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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潇把行囊放到旧的厉害的桌子上,低头观察了一下椅子四腿俱全,才敢坐下。这绝不是他多心,他去过比这更穷的人家,椅子腿就剩三条了也没有丢弃,反而是拴上一截木棍继续用。
婶婶再一次出来,头发梳的齐整,头巾也换了一块颜色鲜亮的。她殷勤的对陈潇说:“赶路回来累不?要不要先上屋里躺躺?”
陈潇客气的说:“不累,坐的牛车,很安稳。”
婶婶“哦”了一声,又说:“你叔这会儿在东家上工。你在家等会,我去叫他回来。”说完,竟扭身要走。
陈潇赶紧站起来:“不用叫,不就半天功夫,不差那一会儿。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他拉开放桌上的包裹,“婶婶别忙,我从郡城带了礼物回来。您看看喜不喜欢?”
也不是憨娃婶婶要客气,而是陈潇进来之后身上那种陌生感太明显,让她不自觉的就拘谨了起来。听了陈潇招呼,婶婶这才走过来坐到桌边。
往常憨娃回来只是给送钱,专门带东西还是头一回。婶婶看着点心只觉得新奇,看了细布就不只是新奇,全然感到欢喜。
唯一的女儿如今十四岁,开始备嫁,平日里也做一些绣活。大点的三栓给开始给东家放牛,最小的那个比较受宠,却也学会了跟大孩子们一块上山拾柴。在全家人的努力之下,买这宅子的钱终于快要还清了。
就因为这笔外债,添上一件新衣都不容易。从来都是大的穿不了给小的穿,缝缝又补补。
手在细布上摸了又摸,婶婶嘴里喃喃地念着:“憨娃子,你有心了,有心了。”
陈潇满头黑线,憨娃的这个小名竟然还有这么一种更乡土的叫法。他看妇女只顾着看细布,就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婶婶,我这次回来,也是有一件事情要办,就是上大名。”
婶婶意外地抬头看他,有些不知所措:“这会儿就上大名?早了点吧?”
上大名,是这个世界乡下一种特有的现象。
这里的人每个人从出生起,就有一个名碟。这是一个不知道什么金属材质的小牌子,只有拇指大小。平日里可以带在身上,也可以放在家里。不过要是出远门,这个名碟就必须带在身上,因为这是一种相当于身份证的凭证。
名碟的小牌子上写着持有人的姓名,出生年份,外貌特征,以及居住地址。除了这个名碟在持有人的手中有一份,还有一份则存在他落户的地方。这就是这个世界管理户籍的手段了。
人小的时候跟长大了之后,外貌大相径庭。所以名碟上的外貌特征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每过一段时间,必须进行修改。更新名碟上的信息不是无偿的,必须支付一定的费用。这对于贫苦人家来说,就是一份额外的支出了,所以很多没钱的人家,就不愿意更换新名碟。
当然如果这些人坚持不换,也没有人会逼着他们换。只是这些人千万不能遇到严查名碟的事情。要不然名碟上的描述跟人对不上,名碟不仅会被上缴,人也会被检查的一方给关押起来。直到持有人的身份被调查清楚了,才会被放出来。
之前像是憨娃那样跟着商队不停奔走在各地的职业,就必须注意更新名碟,避免出现这样那样的麻烦。
变化大的这个年龄段,一般是在十岁、二十岁这样的整数年龄更换。成年之后的变化就不大了,可以间隔时间更长,二十年或者是三十年一更换。
陈潇初次得知这个制度之后,感觉这跟到期更换身份证差不多。只不过这个是自愿,而身份证则是过期必须更换。
像憨娃这样家里没有有见识的人,也请不起起名先生的人家很多。往往是出生的时候起一个小名,先上了名碟。一边等孩子长大,一边在慢慢起大名。想不出好名字,顶着一个狗娃、臭腚等乡土味十足的名字过一辈子也有。
想出来了好名字,等十岁、二十岁这样整数年龄更换名碟的时候,就把上边的名字给改了。这样就叫做上大名。
陈潇这次赶回来,除了想要亲眼看看仙门的人什么样,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改名碟上的名字。
憨娃家同样也是姓陈,他只要把名碟上的“憨娃”改成“潇”,就能重新叫回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