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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死便安天命。”
听他惨笑说罢,素珍浑身都在颤抖,似乎最初残缺的东西,到这里都慢慢拼凑近乎完整。
可是,她该信他说吗?
冯家的事,其实更多是天意作弄?
若这是命数,这天道,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她完成一场长途跋涉的旅途,走到他身边,为了让他推行女学,废除连坐酷刑?
该信吗。
可经过这么多事情,如此多尔虞我诈后,她不敢再信。
权力是什么?是孤家寡人,是高处不胜寒,却也是唯我独尊,挥洒天下,指点江山。
即便这便是真相,爹娘到底还是死在狠辣的孝安手上,间接死在了他手上,哪怕,她甚至能理解,在他立场上,这是权力游戏,每个人都依规定下子,走在自己的棋盘上,只有胜负,从无对错。
但你又怎么可能和一个仇人好,你会就这样放过他的母亲?先帝死了再也不能报仇,但他母亲却还在世上,那个铁腕狠心的女人!
而他居然,还可以和她定下三年之约。
若他连这都骗她,眼前的话,她有怎能相信?
“以上所言,句句属实。李怀素,我心里爱着你,很爱很爱你,我不会骗你。”连玉看着她眼中的讽刺笑意,明白她心中所思,缓缓站起,举起右手。
那是誓言的姿势。
一个帝王的誓言?素珍却只觉得刺目。
她摇头,“连玉,何苦说什么不是因为阿萝提前醒了饶我一命?不要这般那般去美化你自己,你没那么爱我。七夕那晚,你瞒住我,要了我,把我当作是阿萝的替代品,这才是你的爱。”
“你似乎是为我做过不少事,开始一起的替代,后来分开的歉疚,只是这样而已。”
她用力说着每个字,每用一下力,便拉到伤口一下,也让她更深刻牢记曾经、如今他亲手赋予的痛苦。
看着她发白的脸蛋,他如泥塑站在床边,她话中每个字,都好似最锐利的刀,插进他心里,一下一下把皮肉剜下来。
连玉想过去把她紧紧抱住,告诉她,并非这样。
但他能做的,只能行离几步,只有紧紧抑制住自己所有疼意和暴躁,他真怕再次伤到她,他能做的只有慢慢地一字一字地说给她听。
“我从没把你当成阿萝的替代,”他用力握紧想去碰她的双手,“我当时瞒住你,确是有自己的私心。”
他舔舔了微微发干的下唇,“我想用这三年来平定奸佞,让她慢慢陷了下去,那么,这三年中就继续在官场上为她保驾护航,为她实现抱负,三年之后,他仍把命给她。
他逼着自己再不去看她,也拒绝她的私下见面,除却那次朱雀带来染血的玉石。只是,见面后,他万想不到,她会持刀伤他,她总是这般“爱恨分明”,他虽怒,但她仓促离开,在红楼买醉后,他便只剩心疼,自她被镇南王妃刺伤后,他便知道,她身子有大病根,从此记到心上,她宫宴呕血后,他再也忍不住,命人暗中在她三餐里下药为她调理身体,即便,一个不慎,会被她发现,他也顾不得了。
他不能让她的身体再坏掉,又另派人夜夜在她宿醉时给她蒸熏用药,直到新科状元巡游,他怕她听到消息,外出观看热闹,哪怕知道最终还是瞒不住,他还是派了个女卫去给熟睡的她下颗mi药,不想让她当面看到伤心。
然而,这一切却无意中被连欣破坏了,巡游再见,他真想把这妹子狠罚一顿!
可这人算不如天算不过是开始,后来,她决定下嫁权非同。
他用计把她弄了回来。
他告诉她,权非同早晚是要谋反,她不能跟这个人在一起,可是,便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是真的为她好,还只是自己的一个借口?
他从没停止过爱她。
也许是为了惩罚他的出尔反尔,她接着给了他此生最痛的一棒……
雪地上,看她把阿萝毒成那样,他怒她恨她,用大刑逼她交出解药,可,他心里清楚,她是个如何倔强的人,他知道,她不会把药交出来的,痛苦之下,他却还是放过了她,把她从窖中放出前,他便让人秘密交待过杖刑侍,到四五十杖时便要配合药势住手,但那狠狠的打却也是真。
他恨她把阿萝害死了,自己心底深处却还是向着她,她就似是毒,你以为没事,却早已侵入脏腑,要了你的命。
后来,阿萝却突然醒来,还有她的信……却再次让他措手不及。
原来,她的爱,从不比他少,她的委屈,也从不比他少。
可以生死相许,可以委屈痛苦统统自己全数吞下。
他没有办法想象,她在冷静地准备那些东西时是什么心情,在昏迷前,看到他紧紧抱着阿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眼前,她看去不再在乎的脸,让他双手扣得死紧,浑身的筋络仿佛要炸开,他心里太多疼,可他也不想再解释,一股陌生的情绪从心底猛涌上喉头,似融雪冰凉,但却又像火,明明白白,灼得他浑身生痛,所有的言语,统统只有满脑里的那寂静无声的一句。
她可以杀了他,但他再也不放开她。
他红着眼,慢慢朝她走近。
三年之期……素珍闭了闭干涩的眼睛,也许他所说是真,可她的死心也不是假。她,不杀他,不代表她就会和他握手言和,他们早已回不去,他再好,也再不是她的福份。
她想回他几句什么,可到最后,她只是强撑着精神,下床穿上鞋子。
扶着阑干,她忍着疼痛,道:“连玉,谢谢你没打死我,甚至肯考虑我的提议,放过我哥哥,我走了,你放心,这次离开了就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不会再找阿萝麻烦,我真心祝福你和她两个。你我之间,再没有三年之约,从此一笔购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