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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继续拉动吹风箱,将炼铁炉里的火撩地更旺了一些。
叶皓抬头看向父亲,他粗壮有力,肌肤黝黑,此刻正站在炼铁炉旁,举起一柄大锤,起起落落地捶打一块顽铁。
父亲曾经是一位铸剑师,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打造一柄超越所有名器的神剑,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父亲铸剑的手艺非常粗糙,天分欠缺,勤奋不够,只学到了一点皮毛打铁功夫,铸成的剑不堪入目,更在而立之年到来之前,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经不起风雨的父亲就这样一落千丈,雄心不在,沦落到一个小城镇上唯一一间农具作坊里,打造镰刀、锄头、饭锅之类的日常用具,潦倒度日。
“火在旺一些。”父亲喝了一口清酒,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对叶皓吼了一嗓子。
叶皓此时的身份就是这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打铁匠的儿子,年龄只有七岁,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在火光的炙烤下格外耀眼。
他看了一眼门外,一群和他一般大的孩童欢笑着从打铁铺前跑过。
他赶紧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继续拉动吹风箱,吹得炭火呼呼燃烧,火光溢满了他的瞳孔,像一滴滚热的泪宣泄欲出。
其实,他也想起去私塾读书,像其他孩子一样。
因为唯有读书识字,才有机会成为魂师,离开这个让他厌恶的铁匠铺,离开这充满炭火焦味的世界。
可是,父亲的铁匠铺日渐衰落,难以为继,他不得不成为父亲的助手,帮忙干活,并开始学习打铁的技艺。
父亲说,将来这个铁匠铺是他的。
孩童总是要听从父亲的教诲,他亦是别无选择。
一晃十年过去了。
叶皓在这十年的岁月里,陪着这个少年一点点长大,看着他被人欺负、嘲笑,感受他第一次打造成功出一把镰刀的喜悦,刺激他第一次****的好奇和兴奋。
岁月无比可怕,十年里,叶皓渐渐的失去了自我,在梦里,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长大成为一位壮实的小伙计,他把父亲所有的打铁技艺全部学会,并在三年前接替了父亲,成为打铁匠真正的顶梁柱。
而父亲彻底沉沦,每日醉酒,还经常在这个小小的城镇上醉酒闹事,惹得人人愤怒,他和母亲也备受牵连。
十八岁那年,母亲托了许多关系,终于为他定了一门亲事。
女孩是一位富裕人家的二闺女,听说因为她做了一些丑事嫁不出去了,这才不得不愿意下嫁给他。
可是,他一直没告诉母亲,他真正喜欢的是住在小镇另一头的一位姑娘,在母亲给他定下亲事的那一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害怕。
他向母亲坦白了心事,然而母亲告诉他,那位姑娘甜美可人,早就与一位少爷定亲了,他根本就没有希望。
他心死如灰,他想要大哭一场,但他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整天呆在炼铁炉旁的他,眼泪早就在炭火里烤干了。
大婚在半年后终于到来,他走入洞房,掀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他看到的是一位胖嘟嘟的姑娘,还有她冷漠而冰冷的眼神。
那一刻,他的心里,却还在想着那位已经嫁给阔少爷的心上人。
媳妇出身富贵人家,好吃懒做,婚后对他颐指气使,尽情使唤。
他出身卑贱,也只得百般忍受,逆来顺受,除了经营打铁铺,他未来的人生又多出了一样伺候老婆的重任。
母亲也总是教导他忍耐谦让,夫妻和睦是福,然而换来的是,媳妇嚣张而恶毒的欺凌母子俩。
他心伤欲碎。
他根本就不爱这个脾气又臭又硬的老婆,他的人生是悲观而绝望,正如那永远也打不完的铁,在烈火中受尽煎熬。
这就是他的命,平凡的命,挣扎不脱,也无路可逃。
叶皓沉沦入他的命里,失去了自我的意识,宛若彻底沉睡一般,叶皓变成了绝望的他。
某一年,绝未到而立之年的他,两鬓却已多出了许多白发。
媳妇染上了打麻将的癖好,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彻夜不归,坊间里窃窃私语,街坊邻居都在传说他被戴了绿帽子了。
他的心在滴血,在愤怒,在燃烧。
一位面色苍白的年轻人走到了打铁铺前,交给他一把断成两截的剑,请求他把这剑接好。
他说:“我不会铸剑。”
年轻人冷峻地说道:“我只求你把剑接在一起而已,没有铸剑那么难,你是铁匠,镰刀都能铸造,一定也能把断剑续上。”
他想了想,道:“我可以试试,但搞坏了,你不能怪我。”
年轻人点了点头。
他接过了剑,他的手第一次触摸到了剑,冰冷而肃杀,他的心中蓦然蓬起无尽的凶煞,这一辈子的不甘和痛苦轰然爆发。
年轻人看着他的眼神,冷冷地笑了。
他成功接好了断剑,递给年轻人,道:“五两银子。”
年轻人举起剑,凌空挥舞一番,扬起冰寒的面庞,冷笑道:“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说着,年轻人突然用剑抵住了他的喉咙,道:“但是,这柄剑是值钱的,我死了以后,这柄剑就是你的。”
他惊骇欲绝,道:“你怎么会死了呢?”
年轻人哈哈一笑,道:“有位实力强大的魂师抢了我的女人,我这就去找他报仇,这一去,我必死无疑。”
“为什么?”他惊疑地问了一句。
年轻人道:“因为我天分太差,没有成为魂师,所以我根本就打不过那人,这次去,只求能与他同归于尽。”
他愕然,逆来顺受的一颗凡心作祟,劝解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必为了一个女人丢了性命,忍一忍,也就算了。”
年轻人哈哈大笑起来。
那是他从未听过的嘲讽的笑,****而血腥,彻彻底底的不屑和鄙夷,难言的羞怒在他的心中蠢蠢欲动。
年轻人转身离去,笑声一直未断,道:“你要是想要报酬,就跟着我,给我收尸即可。”
他深深的蹙起眉头,看着年轻人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的背影,看着这个圈牢他一生的打铁铺,他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中。
人生中的某一次抉择,或许将决定以后的人生,即便我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那一次抉择的重要性。
他陷入了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