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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爱着长大的女儿,因此不仅收留了她,而且还要为她出头。但是这样两个老实人,哪里是刘家的对手?
娘只一句话带过,但里面还不知有多少辛酸呢!
宁婉最看不得爹和娘受委屈,立即就生出了满腔的怒气,“刘家还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有几斤几两了呢!”说着在炕上一拍,“还有宁清呢?把她找来!”
她的声音大了些,睡在一旁的槐花儿就动了一下。娘见了赶紧轻轻拍拍槐花儿,又道:“小点声儿。”
宁婉也急忙低头去看女儿,见她侧了身又睡了才放下心来,低声说:“我到那边的屋子里与二姐说话。”
没一会儿宁清来了。
姐妹几年没见过了,如今宁婉坐在炕上,宁清一掀帘子从外面进来,正打了个照面,当初自一个娘家出来的两个人如今已经天差地别了。
大约是为了面子上好看些吧,宁清身上穿的是红缎子衣裳——还是当初她成亲时的那件,但那料子就是再好,但经过了这么多年也不免变得旧了,不复当年灿烂的光泽,有些地方刮出了丝,毛毛的,衣裙接缝处因将过去缝在里面的衣料放出来颜色又比别处新上一些,眼下整套衣裙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颇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但更让人觉得不伦不类的是宁清本人。她最近瘦了,很明显看出是突然间暴瘦,瘦得脸都变了形,过去丰腴的两颊垂了下来,上面留下了密密的皱纹。她两鬃的头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斑白了,一支明晃晃的金钗将头发衬得更加干枯。
宁婉目光向下一瞟就看到她的手,黢黑而粗糙,可见她虽然成了老板娘,却一直在辛苦地做事,半点也舍不得保养,再忍不住冷笑问道:“你一心偏着刘五郎这么多年,平日里连吃穿都舍不得,现在得到了什么?”
宁清进了门一直在瞧着妹妹,她也变了许多,由一个青涩的少女成了成了富丽的官夫人,乌油油的头发如云般地堆在头上,大约是因为回娘家并没有用成套的头面,只用莲子大的珍珠串在发髻上绕了一圈,两只耳朵上也各荡了一颗同样的珠子,十分随意,可这随意却不便宜,那样大那样亮的珠子一颗就要比自己头上的金钗贵,一串就又不知道要多少银子。宁清便后悔自己不该为了撑面子将唯一的一支金钗戴出来,这样其实更丢脸。
大节下的,妹妹也穿了一身红,同样的红缎子,可是颜色花样却都是眼下最流行的,更不必说崭新的衣裙有多得体,更不是自己这套放了又收,收了又放改过好几次的旧衣裳能比的。当然宁清更不会忽视妹妹娇艳的容颜和如玉般的肌肤,原本姐妹不过相差几岁,现在倒像差上一辈人似的……
至于妹妹的话,真如一把锋利的刀一样猛地戳中了宁清的心。是啊,自己从还没嫁过去时起就开始一心为刘五郎打算,从家里多拿一把炒黄豆给他吃到多争嫁妆带到刘家,再到后来以次充好给德聚丰送货,甚至她还想将妹妹的亲事拆了讨好安平卫的权贵将刘家的生意做得更大。
平日宁清总是觉得自己不是不想着娘家,只是她既然是刘家的人了,便将丈夫、儿子和刘家看得重一些而已。
但是现在,她辛辛苦苦立起家业的夫家不要她了,甚至在腊月里扔出一纸休书将她拒之门外,连她亲生的儿子都被婆婆抱走了。这时收下她的却是娘家,爹娘为了她被休的事去了马驿镇几次,打探消息,求人说情,又去刘家讲理。
宁清这些日子完全是慒的,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现在就不由自主地说:“我后悔了,真后悔了。”
“这话你已经说了上百次了吧,有用吗?”宁婉就嗤笑道:“平时你不是一向自以为很厉害?怎么落得这个结果!”
“我,我不过被骗了,”宁清舌头打了个结,“而且我哪里没与刘家吵?我在街上骂了大半天,就差一点拿刀去砍人,可是刘家把我东西扔出来后就关紧了大门,怎么敲也不开,我又有什么办法。”
宁婉能想像得到宁清不会轻易被刘家赶走,她当时一定在刘家门前撒泼般地吵闹、骂人,甚至砸门打人,但是她也只会这些了,说到底她其实还只是个无知的泼妇而已。这些泼妇手段于平日可能会得些小利,但在真正的大事面前根本没用。当年的刘五郎与宁清打成一团,彼此相当,但现在的刘五郎早已经今非昔比,宁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了。
那么自己就提点宁清几句吧,一来宁婉看不得爹娘受气,二来她觉得也该给刘五郎些教训。她便随手拿起一把炕帚在一旁拍了拍,“你被逼到这个份上,就这样算了吗!”
似乎那炕帚就要拍在身上一般,宁清缩着头向后躲了躲,“我当然不想了,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满镇子上的人都偏着刘家,我又连门也进不去,还能怎么样?”
“镇上既然说不了理,你又到了县城,就去县衙里击鼓告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