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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夫人看着悦菱发呆的样子,更觉得气不打一处而来。
她吸着鼻子,指着悦菱:“我知道,你是我们利钦以前在边区的教过的孤儿。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是发达了,有钱了,还用得上保镖了。可是,你想怎么样?你说老实话,那个炸药,是不是你弄的。”
“对不起,冯夫人。”她无端地指责,让悦菱觉得很难过,“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难过,不知道冯老师现在好不好?可是,我真的不知道炸药的事。”
“好不好?”冯夫人厉声反问,“你还有脸问她好不好,”她激动得声音发抖,“我们利钦为了救你,被炸伤了不说,医生还说,他的眼睛,极有可能因为这件事而失明!我们利钦还这么年轻,这么有前途……”
她说着又哭起来。
什么……悦菱惊呆了。
小堂只说过冯老师情况比她糟糕一点,没说他的眼睛竟然有可能会失明!
怎么会这样?她觉得心头堵上了一团郁结之气。冯老师,儒雅而亲切的冯老师,那个讲课的时候声音抑扬顿挫的,知道她小时候事迹,为她取了名字的冯老师,为了救她,而有可能双目失明。
“对不起……”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对不起夫人,”她只觉得难受得不能呼吸,“都是因为我的错。都是我……”
如果不是她来补习,冯老师那时候应该是在学院办公室里的,而且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冯老师也不会受这样重的伤。
他那么好,事业大好,一表人才,却要面临这样残酷的事故。
“对不起夫人。”现在,她觉得再说什么都是多余。
冯夫人这么激动,这么生气,她都可以理解。儿子要失去双眼,身为母亲怎么可能冷静呢。所以就算她无端地指责她,怀疑她,她也可以忍受。
可是她的愧疚和歉意,冯夫人并不接受,她眼中闪着泪,带着恨看着悦菱:“对不起,道歉倒是很快,谁知道有没有诚意。我之前说过,你不是什么好人。哪儿有不到二十岁的姑娘,成天缠着我们利钦不放的,都是不怀好意,带着什么目的。”
“夫人,”悦菱觉得委屈,但更多的是愧意,“我只是想和冯老师学习知识而已。我真的没有想得到……”
“你没想到什么?”冯夫人激烈地打断了她,“你是没想到没把他炸死吗?小小的年纪,心肠就这么歹毒,你说,你为什么要害我们利钦!是不是逼迫他想要保研或者拿什么学位没有得逞?所以就带着那个保温杯,装着炸药去报复他?”
“我没有夫人。”悦菱急忙辩解,“我真的只是去学习而已。冯老师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想到害他?”
“对啊,”冯夫人现在已经陷入自己的被害妄想之中,任何话都听不进去了,儿子遭遇了这种变故,她的悲伤和愤怒都找不到发泄口,这时候,偶然听说悦菱带去的那个保温杯有些可疑,就把悦菱套到凶手的模子里去了,“我们利钦对你这么好,不嫌弃你是个孤儿,还给你补习课程。但你却想着要害他。你一定是勾引他不成,才干下这种事的对不对?”
“我……”悦菱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对于冯老师受伤,她心中十分的难过,可是,她真的没有干过那样的事。
冯夫人从包里面掏出一张纸和笔,啪的放到了悦菱面前。
“这是什么?”悦菱看着那张白纸,不知她要干什么。
“这是纸和笔。”她指着悦菱,又指了指纸笔,“你既然说对不起我们利钦,那你就写下来!”
“写什么?”悦菱有些茫然,冯夫人的气势很足,让她整个人都很懵。
“悔过
书。”冯夫人说,“你就在上面写,你对不起我们利钦,我们利钦对你十分尊重和爱护,可是你自己由于某些目的,所以拿了炸药去炸他,造成了现在的后果。你现在很内疚,希望能有悔过的机会。然后签字,按手印。”
写一份认罪悔过
书?
