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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汀染微笑着说完此话,语气也是平易近人、和风细雨,但却分明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汤副统领的冷汗顺着脖颈流到背脊上,又顺着脊梁不住地往下流,最后他抬起手擦了擦额上的汗,行礼恭敬地道:“末将此前多有得罪了,还请太皇太妃、齐王殿下恕罪。”说罢命令手下,“还不速速让开?”
一众拦在殿前的禁卫们纷纷撤向两边,在石阶上让出一条宽宽的大道让太皇太妃和齐王殿下通过。
于是,亦菱跟在皇祖母身后,光明正大、趾高气扬、大摇大摆地进了正殿。
前殿进门处,有四位内监分左右垂首而立,见太皇太妃和齐王殿下驾到,纷纷叩头行礼。
亦菱又随皇祖母走到中殿处,中殿前有四名着鹅黄宫装的宫女分左右而列,见到她们便盈盈下拜。跟随蓝汀染进来的蓝衣宫女们停留在了中殿,没有跟着两人再往前走。
行至内殿前,紧闭的门前立着的两名宫女,直接走上前来,在蓝汀染和亦菱的身前跪拜下来。有意无意地恰好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亦菱心中倍感诧异,如果她没猜错,皇兄应该同沈彦真一样,也中了寒毒,昨日称病休朝,还有今日仍旧卧病在床,都是寒毒发作所致。但是沈彦真为了不让自己中了寒毒的事情外泄,不愿意任何人进入他的房间,而皇兄的寝殿内确有内监和宫女守着,这不是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他的异样么?
蓝汀染看着跪拜在脚下的两名宫女,语气淡淡又颇具威严地道:“你们起来吧,把门打开,哀家和齐王要进去探望皇上。”
谁知两名宫女闻言并没有起身,仍旧跪在两人面前,身子低低地伏在地上,其中一个道:“回太皇太妃的话,皇上口谕,严禁任何人进入内殿探望。”
蓝汀染冷笑一声,道:“哀家道是殿前的禁卫为何这么容易就让哀家进来了,原来这内殿前还有拦路的。”
两名宫女闻言伏在地上的身子抖了抖,随后开始不住地叩起头来,诚惶诚恐地连声道:“太皇太后饶命!齐王殿下饶命!奴婢们也是奉命行事啊!”
蓝汀染又是一声冷笑,“奉命行事?奉谁的命?依哀家看,可不是奉皇上的命吧!”
亦菱闻言诧异地转过头看着自己的皇祖母。难不成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寝殿的还另有其人?
身后传来轻微的窸窣声,亦菱回身看去,只见从中殿那边又走来四名宫女。四名宫女皆身着鹅黄色的宫装,腰上束着淡金的腰带,显然是皇上身边侍候的宫女。四人手中各托着一个黑漆木盘,为首的一人端着的黑漆木盘上放着一只青花白瓷碗,里面盛着黑乎乎的汤水,碗里还放着一只青花白瓷汤匙,只露出一个勺柄在外。跟在她后面的宫女手上的托盘上放着一盏白瓷青花茶杯,上面盖着白瓷茶杯盖。再后面的宫女手上的托盘上放着一个小铜盆,铜盆里的热水向外冒着热气,铜盘边放着叠得方方正正的两方巾帕。最后一名宫女手上的托盘上放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明黄中衣,领口处一寸宽的滚边用金线绣着五爪飞龙,显然是皇上的衣物。
四名宫女行至蓝汀染和亦菱两人身边,手上平稳地端着黑漆木盘,齐齐屈膝福礼,“奴婢见过太皇太妃,见过齐王殿下。”
蓝汀染淡淡地瞥了一眼几名宫女,对为首的那一名宫女道:“你手上的是什么?”
那名宫女如实答道:“回太皇太妃的话,奴婢手中是给皇上服的药。”
恰在此时,内殿的门缓缓地推开了,一名年长的宫女带着两名年轻的宫女走了出来,恭敬地给蓝汀染和亦菱行礼。
亦菱心中又是十分诧异。皇兄的内殿中怎么还会有宫中的嬷嬷随侍?照理说,皇上的宫中通常只有内监和宫女随侍,只有年幼的皇子皇女身边才会跟着年长一些的嬷嬷或是姑姑。难不成皇兄病了一场,还被人当成了小孩子?
年长的宫女行了礼,扫了一眼端着黑漆木盘的四名宫女,轻声斥道:“既然都把药端来了,还不给皇上送进去,难不成要等到药凉了?”
为首的宫女闻言连忙应诺,四名宫女垂首绕过亦菱,就要往内殿走去。
正在此时,太皇太妃蓝汀染不紧不慢地开口了。
“慢着,都给哀家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