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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会多眨一下。可是,有一天,却发生了一件非常特别的事情。
那天晚上,周先生家来了一只硕大的老鼠,不加上尾巴恐怕都有二十五公分的长度,并且周身的毛色漆黑油亮。周先生的太太看见那只大老鼠从阳台跳进她家,慢悠悠地钻到了她家的沙发下面。老鼠巨大的身躯,加上长长的一条光秃秃的尖尾巴,让周太太吓得大叫起来。周先生当时在屋外的火炉边煮东西,听见老婆的叫声,回到屋子里来问老婆怎么了。周太太对周先生说,“老鼠!好大一只!从阳台爬进来,钻到沙发下面去了。这老鼠浑身黑漆漆的。”
周太太很想向丈夫表达这名鼠辈的与众不同,可她话好像也没说太清。打老鼠早就打得麻木的周先生一听又是老鼠,无趣地笑了一声:“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这么怕做什么,不就是一只耗儿吗?在哪里?我打死它。”周先生说着,也不抄家伙,顺着老婆的眼神示意,走到他家那布沙发前面,一把将沙发拖开,接着,他看到了躲在沙发后面的不束之客,惊呼:“乖乖,好大!”
事后,在周先生的夫人叙述这件事的时候有特别强调过:“当时我老公看到那大老鼠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周太太告诉精神科医生这样的细节,或许是想对医生说“从那时候开始我老公就像中邪一样”,但我对周先生这一反应的理解是——一位打鼠英雄,终于棋逢对手。男人遇到这样的事情眼睛亮了有点兴奋很正常。
周先生还是挺看得起这位特殊访客的,平时徒手擒鼠的人还特意找了一把用来清理垃圾的铲子,这才开始追打老鼠。这只大老鼠身形硕大,动作却不太灵活,它爬行的速度与其他老鼠相比简直太迟缓,就像在屋子里散步一样。按理说,这种反射弧长的家伙虽然体型魁梧,但并不难对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周先生朝它打了好几铲子却没有一铲打到这只老鼠身上,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周先生家里就是一个衣柜、一张大床、一个沙发,一张饭桌,没有更多的家具。这只也老鼠仅仅是在床和沙发之间来回流窜,周先生追着老鼠来回转,却怎么都打不到它。当时,在一旁的周太太看着丈夫那模样,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怪异的感觉。她觉得丈夫眼睛“直愣愣”的,整个人的神态也特别“专注”,她说不清那种古怪的感觉,但她觉得自己丈夫眼里好像只有那只老鼠,他在跟一只老鼠较劲,可是,对一只老鼠,你犯得着这么认真吗?
“不打了吧,休息一下,等它一会儿自己钻出来你再敲死它。”周太太对周先生这么说。可周先生似乎根本听不见老婆的话,一张脸紧绷着,他的眼睛专注地盯着沙下,好像今天不打死这只老鼠,他就什么事儿都不想干了。老鼠不疾不徐,周先生疲于奔命,似乎……他的整个行为,已经完全被那只硕大的黑老鼠牵引、控制住了。
看着丈夫的状态,周太太十分担心,她劝了丈夫好几次,丈夫都不理会。他甚至愤怒地回头瞪了一眼周太太,语气很凶地吼道:“你别管!”就在这时候,那只躲在沙发下面的大老鼠忽然爬了出来,它摆动着尖细的尾巴,在沙发前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周先生来打。老鼠的挑衅让一再受挫的周先生气愤不已,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老鼠“啪”地一下。可就在周先生铲子砸下的瞬间,老鼠却跑了几步,然后它摇了摇尾巴,又停顿了片刻,慢悠悠地向阳台爬去。
周先生已经完全被愤怒的情绪所牵引,他喘着粗气怒气冲冲地紧随其后,举着铁铲不断朝老鼠拍下,却都“差一点”。老鼠跳上阳台,略做停顿,随后,“吱”地叫了一声,跳下阳台。
老鼠跳出去了,周太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之,丈夫已经将那只硕大的黑老鼠赶走。可她还没来得及放松下来跟丈夫说话,却发现丈夫竟然攀上了阳台追着那只老鼠就要往下跳。周太太吓疯了,她扑上前抓住自己的丈夫,猛力一拽,将丈夫从阳台的水泥护栏上拽下,俩人一块摔倒在地。
“你干什么!疯了吗你!那就是一只老鼠!它已经走了!”
周太太抓着丈夫的衣角尖声叫嚷着,可周先生却是双眼发直,捡起铁铲又要往下跳。周太太死命地拽住丈夫,并且大声叫救命。而后,邻居闻声赶来,与周太太一块拽住了周先生。从那时候开始,周先生精神失常了。
故事讲到这里,衣副主任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送来我们医院以后,他一直嚷嚷着‘打死它’,手脚并用,对着空气和地板胡乱挥舞。在我们医院治疗了两周,精神状况稳定下来,他妻子接他回家去了。在他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他告诉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生气、特别憋屈、脑子里没别的想法,就是想‘打死它’。回到家以后,他还发作过几次。每次发作都是看到‘老鼠’,他见不得这东西,一看到就会受刺激发病。他在我们医院,也算是几进几出的老朋友了。”
我原本就害怕老鼠,听了衣副主任这个故事之后,我立刻联想到昨天我家发生的情况,不禁瑟缩了一下道:“老鼠这玩意,真是挺邪性的。”
赵卿显然不太赞同我的说法,他说:“‘邪性’的不是老鼠,是‘人心’。老鼠只是把他心里面的一些念头引出来,牵着他往死胡同里钻。人的思维向外发散,宽广;向内集中,狭隘。思维一旦陷入某个狭隘的死胡同里,精神问题也就出来了。”
吴主任含笑点头道:“没错,是这个理。不过,那只老鼠倒是成了精,它挺懂心理。”
那日下班回家,我把衣副主任讲的那个故事跟爸妈讲了一遍。我爸当时就“僵直”状了,他大约是想起死在自己手下的那群鼠辈,顿时忐忑起来。
我妈说:“太邪门……以后咱家这耗子,还是不打了吧?”
我说:“不打怎么办?任它在家里蹿?”
我爸思索了一会儿道:“明天我叫人来安装纱窗。对了,杨杨,你不要在房间里面吃零食,还有,家里卫生,不留死角,听见没?”
为了爸爸的安全着想,我孝顺地点了头,然后转头对我妈微笑道:“家里的卫生不留死角。”我这句话话,成功的换来了我妈一脚猛踹。生活真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来一发单章故事了=V=
这故事是真的,我读小学的时候,我家附近有个男人,打老鼠打疯了,跟着老鼠跳下五楼死了。
我在写这章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来吧,来吧,打老鼠,打不着,打不着。嘀咕嘀咕。”TAT恐怖剧都快被我写成喜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