这样的要求,比之前冯利钦即将失明的消息,更让悦菱震惊。
“不,夫人,我不能写。”她摇头,十分惊诧地,“我并没有干过这样的事,为什么要这样写呢?”
“那你刚才不是说都是你的错吗?你错在哪儿了?没有干亏心事,不会这么简单认错吧?”冯夫人现在已经认定悦菱就是凶手了,抓着她任何一句话不肯放。
可是悦菱果断地摇头,就算内心再觉得难过和愧疚,她也不可能干下这么荒唐的事。没做过的,怎么能胡乱承认呢?
“夫人,您冷静一点好吗?”她好声地恳求她,“这件事真的不是我的做的。我们应该相信警察,让他们来查明真相。您现在让我写这个东西,不仅不利于破案,还有可能让真正的凶手逃脱法网。夫人,您是懂道理的人。冯老师现在这样,我们大家都很难过,但是,请您不要太过悲伤了,而误会了一些事。”
“你是说我冤枉你?”冯夫人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在她的耳朵听来,悦菱的每一个字,都是在自我狡辩,“什么警察查明真相?警察早已经查明就是你搞的鬼!警察局现在都有你装凶器的杯子了!怎么?刚才假惺惺地难过,真的要坦白自己的罪行,就畏缩了?”
就算敬重她是冯老师的母亲,悦菱也觉得不能不捍卫自己的正当权利,她忙回答她:“夫人,事情不是这样的。不论是您,还是警察,现在都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
“证据?”冯夫人又打断了她,厉声指着她,“现在我就是来找你拿证据的!你今天要是不写这个悔过的,就跟我去警察局走一趟。我们找警察先把你关起来,看你承不承认你的罪行!”
她说着,就要上前,把悦菱从病榻上拖下来。
只是她刚刚这么一举动,一旁的保镖已经上前,伸臂拦住了她。
“夫人,对不起。我们小姐需要休息了,请您回吧。”
言语冲突的时候,保镖的身份是不容许他们出声的,但是当有人试图要不友好的身体接触悦菱,保镖的职责是绝不能容忍这样的行为的。
所以,几名保镖几乎同一时间上前,拦住了冯夫人,并且试图请她回去。
冯夫人见有人敢阻挡自己,又怒又惊,忍不住伸手朝就近自己的保镖推过去,并挥着手要去打那位保镖的脸。
保镖一时条件反射,正当自卫,挡了一下冯夫人的手。
又由于保镖身材高大结实,冯夫人推对方,非但没能推开人家,反而在反作用力之下,往后退了过去。
她挥出的手也打在了保镖钢铁一般的手腕上,痛得她脸都歪了。
“好哇!”她完全不顾形象地尖叫起来,“你们居然还敢动手打我!你们这群狗!竟然敢动手!”
“夫人,”悦菱见状,急忙想要下地,“他们不是有意的,他们只是想要保护我。对不起,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冯夫人看到悦菱过来,心头的火焰四起,迈步就朝她冲过去,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走!跟着我去警察局!去接受法律的制裁!”
悦菱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
几名保镖,一名立马扶住了她,另外有两名已经上前,架起了冯夫人,不顾她的挣扎反抗,把她往门外架去。
瑜颜墨有过死令,不准有任何的人对悦菱有不友善的行为,要百分百的保障她,以及她肚子里孩子的安全。
冯夫人这样越界且冲动的行为,早已经碰触了保镖们的警戒线。忍到现在才请她出去,也是因为悦菱一直没有开口下过逐客令。
可是,她一旦对悦菱有攻击性行为,他们就必须采取行动。
这里是拉斐尔的贵宾特护病房区,住在这里养病的都是C市的达官贵人及名流,听到这些动静,有些已经忍不住出来观望。
在八卦和看热闹的事件上,无论贫贱富贵,都是一样的好奇。
冯夫人被保镖们架了出来,并且非常不客气地放到走廊里。她见到隐隐约约看热闹的人,觉得自己颜面大失,已经气得语无伦次,指着悦菱的病房大骂:“你就是个没人要的破鞋!别以为现在傍着大款上位了!就可以逍遥法外了!”
