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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冬将至,长安城的冬天并不舒适。
富人们住在高大的木楼里,房中有炭火取暖,屋内有采光的小窗,出门便坐着围了厚厚棉帷的马车,身上穿着裘衣,手中捧着手炉,还觉得这日子难捱。
穷人们的居住空间大多都狭小,窗户要用旧棉絮堵的严严实实,才能防止热气吹走,屋子里不到下午,便已经很昏暗了,更不用说每日还要在外面劳碌奔波,手停口停。
古力呆在这样的长安城中,觉得无聊,便整日里带着侍从们到处转悠解闷。
赵兴却不能作陪,他们这一批通过策试的博士官弟子都还没有被任命,依旧在太学里读书,听从博士官的教诲。
据说皇帝要等到年底的官员考核成绩出来了,再钦点任命。运气好的,也许可以直接去替补那些犯了错的官员空出来的职位,众人都艳羡地盯着赵兴。
一向眼中无人的大儒萧望之,看了赵兴所做的策论,觉得他提出的一面屯兵,准备军事攻打匈奴;一面和其他西域诸国进行互市,分裂西域诸国联盟的法子,是读通了四书五经方能做出来这样的文章。
刘病己听弘恭说,萧少府也赞赏赵兴的策论时,不由得唇角微微勾起。
皇上在三辅地区游历时,便听说过萧望之在民间的大名。
萧望之很有才华,但非常骄傲,是开朝丞相萧何的六世孙,父亲和祖父都不愿意做官,在家中务农。萧望之跟随多位大儒求学,还曾经投奔过大将军霍光。
霍光觉得萧望之徒有儒生的派头,又不听话,便让他做了看守东门的宿卫。和萧望之一起去的同门都做到了二千石的大官,萧望之还是个看门的小吏,但他并不在意,只说人各有志。
后来霍光一族被灭,那些被重用的同门们也未能逃脱,萧望之却存活了下来。
通常来说,经历过这些事情的萧望之应该和魏相、丙吉一般,稳健谦逊。但萧望之依旧我行我素,眼中无人,这一点让皇帝很头疼。
听说萧望之也在夸奖赵兴,刘病己很高兴。自古文人相轻,萧望之这般的性格能够容得下、又看重的人真的不多,这不正说明赵兴的才华出众吗。
刘病己打算发旨让赵兴出任光禄勋的议郎,秩俸六百石。
议郎由士人担任,可以上朝议政,如同皇上的智囊,不需要轮值轮岗,是个能够在皇上身边表现才华,又非常体面的官职。
眼见赵兴即将一步登天,赵家却发生了一件始料未及的祸事。
娇娥和林氏如往常一般在家中,闭门不出,跟着洛嬷嬷学习作画。如今绣纺的账册和绣样都由林晖或者林立亲自送来。
洛嬷嬷知道母女二人惹上了张博这样的皇亲国戚,叹气道:“美貌对于女子来说是福也是祸,丈夫会因为美貌而疼爱妻子,在后宫中没有美貌便没有承宠的资格。可古往今来,为了美貌而争夺,导致国破家亡的又大有人在。这便是红颜女子的可怜之处了,没有办法自主命运,那怕是想守着一个男子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也困难。”
“夫人若是担心,不如去请于夫人帮忙说和一二,断了张博的念头,否则后患无穷……”
林氏摇头,于家小郎君能够帮忙解围,于夫人后来还叫人传了些外面的信息,这些已经足够了。两家非亲非故,多求了便是失了分寸,只怕日后不好相见。
自家人关紧篱笆,不出门,不交际,那张博身居高位,美人还见得少了吗?转过身也许就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洛嬷嬷也没有继续劝说下去,对着张博这样的身份,洛嬷嬷以前在宫里留的那点子人情关系压根派不上用场,这般去求于夫人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近夕食时分,三人围坐在炭炉前喝茶,等着赵义下衙门。
门外一阵喧哗,阿里冲进来禀报:“夫人,外面有人自称是丞相府的属官。说大人突然病倒,被送往就近的医馆医治,需要夫人带上钱亲自去看,郎中不敢妄治。”
林氏心一慌,压根起不来身。
娇娥连忙过来扶住阿母,颤声道:“阿父怎么了?叫那个传话的人来。”
不一会,传话的人来了,娇娥见此人穿着官服,腰间还挂着印囊,系着绶带。娇娥问:“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姓陈,在赵大人麾下任职,赵大人今日在丞相府内做事,不知为何跌倒在地,我们连忙将他搬到附近的医馆去了,谁知道那郎中说大人的病情有些棘手,希望得到家人的认同方能扎针治疗。”
“我家大人在那家医馆,我们拿了钱便去。”,林氏连忙应答。
“夫人若是愿意,陈某可以带路前行。”
