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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跪下去了:“臣杭州织造胡启忠给太孙殿下请安。”
“胡先生请起吧,我侍奉仰慕先生的才华,记得以前读书的时候还拜读过先生殿试的文章。那个时候徐先生还感慨说做出来此等文章怎么也该名列三甲,结果只能在末榜陪坐是考官过失啊。今天见着先生才知道徐先生所言非虚。”太孙言辞恳切,不卑不亢,胡启忠完全被太孙的风度给折服了彻底败在太孙的朝靴底下了。
胡启忠说话有点结巴起来,他跪在被太阳晒烫人的石板地上,压抑的着内心的激动结结巴巴对着太孙表忠心。可惜太孙似乎对着他的忠心不怎么感兴趣,只是淡淡的摆摆手:“先生的心意我知道,我内心十分想和先生好好地畅谈一番,奈何现在的情势,半点不由人。我行动就有人知道,先生来见我本是好意,我可不想叫先生受了无妄之灾。先生有什么要紧的话可以和我身边的人说。”
太孙话音未落就有内侍过来:“已经是申时了,皇后娘娘从宫中传话请太孙起驾回宫。”
“殿下,臣有要紧的东西献给殿下,魏王——”胡启忠忙着从怀里拿出来一本册子,那上面全是魏王的党羽和拉拢的人。
“那个你和我身边的肖忠良说,孤要走了。你既然能忠心社稷,我也不能叫你没了下场。你只管安心的去杭州上任,其他一切只管放心。”太孙摆摆手,只留下个背影给胡启忠。“胡先生杂家在这附近有个安静的去处,不如去哪里坐坐。”肖忠良笑眯眯的扶着胡启忠的胳膊拉着他走了。
“胡家上任去了?”老太太听着王子骥的回报,总算是稍微松口气了。“是,今天孙子亲眼看着他一家上船的。那个胡启忠还拉着我说什么静候佳音的话。我真想一脚把他踹水里去!”王子骥想起当时的情形眼神一暗。若不是胡家算处心积虑布置圈套,在王家塞钉子,也不会有这场风波,王家也不会白白的没了一个女儿。
“祖母,既然胡启忠已经走了,我看还是算了吧。”王子骥试探着向祖母求情。
“这只是眼前的平静,贾家和胡家谁也不会放手。到时候更难办!你都安排好了么?”老太太面无表情的摆弄着手上的一枝花。
“已经都妥当了。等着停灵在家庙的时候把子骞换出来,就在不远的观音庵里面先养身体,等着她身体好了悄悄地送到苏州去。就安插在家里的庄子上。那个地方四面全是水,轻易没有外人进去。可是祖母,难道就让子骞在哪里孤独终老么?”王子骥一想着子骞要在那个偏僻的小地方孤独一生,还不如真的死了算了。
“自作孽不可活,还能如何。我何尝好受啊!”老太太叹息一声,很疲惫的对着孙子摆摆手,不叫他再说下去。
王家被大姑娘缠绵病榻,即将不治的隐瞒笼罩的时候,太孙却是喜气洋洋。他只要一想起来那天魏王的表情就克制不住脸上的肌肉,忍不住咧开嘴要笑出声了。他受了魏王多少年的窝囊气,太子在的时候魏王和董贵妃时不时的在皇帝跟前给太孙添堵也就忍一忍过去了。自从没了父亲的庇佑,在太孙的心里魏王简直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终极大恶霸。
他忍了又忍,就要以为此生无望扳倒魏王的时候上天忽然给了他希望。胡启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那天在上书房,太孙正垂手站在皇帝书案前一颗心吊在嗓子眼,等着皇帝点评他批阅的奏折。虽然朝堂上魏王声势日高,可是皇帝依旧是把一些不痛不痒的奏折交给太孙练习批示。今天就是太孙殿下交作业的日子,太孙盯着脚下地毯上的花纹,两只手心全是汗水,一颗心悬在半空。