她对着看热闹的其他人,不停地,疯了似的控诉着:“她拿炸药把我儿子眼睛炸瞎了……我可怜的儿子现在还躺在病房里昏迷不醒……她以为她可以逃脱法律制裁,她不知道警方已经掌握她的证据了……你逃不掉的,你躲不过的……”
四周的人纷纷摇头,有些人用又同情又无奈地眼神看着这个几近疯癫的女人。
大多数人都看得出,她的指控,多少有些无根无据。
但也有人眼里露出理解的神色。
空穴来风,未必无影。有些人觉得这位老太太如果十足的证据,也不可能这样跑来指责一个年轻的女孩。
他们之前多多少少都发觉了,那间病房里的人,很明显是什么显耀的权贵。
就外面保镖的数量,戒备深严的阵势,恐怕非C市的顶级豪门所不能有。
一个年迈的老太太,在这么强势的一个“凶手”面前,未免显得太过弱势。尤其是她面色哀伤,语调悲怆,字字血泪,让不少人也同情起了她。
“这位夫人。”已经有医生和护士一同而来,“这里是医院,是病房区,病人们都需要静养。”他们前来劝冯夫人,“请您安静一点好吗?有什么事情,可以出去再说。”
冯夫人现在已经是逮谁咬谁,她一把抓住最前面的医生:“好哇,你们这些医生也是帮凶对不对?你们以为我一个孤老太太没权没势,就要赶我走是不是?我告诉你们,我今天偏不走,我一定要把这个凶手逮去警察局就法!”
医生和护士们都苦笑不已。
医院本身就需要安静,何况这里还是VIP病房,宁静的休养环境是衡量一所医院最基本的要求。他们只是想让老太太安静一点,没想到她却曲解成了这样。
冯夫人已经拿出了手机,一边痛哭着一边打电话:“喂!老冯,儿子的事情你到底管不管?刚才我在这边,那个女人不认罪,还让她的人把我赶出去!”
冯利钦的父亲是一名退休的军人,他知道老伴对于唯一的儿子,有多疼多爱,说话做事难免夸张。儿子出事,他心里也很悲痛难过,不过,军人的理智还是告诉他,要静候警察那边的调查结果。并且,他心脏不太好,冯夫人之前还不准他呆在医院照顾儿子,说怕他气到累到了。
没想到,这才没多久,她反倒打电话来气他了。
警局有转业过去的人,以前是他的部下,所以那边为了宽慰他的心,就把有关的疑点私下告诉他了。谁知道老伴居然就凭着只言片语,认定那个女孩是凶手了。
其实,稍微有点理智,都能知道,硝化甘油是极其危险的爆炸品,哪儿有傻子自己揣着拿去和“敌人”同归于尽的。
那个女孩,就算真如老伴猜想的,靠近利钦的目的是为了保研或者学业什么,也不至于瑟佑不成,就要干下这么极端的事情。
又不是什么杀父弑母的深仇大恨,根本不可能干下这样的事。
“你别激动,”他只能劝着老伴,“事情结果还没出来,你多耐心一点,利钦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醒了。看到你这么哭哭啼啼的,多不利于他病情恢复。”
“你到底管不管!”冯夫人现在连老伴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你还是回来吧,或者去看看利钦,说不定他现在需要你。”冯老先生还在极力劝着她。
“你不管是吧?”冯夫人只说着自己的话,“好,你不管,那我管!”
挂断电话,她指着病房:“你给我等着!别以为我们冯家就是无权无势,任你们欺负了!”
悦菱坐在被子上,有些无奈而伤心地听着冯夫人的威胁。她真是没想到,冯老师的伤会这么严重,更没想到,他的母亲现在陷入这种可怕的偏执之中。
如果真凶一直找不到,她是否就要这样控诉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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