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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他扮成走江湖的小贩挤在人堆里,左看看右瞅瞅见谁都像居心不良的刺客,不禁急得直跺脚,暗自腹诽项麟道:“我的爷啊,你还真不把自己当皇帝,跑这儿来发什么疯,还让不让人活?”
项麟自然听不到苟碧子心里的埋怨,当先拎起一坛酒放在面前的桌案上,道:“谁赢,谁照料她。”
姬澄澈瞥了眼项麟,一声不吭拿起坛酒拍开封泥仰头直接往嘴里灌。
项麟二话不说同样将酒坛立起一气鲸吞。
酒馆内外看热闹的人永远不怕事儿多,异口同声喝彩道:“好,痛快!”
趴树上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苟碧子恨不得一拳把这些看热闹叫好的人统统打进沟里去,偏偏胡溪源和应云卫坐得端正,没一点儿要起身劝酒的意思,气得他连这两个王八羔子一块儿给骂上了。
然而苟碧子三两句脏话未等出口,酒馆里姬澄澈和项麟已经各自干掉了一整坛烈酒,毫不停顿又拿起第二坛。
“今日不醉不休,”姬澄澈拍开封泥,一股浓烈的酒气刺鼻袭来,“站着的那个负责把喝趴的送回家。”
“一言为定。”项麟冷笑道:“我不介意送你回家,哪怕是你奶奶家。”
姬澄澈为之愕然,他和项麟天生犯冲,从第一次见面起便斗得你死我活,却极少听这家伙爆粗口。无论人前人后,总是一副超然冷峻的贵公子做派,天晓得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
“你奶奶!”姬澄澈骂架从不肯吃亏,愕然之后立即奉还回去。
“砰!”项麟将第二坛烈酒一饮而尽,空空如也的酒坛随手丢到一旁,伸手抹过唇角的酒渍,似有几分醉意的呵呵一笑道:“我奶奶不就是你奶奶么?”
姬澄澈陡然察觉项麟今天有点儿不对劲儿,这家伙行事素来严谨端正,喜欢拿腔做派,别说随手扔酒坛子,就是拿碗喝酒都不可能。
莫非,他受了什么刺激,还是乍登皇位兴奋得失心疯了?
“是虞姨告诉你的?”姬澄澈拍开了第三坛酒。
“什么?”项麟一边喝酒一边口齿不清地问。
“你奶奶和我奶奶。”
项麟的动作顿了顿,唇角挂出一缕不明意味的笑道:“真是有趣,大哥死了,二哥死了,三哥也完了。我以为世上再无兄弟,谁知道又冒出来一个,偏偏还是你。”
姬澄澈放下酒坛,冷道:“是吗,我怎么没感觉你把我当兄弟。”
两人的交谈不约而同换做传音入密,尽管嘴唇在动旁人却听见。否则大楚陛下竟然是大汉皇子同父异母的兄长,这等皇室秘辛传将开来,恐怕一夜之间就会荣登八卦传言榜首。
“我不和你做兄弟。”项麟很干脆地摇头道:“不过有你这么个讨人厌的混蛋作对手,滋味不错。”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嘴里倒酒,就看到桌上的坛子此起彼伏犹若流星飞纵,教人眼花缭乱,顷刻间已各自五坛入肚。
两人的脸上俱都泛起红光,眼神也越来越亮,动作没有丝毫的迟缓。
酒馆内外的看客瞧得两眼发直,目不转睛盯着姬澄澈和项麟,宛若看到了两头洪荒怪物。
莫要说是五坛酒,就算五坛白开水,一般人喝下去也早撑破了肚皮。
“下注,下注!”有脑子灵活的者突然清醒过来,在人群里叫道:“我赌白衣公子赢!”
“扯淡,分明是那位黑袍小哥更能喝!老子跟你赌!”
众人七嘴八舌下起注来,应云卫面颊直抽抽,双拳攥起噼啪作响,便打算将这群不长眼的敢拿大楚皇帝当赌注的家伙全部扔到牢里去。
胡溪源拍拍他的手道:“别多事儿,陛下正喝在兴头上。”
应云卫郁闷之极,恼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胡溪源叹了口气道:“我若知道,那便是神仙了。或许……他只是突然想喝酒了。”
——陛下突然想喝酒?
应云卫虽然素来信服胡溪源的神机妙算,但这回却是将信将疑地挠挠头。
“权当他是在发泄吧。”胡溪源面露淡淡忧色道:“新君登基内忧外患,这些天陛下的压力实在太大,加之心伤先皇过世兄长背叛,没有崩溃发疯已是极好。”
相比较前一个理由,后面的解释明显可信度高出不少。
应云卫点点头道:“也对,那么多要命的烦心事儿,也亏得陛下能处置得妥妥帖帖有条不紊。不过……他干嘛特地跑来灵山找澄澈殿下喝酒?”
胡溪源道:“自古帝王多寂寞,陛下没有兄弟朋友,不找澄澈殿下还能找谁?”
应云卫纳闷道:“可他们不是……”
胡溪源微微一笑道:“有时候对手比兄弟朋友更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