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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昭实在是不愿意让墨行衍看到如此丑陋而拙劣的自己。
即便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她,比任何人对她都宽容。可她还是本能地尽可能将好的一面展示给他。
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
沈言昭意识到了自己正踏上了属于她的宿命。即便她现在是高阶二层,她在宛漫千的面前仍然是不堪一击。若非有必死的觉悟,若非师父及时赶来救她,她早已经被宛漫千捏碎脊梁骨死去了。
既然最终难逃一死,现在与墨行衍的感情越好,以后给他带来的伤害不也就越大吗?
也许也是时候抽身离开了。
沈言昭只觉得自己掉到了蓄满水的深渊中,一点一点慢慢下坠着,离光明的水面越来越远,越往下越是吞噬一切的黑暗。可她一点都不想挣扎,反倒是无比平静。
房门猛地被人打开,墨行衍走了进来。
沈言昭被声响惊动,微微抬起了头,双目无神地看着门的方向。
墨行衍将房门一合,大步走到了床边,把沈言昭捞到怀里抱着,按着她的背封住她的动作。
“沈言昭,我等了二十年,是等你回到我身边,而不是等你彻底把我推开。”
沈言昭的眸子里回了一点光彩,手抵到墨行衍的胸前,轻轻推拒着。
墨行衍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声音沉了下来:“你休想再离开一次。”
听到这句话,沈言昭忽然回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赵昌和娘亲在离卧房不远的走廊说话,两个人之间还隔着一小段的距离,月光落到他们身上显得那么温柔,仿佛是在保护着他们。
她一直渴望着“感情”。不光光是爱情,她也想要亲情,甚至友情。
将自己抱在怀中的这个人,给了她一切。安全的所在,平凡的生活,长辈的爱护,还有……被爱的珍视。
此生,她都不可能再找到一个人能同时给她这么多的东西了。她也不可能再找到一个人带给她这样的悸动了。
沈言昭的手滑到了墨行衍的背上,用力抱着。
男子的肩膀这样宽大,胸膛这样温暖,这么令人安心。
“嗯,我不会了。”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无论多少次下定决心,都会被你简简单单地拉回来。
既然如此,以后的风风雨雨,他们都将携手面对。
“师父,如果能杀了宛漫千,报了仇……那我们就离开天虞,去游历天下如何。”
这二十年来,沈言昭踏遍南方山山水水,见识无数风土人情,最遗憾的就是她不是和墨行衍一同看到的。
“好。”
得君此诺,此生何惧?
……
按照明空寺的规矩,僧人圆寂之后,必将其盘坐装殓于陶缸之中,而后在遗体四周添充木炭和柴草,密封放在室外,保存七日。
等到七日之后,由人将预先留在陶缸下面的小孔掏开,引燃缸内的柴草木炭,将遗体火化。
火化遗体的仪式十分庄重,全寺僧人都聚集到了中区,密密麻麻地站着诵经,从早诵到晚,而后才由法相上前点燃了缸内的柴草木炭,把遗体给火化了。
沈言昭并无出席,这些全是事后由净尘转告的。
天虞诸人一直被“软禁”在这一院落中,毕竟当时主殿的情况对天虞来说实在不算乐观。即便是法空临死之前对义玄解释过了,但其他人确实是不知的。
宛漫千到底是怎么让明空寺弟子尽数远离了主殿,而唯独义玄能够进入。宛漫千竟然有通天之能,为何来明空寺又仅仅对法空下手,其他人都安然无事?
这些所有人都不知答案,但毋庸置疑的是——天虞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嫌疑。
义玄一再对法相法信解释,可法相法信的意见却十分统一,在未查清楚之前,不能让天虞之人随意在寺中走动。
义玄虽然也掌管了寺中近三分之一的事务,但必定辈分比法相法信都低上一级,最后只得无奈妥协,亲自来小院和天虞的四人解释。
墨行衍对此表示了谅解,并愿继续在明空寺待上一阵子,只是须给天虞传个信。
义玄同意了,墨行衍便当场拿出了传讯玉牌,和天虞那边简单交代了这边的情况。
沈言昭对此自然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的。她还要为玄黄弄到舍利子,就这么离开明空寺也非她所愿。只是如今明空寺对他们的态度,让沈言昭很是怀疑自己能否通过正当途径来得到法空的舍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