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税重地,养军队的钱粮大半从这里来,在这种时候江淮地区受灾,对本就问题重重的帝国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邱敏想起前年淮河水患,前线战事吃紧,差点就没挺过去,经过两年时间,稍微恢复了点元气,国库也充盈了些,如今又闹蝗灾。
“喂,闹蝗灾啊,你不快回宫去处理这件事,还在这里玩?”邱敏拿话挤兑沐泽。
“已经祭祀过了。”沐泽委屈道:“我一接到奏报,就着礼部安排祭祀,罪己诏也写了,蝗虫还不平息,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看我应该是大祈立国以来,罪己诏写的最多的一个皇帝。水患是我的错,地震是我的错,现在闹蝗虫还是我的错!”
邱敏挑眉:“你就光祭祀、写罪己诏啊?组织百姓一起灭蝗啊,坐着等怎么行,蝗虫又不会自己飞走!”
“不少大臣不同意。”沐泽郁闷:“尤其是殷士杰反对最激烈,他带着一帮老臣在朝会上说我要组织百姓灭蝗是劳民伤财。”
邱敏:哈?这说法可真稀奇。
沐泽叹气道:“他们说,蝗虫是天意,灭蝗则是违背天意。反正最后说来说去,就是说我这个皇帝德行不够,所以遭天谴,又说我久兴兵事,伤了阴阳和气。但我若不兴兵,难道等着卢琛打过来吗?卢膳叛乱又不是我搞出来的,结果收拾乱摊子的人是我,挨骂的人也是我。我在朝堂里跟大臣们争执不下,所以到灾区来看看。”
邱敏斜睨他一眼:“哦,原来你是来察看灾情的啊?”
沐泽意识到说漏嘴,立刻凑到邱敏旁边讨好:“其实我主要是来找你的,看灾情只是顺便。”
邱敏扭头,沐泽抓着她的手表忠心:“真的真的,这皇帝我早就不想当了,每天不是被吃饱饭没事干的言官挑剔,就是被大臣逼着要我修德行。以后我就跟着你当个小老百姓,白天赚钱,晚上耕田……”
邱敏横他一眼:“你乱说什么!”
沐泽立刻改口:“那晚上耕田,白天赚钱总行了吧。”
邱敏简直不想理这个不说人话的东西。
另一边沐淽又把沐清欺负得哇哇哭,邱敏想把沐清抱开吧,这小东西还不让,非要跟在总欺负他的沐淽后面,邱敏看了简直无语,这三兄妹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期间又来了几个需要代写书信的人,因为沐泽要的价钱更低,所以那些人都找他写,有了前车之鉴,他也不会再犯“不说人话”的错误,之后的客人都还满意。邱敏心想让他替百姓写写书信也好,让他知道下百姓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心里想什么,省得回到宫里被臣子蒙蔽。
沐泽摆了一下午的摊,也不过赚了四十文钱,期间被抢了生意的中年人一直拿眼刀剐沐泽,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生意,像他这种代写书信的人,一般还会算卦,准确的说,他们的主业是算卦,帮人写信才是兼职。
沐泽收了摊,将桌椅抗在肩上,邱敏牵着两个孩子跟在他身后,看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回到家里,沐泽将赚来的钱交到邱敏手中,表示养家的钱他已经赚了,现在该轮到邱敏下厨去做晚饭。邱敏对厨艺不擅长,但不看大的面子,还要看小的面子,沐泽可以让他挨饿,沐淽和沐清却不能饿。
她只好下厨去煮了白粥,再加上外面买来的包子和咸菜。
沐淽表示嫂嫂做的晚饭一点都不好吃,她不要吃。就连听话的沐清也只吃了小半碗,沐泽更是心里不平衡,他记得邱敏给沈仲景做过一荤一素的正常饭菜,怎么轮到他就只剩下白粥的待遇?
邱敏懒得理他们,爱吃就吃,不吃就滚,姐还不伺候了!
沐泽偷偷让小北将两个孩子带回行宫,明日白天再带过来,邱敏睁一眼闭一眼当没看见,只不过吃完晚饭后就将沐泽赶了出去,想住在她家里?没门!
第二天沐泽又去摆摊,邱敏照常跟去监督,奇怪的是经过一夜,隔壁那个被抢了生意的中年人不再拿眼刀剐沐泽,还很好心地过来提醒沐泽,信要八文钱一封,五文钱那是亏本生意。
邱敏逼问沐泽:“他怎么突然对你这么好?”
沐泽避开她的视线:“我哪知道。”他自然知道真正的原因,昨晚小北去赔偿了中年人的损失,所以对方现在不但不讨厌沐泽,反倒很乐意他来抢生意,但这话可不能对邱敏说。
两个人各据一边,中年人算卦,沐泽写信,彼此相安无事。
早晨的生意清淡,一上午只有三个人来找沐泽写信,沐泽握着可怜巴巴的二十四枚铜钱,暗想照这个速度,他什么时候才能还清纸笔的本钱?不行,他得换个营生!
时近中午,沐泽对邱敏的手艺提不起胃口,邱敏也不喜欢下厨,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到外面吃。至于摊位也不用收,让中年人帮忙看着。
沿着官河行走,河水两岸绿柳成荫,芳草萋萋,一艘艘画舫从河面畅行而过,荡起绿波涟漪。邱敏好奇地往画舫上看,隐约看见画舫上的嫖客是一群学子,看来是书院的学生集体出来嫖。果然是斯文败类,败类斯文,不过又想,在古代文人看来,狎妓是一种时尚,携妓出游是公认的风雅之事,就连杜甫那种穷困潦倒的诗人都找过女妓,还附庸风雅的写了诗为证。所以这帮人的行为,以这个时代的标准来看,倒也不能算错。
沐泽见邱敏往河上看,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画舫上风情万种的妓子朝着岸边的男人们招客,见沐泽这个衣裳华贵的翩翩少年郎看向她们,一众女妓立刻将红/袖招得更卖力了。
邱敏冷冷地扫了那只招蜂引蝶的货一眼,扭头就走。
沐泽急急忙忙追上去,觉得自己真是冤死了,莫名其妙就遭了这场无妄之灾。
他走到邱敏身边小声解释:“刚才是你先看画舫,我才跟着看的。”
邱敏偏头不理会:“我说你什么了吗?”
沐泽心想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说,那才可怕。
官河沿岸酒馆、茶楼、商铺、民舍林立,邱敏要进酒馆,沐泽手上只有二十四文钱,根本就消费不起,为难之际只好问邱敏:“要不我把玉佩当了?”
邱敏不满:“说好了不能用宫里的钱。”
“就这一次。”他跟邱敏赔笑脸:“我不是怕饿着你吗?换的钱只用来吃这一顿饭。”
以前整日拽得二五八万,现在倒懂得伏低做小。邱敏也不是特别较真的人,看他可怜松了口放他一马:“那就这一次啊。”
这附近没有当铺,但有一家古玩珍宝轩,若是价值高的东西拿去卖,店家也会收。
邱敏随着沐泽进了店,看到店铺里的老板不由得一愣,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是熟人:安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