娇娥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劲,父亲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年纪又不大,并没有什么宿疾。若说此人骗人,但看上去面目老实,又有官服印绶在身。按照大汉律令,敢伪造官服印绶者处以腰斩之刑。
林氏急的发抖,娇娥吩咐阿里、夏婆子、赵成等人跟上,紧紧护卫。
娇娥想跟着阿母一同去看,却被洛嬷嬷叫住,叫她留在家中等信,将家中铺陈一番,准备大人回来养伤之处。
那位陈大人是独自骑马前来,这番就在前面带路去了,林氏的马车在后面跟上,娇娥目送母亲的马车行远,总觉得神思恍惚。
洛嬷嬷在一旁坐立不安,过了几刻的功夫,又有人来报:“陈大人又来了,说是大人凶多吉少,夫人承受不住,伤心过度,昏倒在医馆了……”
娇娥大惊,跳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洛嬷嬷。
洛嬷嬷的眼神突然冒出精光来,拉住娇娥的手道:“只怕这事有蹊跷。”
听了这话,娇娥定下心来,仔细一想,回过味来。她连忙将家中几个孔武有力的奴婢唤来,埋伏了几个在厅堂里,另外几个就站在廊外。
陈大人又进了来,依旧是一副老实相,面上还带着惊慌。娇娥若不是得了洛嬷嬷的提醒,定然会被他唬了去。
“陈大人,阿母和阿父如今……”,娇娥尖着嗓音问道,像是马上就要到了下去。
“大人凶多吉少,夫人伤心过度……”,陈大人叹了口气。
“这该怎么才好?”,娇娥哭道。
“家中只有小娘子一人了吗?只怕需要个大人去医馆维护一下场面才好。”,陈大人推心置腹。
“我和嬷嬷同去如何?”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娇娥听了此话,厉声喝道:“还不给我将这个狂徒拿下。”
众人拥上前来团团围住,陈大人愣了一愣道:“小娘子这是何意?”
“何意?我先将你绑了,送到京兆尹府再给你说是何意。”。娇娥怒道:“还愣着干什么,绑起来,将他身上的印绶拿来我看看。”
陈大人几经挣扎,被绑成了个粽子,娇娥将印绶交给洛嬷嬷辨认,洛嬷嬷点点头,娇娥将印绶揣在怀中。
陈大人喝道:“你这个无知妇孺,竟然敢捆绑朝廷命官,私拿印绶,这是重罪。”
娇娥冷笑数声道:“你将我阿母骗到那里去了?”
陈大人的眼神闪烁,娇娥命人将其绑在长凳上,就想杖刑伺候。洛嬷嬷拦住,道:“娥儿,如今这个情形,即使问到了,又怎么去救呢?必须要有外援才是。”
要么去京兆尹府,要么……娇娥捏了捏怀中的玉佩。
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握住这个姓陈的躲在家里,若是自己再不见了,阿父回到家中一点头绪都没有。
娇娥打定主意,派了几拨人出去,一路去丞相府将此事告诉父亲,一路去京兆尹府找林天,还有一路去了戚里找许嘉。有人坐着赵家的马车,有人偷偷从府中后门溜出去。
赵义今日被耿少史缠的脱不开身,下了衙门,耿少史又拽着说要谈心,拉着赵义去了酒垆吃酒。
酒过三巡之后,耿少史方慢慢说着些人情是非,絮叨他和桑少史的不和,希望赵义能够在长史面前拉他一把。
看着外面渐渐黑下来的天色,赵义莫名有点心慌,屡次想走,一个僮奴走到酒垆前问:“敢问丞相府的赵征事大人在此吗?”
“你是何人?”
僮奴走到赵义面前道:“我是受人之托,给您传话,您的夫人被人掳到富盛客栈后面的私巢子去了,想去救的话,眼下可能还来得及。”
赵义摸了摸腰边的宝刀,硬硬的还在,便匆忙出了酒垆,用刀砍断了马缰绳,打马便往富盛客栈方向去了。
路过丞相府门口,正遇到了找不着他急的团团转的家奴,听了家中发生的事,赵义内心更加肯定,这消息是真的。
他让家奴将话带回去,又匆忙往客栈方向奔去。
天色已经暗沉,夜幕降临,赵义紧紧地攥着身边的佩刀,心中的愤恨足以将任何敢染指娇娇的人毁灭。
林氏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连怎么进来这间屋子的都不知道。她想见赵义,可是连动弹一下都很费劲。赵义,义哥哥究竟怎么样了?
有人将她的衣服褪去,放入浴盆之中,替她搽试;还有人在一旁笑着说什么,在她身上抹着光滑的东西。林氏浑身发痒,痒到了心里去,她咬着舌头,想清醒过来,等她略微有些意识之时,感觉到自己正赤|身|裸|体地躺在软和的被子里。
屋子燃着红烛,点着浓郁的香,红色的床帐放了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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