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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那人才转身看向赵凌宇。
他伸手拍了拍赵凌宇的肩膀,“那话怎么说来着,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别放在心上。”
他在笑,就是那个仰头看着他笑的模样,细碎的阳光都撒在了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让赵凌宇在那一眼交错间,沦陷。
那人见他没反应,下意识地收回手挠了挠头,然后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比划了句: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他学过手语,却显然已经久不使用而变得生疏了。
赵凌宇浅浅地笑了下。
他点了点头,继而扬手,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用了手语:
我是赵凌宇。
当年的每一个细节,赵凌宇到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包括那个人拼凑着自己的名字得出结论后看着自己惊讶的表情。那双深邃的眼睛微微睁大,看着自己都不知道掩饰眼里的惊讶模样。
那是一个美丽的邂逅,只可惜……后来都被自己搞砸了。
赵凌宇叹了口气,他又有了抽烟的冲动,但在这时,他看到二楼的一间房的灯亮了起来,他认得,那时孟池朗的房间。
赵凌宇不自觉的直起了身体,其实从这个视角看,除了一个模糊的小窗与灯光什么都看不到,但赵凌宇方才低落的心情却在这瞬间又飞扬了起来。
连手指被烟烫了,他也没理会,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一个身影走到了窗边,他不由下车走到桥栏边,对方却是干脆地拉上了窗帘,将室内的光线也一并与外界隔绝了。
赵凌宇笑了笑,他太清楚那个人在生活细节上的小毛病,比如剪手指甲的剪子不能与剪脚趾甲的弄混,又比如睡觉的时候不喜欢有哪怕微弱到一丝的光线。
赵凌宇在那里站了许久,夜风将他的手温吹得更低了,他才驱车离开。
回到别墅,还未下车就见在门口已经等了很久的应杰。
见他回来,对方明显松了一大口气。赵凌宇知道他欲言又止是想问什么,他今晚心情极好却也不会为他解释什么。
应杰心里非常失落,他七岁就从应家到赵凌宇身边,那之后的二十多年几乎没有离开过赵凌宇身边。他是被挑选出来的人,是作为赵家长孙的声音而存在的,除非特殊情况,都会像影子一样呆在赵凌宇身后。
从没有像今晚一样,赵凌宇明示不让他跟在左右。
一种不再被需要的感觉,让他在失落之外还有些惶恐。不过相对于这些,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他一直犹豫着不敢问出来,直到赵凌宇挥手让他离开的时候,他才忍不住撑着胆子,低声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少爷……你该不会……喜欢的就是那位孟少爷吧?”
是的,喜欢。
赵凌宇的其余几位发小尽管奇怪,但他们绝不会往这个方面想。要设想赵凌宇喜欢上人,实在太难了,更何况对方再怎么漂亮都是个男.人!
而应杰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比之他们,应杰在这一年的时间中几乎已经推翻了之前二十六年对于赵凌宇的认知,别说赵凌宇喜欢人,就是赵凌宇喜欢上的是一个男人,他都已经可以完全没有心理压力地接受。
应杰太过清楚自己的人生定位和价值在哪里,所以自从他懂事后,他的目光几乎就没有离过赵凌宇。以前他是在费心思且用心地记下赵凌宇的每一个表情和每一个唇语的意思,到后来那成了一种本能,而就是这种本能让他出色的扮演了赵凌宇的声音。
他一直为赵凌宇的指示马首是瞻,纵使习惯性地会去猜测赵凌宇的想法,但从没有如这一年的经历一样,让他不安。
他看得明白赵凌宇表示出的每一个意思,却再也猜测不到他心里的想法。
只是隐约觉得,这一年中的赵凌宇太过压抑,太过痛苦了。
他对自己这样的直觉不曾怀疑过,虽然痛苦和压抑这样的词从前不可能出现在赵凌宇身上。他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跟随的主人产生了这样的变化,渐渐地,却意识到了这些变化和苦闷的原因。
爱而不得。
应杰比赵凌宇大四岁,到了三十岁的年纪,他自然也爱过人,纵然后来因为身上背负的使命给不了对方一个正常的婚姻而无疾而终,却很清楚恋爱的感受的。
赵凌宇听他这样问,顿了顿,竟是带着些苦涩和无奈地张了张口:这么明显吗?
应杰愣了愣,点头。
别人或许暂时还看不出什么,但他是经过了这一年的观察的,今晚赵凌宇的异常在他眼前就已经是在昭示一个答案了。
何况……
他曾有一次见过他家少爷在处理公事的时候出了神,那在文件上无意识地勾勒出的轮廓,现在想来和孟池朗非常相似。
而只是一张画着轮廓和唇形的纸而已,却是被赵凌宇看也不看那份文件的重要性,小心地撕下来,如同珍宝一样地小心保存着。
若是这些还不够证明,还需要他回忆这一年来赵凌宇无意中透露出的那么多数不清的细节吗?
赵凌宇看他神色就明白他所想的了,一如应杰了解他一般,赵凌宇对于应杰的了解只多不少。
他苦笑了下,张口道: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爷爷。
应杰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他是应家派来的服侍应家唯一的外孙的,赵家人没那个资格动摇赵凌宇给他下过的任何一个命令。
这夜入睡前,赵凌宇看着手机里偷拍的只有那个人背影的照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愉悦,自然是有的。
那满心的快乐和激动,却在应杰的一个点头中渐渐冷却了下来。
他果然还是操之过急了吗?
那人对他今天的举动大概已经是非常反感了吧?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陌生人啊。
呵,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