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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已经暮□□临。
石穗煮了一碗简单的清汤面,随便吃了几口,就没了有胃口。
将碗筷扔进盥洗池,也懒得洗,回到自己房间,打开书桌上的电脑。
这个年代的电脑,远远还没有到普及的程度,石穗的电脑是研究生开学时,母亲买给她的礼物,但她用得并不多。
打开文档,敲了几个字,似乎找不到感觉,干脆将电脑关掉,拿出本子和笔摊开。
一个曾经成绩优异,意外入狱后,长期沉默不语的男孩,完全引起了石穗的兴趣。这种兴趣与其说是同情,不如说是因为找到一个值得研究的案例而兴奋。
她从包里翻出李所长那份林沉年的资料,打开第一页,对着那张小小的照片认真又看了看。照片是的林沉年,那双黑乌沉沉的眼睛,在屋内的灯光下,像是黑夜里的星子一样,以至于让石穗有种错觉,好像她在看他时,他也正透过那照片与自己对视。
她摆摆头,将这种莫名其妙的念头抛开,自顾地笑了笑,将资料本合上,将手中的笔握正,慢慢在桌面的本子上写下几排字。
林沉年,17岁,男,因意外杀人入狱,目前在江城未成年人管教所服刑,无前科,入狱前曾是江城二中高二学生,成绩优异。入狱后,沉默寡言,拒绝与人沟通,有自暴自弃的倾向。
她简单记录了一下,正停下笔思考,客厅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来。
石穗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母亲固定给她打电话的日子,她赶紧放下笔,踩着拖鞋啪嗒啪嗒来到客厅。
接起电话后,她立刻乖巧地唤了一声:“妈妈!”
那头的姜惠莲,也就是石穗的母亲,似乎是有些不悦:“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石穗有些无语地翻了翻眼皮,对于这个严苛到一丝不苟的母亲,即使是隔着一个大洋,她也压力重重,她好声好气地解释:“我刚刚在卧室学习。”
姜惠莲似乎对她的答案稍稍满意,嗯了一声,道:“之前让你来美国念研究生,你不愿意,我尊重了你的意思,不过国内和美国的教育到底不能比,你将来的phd一定要申请美国的学校。虽然现在你才研一,但托福和gre还是得早点准备,不然等到研二开始做论文的时候,可能没有精力,学校和导师我会帮你联系。你现在一个人住,没人监督你,我担心你不自觉,以后每个星期给我发一份你的学习进度。”
石穗揉了揉额头:“好的,妈妈。”
姜惠莲又严厉地叮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姜惠莲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严母,以至于对石穗来说,长期以来母女的分开生活,是一件万幸的事情。
石穗出生于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母本来都是国内大学教师。不同的是,父亲石开林是一个安于现状的男人,而姜惠莲则是一个学无止境永远在往上攀登的科研女强人,在石穗刚上幼儿园的时候,姜惠莲去了美国读博,然后在那边做了两年研究,出了几个在国际上都有一些影响的成果。回国后,职称待遇自然是几级跳,但是在国外待了几年的女科学家,回来后对国内的研究环境各种诟病,与那个只有讲师职称,在她看来不思上进的丈夫,分歧也越来越大。过了几年后,姜教授终于还是重新投入让她如鱼得水的美帝怀抱,留下前夫石和女儿在国内。
直到两年前,石开林去了新疆一所高校做援疆老师,石穗便开始了独自一人的生活。
不知是不是因为常年与严谨的科研打交道的关系,石穗打记事起就从来没有在姜惠莲体会到那种如春风细雨一般的母爱。无论是生活在一起时,还是分隔大洋两岸,母女之间的话题,永远是石穗的学业,永远是姜惠莲在教育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从小到大,姜惠莲对女儿的要求都很高,对她这个目前在美国一所知名大学做上教授的女科学家来说,只考上江城大学心理系的石穗,实在是只能算差强人意。所以去美国名校读博士,是她对女儿最后也是最大的要求和期许。
不得不说,在面对自己的母亲时,石穗总是很有心理压力,就算是她是一个心理系的学生,也无法排遣这种有点厌恶又有些恐惧的心理。
不过好就好在,石穗已经过了十几岁那种诚惶诚恐的年龄,如今她更多的是在电话里对姜惠莲的敷衍,待挂上电话,她该如何生活还是如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