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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田宏越彻底清醒的时候,外面的世界正在迎来它步入地狱之后的第三场雪。纷扬而下的纯白美好,剔透而晶莹,私底下却潜藏着无尽的杀机。
身形瘦削而修长的青年呆呆地站立在病房的窗口,漆黑透亮的眼瞳倒映着基地冷硬灰暗的建筑群,面上的表情呈现出一种极度陌生的茫然感。
他似乎睡了很久,又似乎一直醒着,可当记忆的空档期开始出现一帧又一帧血腥的画面时,那层懵懂的意识才终于迅速围拢。
车队、逃亡、公路、树林、粉碎的玻璃、爬行者……弟弟!宏义!
“呼呼呼……”
田宏越的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骨节发白地揪着掌心里的帘子,不过一会儿的工夫,汗水就打湿了他的额角,渗透了帘子的一角。
爸、妈、弟弟……不!不能出事!怎、怎么会只有我一个!
青年睁大了眼睛紧张地巡视起四周的环境,脑海中的画面惯性定格在自家弟弟被玻璃割得血淋淋的脸上,爬行者狰狞的面孔深深印刻进他的心底,单体力量的悬殊造成的浓重阴影,总让他不自觉地往最坏的情况想,结果还没怎么着就将自己推进了痛彻心扉的境地。
深切的担忧让他浮躁了内心,陌生的一切让他心口揪得深疼,外头的白雪不停歇地为满世界镀上了一层素缟,好似在祭奠无数枉死的人群,刺得他抑制不住冲到眼眶的泪水。
田宏越并不清楚“每逢雪天外出击杀丧尸”已经成了“荣光”基地不成文的规矩,也不知道大部分民众的离开让基地空荡荡得厉害,军人不多话,医师忙到乱,此刻的基地空寂得很。呆在隔离区的他几乎听不见任何人声。
再加上,田宏越作为进入基地之后昏迷最久的特例,很多医师断言他会像植物人一样沉睡下去。怕是终生不会醒来。若不是早前云默肯定再三地说没有任何问题,只怕田宏越早就被家人领回家供着了。
但为了安全至上。他最终还是被搁置在了隔离区。
只是,这日复一日的昏迷最终让不少看护的医师、护士都失去了耐心,故而除了他的家人每日过来给他喂食流质体、做做肢体按摩之外,青年病房的周围安静得好似一副棺材。
而这份诡异的安静,却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给田宏越造成了“只剩下我一个”的错觉。
田宏越的呼吸愈发急促,眼眶通红地撑起了身体,跌跌撞撞地向着门口冲过去。长期横躺的身子略显虚弱地晃了几下,待他的身体再度找回了小跑的平衡感时,他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恐慌,梗起青筋的手臂颤抖着扭动起病房的门把。
脑中不断地过着爬行者的脸孔,直到纠结良久之后,他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地拧开了这扇木门。
“咔嚓……”
一声轻响回荡在空寂的走廊外,而与此同时,一身军绿色着装的少年震惊地自门口抬起脸望着打开了的门,右手还保持着握着门把的动作。却不料这扇门竟在此时此刻自行打开了。
少年一如既往的傻白面孔上怔怔地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身着单薄病毒的青年,二人相视无言。七八分相似的面孔上满满的都是呆蠢。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倒是门外的少年兴奋地喊出了声,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猛地扑上了青年的身子,伸出双臂紧紧抱住青年消瘦不少的腰身,将一张疲惫的脸迈进他的胸膛。
血脉相亲的温暖从双方体内传出,交织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激动,少年紧咬着嘴唇克制住喉间的哽咽,但眼角的泪水依然沁上了那层病服,和那逐渐加快的心跳相合在一起。
“哥哥!”
另一头。年幼的女孩紧紧地抓住了少年的衣角,黑亮的眸子里盈满了水光。好似遮着层薄纱,清透而柔美。却也显得格外脆弱。
“嘉美,怎么了?”黄凌海扭头看着妹妹苍白的脸色,下意识地将手搭上了她的额头,估测着她的体温,“没发烧啊,怎么脸色那么差?”
女孩摇了摇头,伸手扯下了自家兄长在头顶上作怪的大手,肃着张包子状的小脸,眼眶里的金珠子当下“啪嗒啪嗒”地落下来,骇得黄凌海立刻蹦起来对着她又哄又抱,却不想平日里乖巧的妹妹在这时候难以摆平得很。
“哥哥,带嘉美一起去!你不可以一个人!”黄嘉美死死拽着少年的衣角,头一次态度坚决地挂在了他身后,怎么也甩不脱,“前天你是被人抬回来的!别以为我年纪小不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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