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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斥贾宝玉,这一辈子为了黛玉谨秘密,实乃忠婢,抬举她一家子也算是合乎天理人情了。
迎春这边说完了话,却见凤姐平儿主仆们忙叨叨提着各色食盒也到了。
踏雪而去寻找灵感的黛玉探春惜春三姐妹也归来了,一个个凝神静气开始泼墨成诗。迎春两辈子跟诗词不亲,是故,只在一边坐着,至于谁胜谁负,无须迎春评判,总归是黛玉状元就是了。
少时,凤姐那边酒水温好了,酒菜摆上了,果然是黛玉诗词独占鳌头,这不关迎春的事情,探春惜春自己个就认输了。
然后,大家开始茶话品酒,各凭自己喜欢。一时间,凤姐提议击鼓传花。大家都说好,名丫头折了红梅一支,众人将司棋蒙住眼睛,命她击鼓,结果却被黛玉几个使坏,梅花不是传到凤姐手里,就是传到平儿手里。
这且是黛玉探春几个心疼迎春了,迎春一贯诗词不精,探春黛玉都是聪明同人,岂会让迎春不自在,一体都那凤姐主仆逗趣儿。
凤姐足足喝了几大海碗凉水下肚,最后作揖告饶:“各位亲亲姑奶奶也,饶了嫂子吧,咱们有错改错,我这肚里已经咣当作响,实在喝不下去了。”
众人原是逗趣儿,见她满嘴好话,也便罢了。
一时,大家伙子家常话也说了不少了,黛玉惜春倒好,探春于是提议行酒令。黛玉便道:“这个倒是雅致,只怕这个寺庙之中不得寻处。”
平儿抿嘴笑,自提篮里抱出个镂空雕花的签筒儿,内里花签字一根根都是象牙制成。
迎春眼眸一眯,认出这是怡红院宝玉之物。暗笑宝玉倒是贴心,知道姐妹们聚堆饮酒品茗,兴起必要吟诗打趣儿。
紫鹃接了签筒儿,抓起骰子一掷,却是个三字,头一个就该凤姐。凤姐急忙摆手:“这是你们这些闺阁女儿们雅趣儿,各自玩了起不好呢,偏生拉扯我这个蠢物作甚呢?且莫算我!”
凤姐说着把迎春一推:“我不作数,该着二妹妹!”
迎春一笑:“这有什么,不过饮酒罢了。”说着想也不想,伸手就掣,自己个且看,竟是一丛鲜艳欲滴魏紫,旁边题着:艳冠群芳。
下面却是一行诗句;阅尽大千春世界,牡丹才是花中王。
迎春一愣,竟然不是宝钗掣着那一张?
黛玉挨着迎春,瞧着迎春发愣,嘴里笑着伸头来看:“抽着什么好的来,竟然这般欢喜傻了呢?”见了花签也是嘴里讶异:“呀?”
迎春忙着将花签字一掷,实则却将花签字缩进袖口里,嘴里笑道:“这个不作数,本当就该凤姐姐,却叫我代掣,重新掷过!”迎春一边说着,一边状似随意一瞅外面围着一圈儿的太监宫女儿。
黛玉便也笑起来:“这话很是,凤姐姐坏了规矩了,她的一张不掣出去,碍着咱们就掣不准了,依我说,这般坐着很没意思,不如投壶可好呢?这般的凤姐姐再不会作怪了,说什么她没学过丢东西呢?”
黛玉声音清脆亮丽,话儿说的又有趣儿,探春惜春指着凤姐就笑起来:“玉姐姐这话很是,看凤姐姐再敢胡扯!”
寺庙里多是大大花瓶,少时就有条件搬了来,一众女儿们欢欢喜喜玩耍起来。
迎春趁机与黛玉牵手,暗暗将花签字塞进黛玉袖管内,叮嘱黛玉:“回去把这签字磨平了,再莫对人提起!”
花签字原是闺阁耍乐之物,何不该荣府有女伴驾,有心人瞧见一顿歪掰就麻烦了。
迎春还想过些宁静的日子。
黛玉抿嘴一笑:“嗯,老太太去了半日了,去时还说了,要来凑趣儿,这会子还不来,只怕被绊住了,来不成呢!”
迎春不及开口,凤姐就笑了:“这人就是不经念叨,林妹妹快瞧那边是谁呢?”
却是贾母被几位嬷嬷用轿椅抬上来了。
贾母满面红光,笑意盈盈:“凤丫头,快于几位嬷嬷筛酒吃,再一人把一瓶带回去,可怜见的,自己个一把岁数,还要抬着我老婆子上山来,我这心里怪不过意!“
凤姐最是会来事儿,嬷嬷这边正跟迎春行礼,迎春把手一抬,凤姐已经笑盈盈缠上人家胳膊了,再有平儿丰儿,老太太跟前琥珀,一人一个拉着四个嬷嬷进了一边帐篷。凤姐咯咯的笑声不觉耳:“几位嬷嬷正是稀客呢,这可是咱们八抬大轿也请不来贵客!”