“不错,言简意赅,字也长进不少了。”皇帝合上眼前的奏折,总算是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呼——”太孙心里长舒口气,还没张嘴,外面就喧哗起来“我要见父皇!”魏王的声音大喇喇的传进来。太孙眼里闪过丝异样的神采,他知道自己捅到了魏王的要害。
“是谁在外面,叫他滚进来!”皇帝中气十足,大喝一声。
魏王像是一阵风从外面刮进来:“给父皇请安。”
“请安?不敢!朕哪敢要你这位贤王请安啊,你是周公,给我请安,是要折死我么?”皇帝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儿子,冷笑一声。
“儿子不敢,儿子今天来只是想请父皇不要被小人蒙蔽,伤了国家栋梁。”皇帝不叫起来,魏王也不敢起来,他跪在地上梗着脖子给庆亲王求情。
庆亲王是皇帝最小的弟弟,历经朝堂上几十年风雨,皇权更迭,也算是一颗常青树了。这一带藩王在皇帝清君侧和自己侄子抢皇位的时候已经凋零的差不多了,庆亲王是硕果仅存的一位老王爷。皇帝对这位小弟很是信任,庆亲王掌握着西北几十万大军,正是位高权重,却忽然被下旨革去王爵塞进囚车押送回京被囚禁起来。
这一切翻天覆地的变化都是在短短的两天内完成的,今天早朝上御史当朝宣布了庆亲王十大罪状,皇帝要大理寺和刑部商议关于对庆亲王的处理意见。大家隐约的猜出来,庆亲王的忽然倒台是肯定和储位之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魏王还不知死活的在这个时候往皇帝的枪口上撞,太孙忍不住对着叔叔送去个怜悯的眼神。还是祖母说的对,魏王难成大事,刚顺风顺水就忘乎所以了。看起来还是庆亲王更老奸巨猾,若非是胡启忠指出来魏王的党羽,就连着太孙和皇后也不敢相信那个总是以憨厚示人的庆亲王竟然深藏不露如此。
皇帝几乎是只狰狞的冷笑一声,说出来的话叫人触目惊心:“你也不用如此,在你的眼里怕是觉得庆亲王才是你真正的父亲,朕只不过是碍着你的眼的老头子罢了。你们叔侄倒是好打算,他帮着你弑父弑君你和他平分天下么?”
魏王被皇帝的话唬的脸色大变,浑身哆嗦的就像是一片在寒风中打转的落叶,虽然地上的铺着厚厚的地毯,可是魏王磕头的闷响还是清晰的传到了屋子里每个人的耳朵里面。“父皇如此说儿子便是叫我死无葬身之地了,儿子没什么能辩白的,只能以死明志了。儿子只是想劝父皇不善待宗室,再也没别的意思。”魏王猛地抬起头,声泪俱下的对着皇帝剖白自己的内心,眼角的余光扫视到站在角落的侄子,魏王心里一动。莫非是这个小子搞的鬼?可是这个小子有那么大本事么?
被魏王杀人的眼神盯上,太孙后背也开始有点汗津津的,他心里转个个儿,偷瞄着皇帝的脸色。庆亲王被皇爷爷发作,也不是一日之寒,王长春和皇后都或明或暗的表示过,皇帝是个猜疑心极重的。当初皇爷爷兄弟不少,可是能保全的却不多。当初和皇爷爷在封地的时候就不对付的几个亲王在皇爷爷起事的时候就被顺带着收拾了。接下来那些的手握兵权的亲王们一个个被皇帝找理由或者削掉了兵权,或者干脆被削去王爵,也就剩下了一味享乐不问世事秦王和庆亲王。
庆亲王在西北经营多年,侵吞兵饷和圈占田地的事情皇帝早有耳闻,又有御史弹劾庆亲王干预地方政务。只是皇爷爷碍着兄弟情分不肯过分追究罢了,庆亲王和魏王的私交只是压垮他最后一根稻草。想到这里,太孙也出来虚情假意的帮着叔叔求情:“还请皇爷爷从宽发落庆亲王,三叔一向带人宽厚。他连着京城穷京官还嘘寒问暖的,更何况是自己的亲叔叔呢。”
太孙似乎在帮着魏王说话其实却在拱皇帝心里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