话,宋天周心花怒放的同时倒是真下了番苦功夫,一直是上书房中做画作中的佼佼者。
若是平时,宋天周还不一定要争个第一,可谁让对面这位了尘师太,是他祖母乃至他都看不顺眼的存在,他就是不想输。
看着山脚下忙碌的农人,宋天周忽然眼前一亮,随即飞快的下了笔,专心致志的作起了画。
了尘师太看着眼前俊秀清朗的少年,心中满是复杂,若是没有方氏,她现在该是宋府的老封君了吧,儿孙满堂,子孙绕膝,坐享天伦之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青衣古佛,世间之大,却无她半点血脉至亲。
一个商户之女,坐拥了她求而不得的一切,让她如何能心甘情愿?明明,宋恺昱是她的表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不是她家堂姐横插一杠,她们早就共结连理,比翼双、飞了,哪会落到今日这般抱憾终身的地步。
细细打量宋天周,了尘却发现宋天周的长相偏向宋老夫人和皇家人,倒是没怎么遗传了宋老侯爷。这让了尘师太更为的不是滋味,她也曾偷偷的去瞧过方氏,明艳似火,一举一动皆是风情,或许真是如此,那位对她“情深意重”的表哥才怎么也不愿意休妻的吧。
她以为,一个商户之女,宋府即使聘她入府,也不过是出于无奈,迫于形势,等世情好转,这位低贱的商户女就该退位让贤了。她一个伯府家的嫡出小姐,从没想过会败在一个商户女手上,甚至于,从一开始,方氏根本就没入过她的眼。
可就这么她从没当做过对手的女子,却稳当当的生下了宋府的嫡孙,还有一直把宋夫人的宝座坐下去的趋势。她这才急了,原以为能为她休妻弃子的表哥却也没了表示,随着她年纪渐长,好似除了宋家,再也无更出色的男子,更显贵的门第能娶她去。
了尘不知道她是怎么落到了那般被动地位的,可即使如此,最后,在那场争夺战中,她还是个失败者,被她一直瞧不起鄙视的商户女击败了,败退白云庵,连嫁与他人的机会也一起断送了。这又让她如何不恨,这么多年下来,她日日诅咒方氏,可老天爷好似和她作对似的,方氏的日子却越发的富贵。
而她呢?一个出家人,日日初茶淡饭,以经书为伴,哪一日就那样去了,都找不到一个披麻戴孝的血脉至亲。她的出生,她的样貌,她的才学,是方氏望成莫及的,可最后,她零落在了泥土里挣扎,方氏却全了圆满。到底是谁愚弄了谁,又该谁去嘲笑谁,了尘师太已经分不清楚,可这份不甘和恨意却时刻充盈在她的心中。
正午的日头有些灼人,有机灵的家丁从马车上拿出油纸伞撑开,为自己家主子遮阳。即使如此,如周立谦这样的小胖墩也热的湿了里衣,时不时的用扇子扇风。只有韩佰业,叶崇明,宋天周纹丝不动的在作画。
一个时辰之后,十位学子先后都作好了画,了尘师太看了前几位的都沉默不语,只是笑笑,直到韩佰业面前,才驻足下来,细细赏看。
韩佰业画的是白云庵的桃花林,桃花纷飞,满眼的粉色看似怎么也遮不住,有一二蝴蝶飞过,更添几分盎然生机。
了尘师太点点头道:“贫尼最喜桃花,今日能得如此桃花春景图倒是难得。”
韩佰业来白云庵的终究目的不过是让宋天周丢丢丑罢了,前些日子,他寻了一只可爱的狮子小狗打算送给大公主殿下,可不知道怎么的被宋天周知晓了。他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大公主一抱上那条狗就被尿一泡尿,可宋天周非得跳出来夸着大公主有气度,不要跟个畜生计较,不如把小狗给他教育,等教育好了再给大公主玩。
于是,韩佰业千辛万苦寻来的小狗到了宋天周手上不说,大公主殿下还貌似对他这个前小狗主人颇为的不满,认为物似其主,这才让大公主惹了一身脏。天地良心,他带着狮子小狗已经有几天了,敢保证这小狗绝对不是随地大小便的主。而能那么巧的让大公主出丑,连带着他丢人,除了宋天周,不做旁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