这边贾母拉着迎春笑成一朵金丝菊:“哎哟,你不知道,太后娘娘把你好一通夸哟,嗯,我就说了,你是个有福气的,得了太后娘娘缘分,可是不容易哟。”贾母替迎春抿抿鬓角,笑得嘴巴合不拢:“太后娘娘说了,要替你好生调理身子,听说皇帝这个月中要来探望太后娘娘,你自己个心里要有数!”
迎春心中大窘,讪讪道:“老太太,我,”
贾母抿嘴:“我知道,太后娘娘说了,晚些自由玩些好处,身子养好是正经,祖母是说,你的机灵点,让皇帝看出你的好,太后娘娘说了,你做的不错,就是说你一宗不好,见了太后娘娘就可爱又大方,见了皇帝就发恹儿,这可不成呢,你摸把皇帝当皇帝,就把皇帝当成太后娘娘呗,这一来,不就自然了。太后娘娘说了,皇帝性子啊,其实很好,很温柔,不是表面那种威严赫赫,吓人兮兮的,叫你无需害怕,说起你替皇帝磨墨,不肯站在皇帝身边,偏生要跑到案几对面去,还要欠着个身子呢?”
迎春再窘:“太后娘娘怎么知道呢?”当时明明周边无杂人呢?
贾母就笑:“嗯,你以为呢。那皇帝的一言一行都有起居著录呢,身边哪里离过人,只是你看不见罢了!”
迎春默然,蓦地想起赵光义幸后图,众目睽睽,变态啊!迎春心中一个寒战,直觉周边都是眼珠子。
贾母却高兴地很,那手一遍一遍摩挲迎春面颊额发,眼里只要笑得滴出蜜来。
这种热情太过,迎春差点罩不住。
好在贾母多饮了几杯,不一时便眼帘缠绵,竟然就着靠椅睡熟了。山上积雪未化,这般和衣而睡必定要受寒气,凤姐想了个法子,将山下轿帘子拆了安装在玫瑰椅上,抬轿子一般将贾母抬回去了。
这边四个嬷嬷酒醉饭饱,连吃带拿,乐呵呵的只跟迎春表忠心:“充媛娘娘下次有事尽管吩咐,小的们随传随到!”
司棋不知究竟,笑道:“倒底是太后娘娘跟前伺候的,比宫中那些见钱眼开的东西强多了。
凤姐只是抿嘴暗乐,这擎好呢,一人揣着二百两银子一瓶酒呢,这般还不能强些儿,真不是人了。
太后娘娘也是心头苦闷吧,长期每个人敞开了心怀说说话,只把贾母挽留又住了三日。
探春黛玉惜春几个一如迎春刚来时刻,日日上山赏景,每日收获诗词数十篇,回回都是黛玉魁首,最后,黛玉自己都爱得意了。
迎春不由想起黛玉冤家对头来。
凤姐却道:“宝钗妹妹过得蛮好呢,年前几大车赏赐进了薛府,据说郡王待她也好,王妃也好,侧妃也和蔼,一个个宝贝似的捧着宝钗妹妹,只是一宗不如意,进府至今,肚子没个动静!”
迎春勾唇:“宝钗跟我同年,比我还小两月,很不必着急。”
凤姐砸吧下嘴唇儿:“宝丫头跟妹妹不同,咱们王家女儿天癸早,我跟贤德妃娘娘都是十三岁通天癸,宝钗丫头比我们还早,她十一岁就发育了,如今足足十五岁了,吃十六岁的饭了,听说她进府,王妃为了让她怀孕,足足两个月与她进补,郡王爷都不许往别人房里去,结果却是白瞎,不然你以为薛姨妈怎会如此着急呢!”
迎春答不上话了,只好淡笑不语,心里犯了疑惑,只怕锦鲤笑言什么忠义郡王被人绝了后嗣之言是真的了,只不知道是如何绝嗣了。
锦鲤虽没有说幕后出元凶名讳,迎春却从她故作高深的笑颜中窥得一二,忠义郡王在皇家眼里就是个笑话,可是在寻常人眼里,依然是天潢贵胄,威严赫赫。
却在面临绝嗣境况下,不向皇宫求医问药,也不跟皇宫报备立嗣子之事。只怕是心中有数,敢怒不敢言,所以才到民间收买侍妾,借以传宗接代。
不管是忠义郡王阖府女子反常之举,还是按照现代逻辑推理,谁得利,谁凶手来说,这元凶肯定是皇上母子们。
皇帝想法很能理解,他自己子嗣不旺向,唯有三个儿子,一个还是病秧子,如此情景之下,皇帝岂能放心废太子子孙旺盛?难道叫人回来抢夺自己就江山社稷么?
这一招就是釜底抽薪,你再多谋臣,再多银钱与民心,你没得人儿出头,一切都是白瞎!
迎春眼皮子挑一挑,不由想起那一日太后娘娘梦中呓语:“我们死”“你们死”
“报应么?”
“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