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羁言离开时,刘苏未能醒来。
待她从阿阮处得知羁言已离去的消息,不由大为怅然,“都没能跟阿兄送别呢。”
她不知道,这点怅然日后会成为她最大的痛苦根源,令她无比痛悔自己为什么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当天卫夫人便派了燃楚来为她切脉,汲湘则调出各类所需药物,以备使用。
刘苏再迟钝、再没心没肺,也觉出了问题:“楚姨,我怎么了?”
不同于汲湘未语先笑,令人如沐春风,燃楚惜字如金:“中毒。”
燃楚便见伸着胳膊让她切脉的姑娘脸色一惑,复又慢慢平静下来,“我是中过毒……还能医治,便是不甚要紧,是么?”
她说的是被竹叶青所伤那次,尚且不知自己所中的乃是天下一等一麻烦的“优释昙”。
燃楚不愿多话,摆出针囊来:“去躺下”。
她要为刘苏施针,连续二十一日,以保证她不会在夫人配出解药前便毒性发作,在睡梦中死去。同时阿阮得了指令,每日为她准备药浴,辅助解药配药性的发挥。
刘苏便老老实实忍着每日金针刺进穴位的痛苦和药浴的繁琐。
二十一天后,汲湘送来一瓶药丸,“夫人叮嘱,每日服一丸,每日服药时间比前一日推迟一个时辰,不可有差错。服药时,以药汤送下。这是一个月的量,一个月后,我会送来新的药。”
那药丸闻着清香,似有回甘,待吃下去,便有无限苦涩自喉底泛起。为压下苦涩,刘苏抓起一旁盛满温热药汁的瓷碗大口咽下,随即脸色变了脸色——药丸只是苦涩无比,这药汁却是奇酸、奇麻、奇辣、奇苦、奇臭,诸般滋味混杂,令她发根都要竖起来了。
她抚着胸口干呕,阿阮一脸严肃:“姑娘,想活命就全吃下去。”
刘苏皱着脸道:“阿阮,温水!”深吸一口气,闭目灌下剩余药汁。
阿阮连忙递上温水,刘苏一气喝下两碗才稍稍舒口气,苦恼道:“好难吃。”
阿阮微笑:“我去叫厨房给姑娘做点好吃的。”
一月过后,药丸见效,刘苏不再嗜睡,脸色却越来越差。阿阮使厨房每日变着花样上饭菜,亦不能使她胃口稍开——解毒药对脾胃是莫大折磨,而卫夫人配药时不会顾及到她的肠胃,纵有法子中和副作用,那高傲的夫人也因嫌麻烦而不会采用。
阿阮侍候刘苏时间长了,多少生出些爱护之情来。那姑娘又不要她做太多事,每每要她做什么,必要称谢,她也觉得颇受尊重——说来奇怪,之前有来莺歌海做客的姑娘对她说“我们做好姐妹吧”,她也不曾感受到这样的尊重。
此时阿阮见刘苏百无聊赖地挑起一根面条,慢慢喂进嘴里,嚼一下,又嚼一下……就是不肯咽下去。
这面条是阿阮盯着厨房的人做的,精挑细选的配料,最上等的手法,最好的火候,见刘苏有气无力的模样,阿阮不由气急起来:“姑娘,再这样下去,你毒还未解,人先要饿死了!”
刘苏悚然而惊,身为一个吃货,饿死是最痛苦、最令人颜面尽失的死法!
她皱眉想了一时,吞吐道:“阿阮,试试让厨房炒一盘……苦瓜?”
阿阮愕然,这是还嫌药不够苦么?她一个熬药的都闻够了!一边腹诽一边果真去要了一盘清炒苦瓜。
苦瓜翠绿油亮,令人一看便生清凉之意。阿阮眼见着刘苏试探着夹起一片,慢慢咀嚼,居然……吃下去了!
满嘴都是药汁的奇怪味道,食不甘味了太久,刘苏居然就着苦瓜吃了两碗花白米饭。
阿阮震惊之余,忍不住念佛:“可算是吃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