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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之事,是奴才糊涂!”
后面一个二品大员正跪在地上,也不分辨,就径直认罪。此人三十多岁,眉目飞扬,原本该是桀骜跋扈的气息,此刻却敛得紧紧的,不敢在胤禛面前放出一丝。
胤禛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专心盯着了鱼漂,仿佛背后没有此人一般,那人也就这么跪着,再不发一言。
过了不知多久,水声微荡,鱼儿上钩了,胤禛挥杆,却只提起一串水珠。楞了片刻,他叹了一口气,语调柔和下来:“过来吧……”
背后那人嗻了一声,膝行而前,靠近了胤禛,胤禛拍拍身边的石头,示意他坐下。
“亮工啊,你主子我是心烦,不知这天,到底要怎么才能开颜。”
这人自然就是年羹尧,自四川巡抚转任偏浣巡抚,还被召回京城陛见。来京后连话都没递一声,跟康熙谈过后,才急急来了胤禛这里。
胤禛像是在道歉,心中却还在翻腾,年羹尧是他镶白旗下之人,得亏康熙只撸了他王位,没撤了他的镶白旗之领,否则这年羹尧怎么也不会来找他。
他这番作态,也只是要让年羹尧认清位置,同时也是宣泄自己过去积在这家伙身上的气。年羹尧虽然在他门下,甚至去年他的妹妹还成了自己的侧福晋,可心思却活络得很,跟胤禩都还有过往来。
现在他胤禛遭了罪,年羹尧却殷勤起来了,胤禛刚才故意给了年羹尧一个冷脸,其实心中却在暗喜,之前李卫说的那些话,有可能是真的……
“主子不必忧烦,奴才见皇上的时候,皇上还要奴才好生听主子的话,在偏浣好好做,特别留意广东的情况。奴才寻思,只要主子指点着奴才在广东建功,这天颜怎么也能开了。”
年羹尧小意地说着,胤禛又哼了一声,眉毛角却扬了起来。
果然如此,胤禛心道,皇阿玛对自己此次广东之行,其实没有全盘否定,除了恼自己做事太唐突之外,也就是私调王文雄犯了忌讳。此次将年羹尧调到偏浣,正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广东之事,根结还在那李肆一人身上,跟其他人没什么关联,你不要在这上面作文章。”
胤禛直入主题,指导起年羹尧来。之前他和李卫已经分析得很透彻了,尽管康熙还在怀疑李肆是胤禩勾结洋人蒙养的党羽,可总结各方面迹象,他们都认为这不太可能。当然,这话也不必说给康熙听,胤禩……就安心在家里蹲着吧。
“李肆此人,身上还有诸多疑点,但要破他也很简单,就是拿着他本人!此外他在英德的巢穴,绝对也是他的命脉,否则不会为此大动干戈,要跟王文雄死斗!你就寻着这两条去做,只是得留意,没有绝对把握,不能轻举妄动,至少不能破了皇上要护着的那层皮!”
胤禛心中淌过自己跟李肆那几回合的交手,而记忆中有一段已经盖上铁板的景象,他自然是再不愿意去碰,这辈子都不想。
“如果有那可能,你一定要拿住活的!”
他咬牙切齿地说着,年羹尧也被这话里的冷气激得打了个哆嗦,心说这主子还真是在李肆手上栽了大跟头。
“另外,我这边再给你派个帮手,你给他安排个合适的职位。”
胤禛随口就安排了李卫,年羹尧自是不敢拒绝。
“至于偏浣那边的形势,你可有把握能拿得住?”
他还准备施点其他恩惠,比如说跟湖广提督高其位打个招呼,让他尽力配合年羹尧。
“劳主子烦心,奴才父亲曾是湖广巡抚,那边的情况奴才很清楚。”
年羹尧直愣愣说着,也没注意胤禛脸又黑了下去。
“那你去吧,跟你妹妹多聚会……”
胤禛冷冷说着,又甩起了鱼竿。
年羹尧低低嗻了一声,躬身后退,这时候才觉得有些不妥,可他也再懒得缝补,只要解决了李肆,这些小节又何必在意。
“皇阿玛调他到偏浣,是看在他父亲熟悉湖广的份上,还是对我还有期望呢?”
胤禛烦躁地想着。
就在这时候,李肆在广州也有些烦躁不安,粤商总会的商人在广西又捅出了篓子。
广西的米商怡香号贿赂广西几个县的常平仓官员,买出了常平米,在梧州被陈元龙的抚标拦住。怡香号的东主将自己的护卫打扮成青田司卫,把鸟枪改装成燧发枪,跟广西抚标对战,死伤好几十号人。
广西巡抚陈元龙发飙了,没抓着怡香号的人,却将在广西考察矿产的湖南兴盛堂东主韩玉阶抓了起来,要兴盛堂的人回广东转告粤商总会,不把怡香号的东主交过来,他就要治韩玉阶的罪,当然,这其实就是在给他李肆放话。
怡香号行事太过嚣张,让李肆感叹,商人就是这样,只要少了约束,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可话又说回来,这是他李肆一手造成的。他当然不可能如陈元龙所愿,乖乖交人,否则粤商总会绝对要炸窝,这事怡香号虽然有过,但却是在对抗官府,谈不上什么伤天害理,而韩玉阶韩掌柜跟李肆合作很早,他更是要全力回护。
问题是,广西那边,他现在鞭长莫及,也不愿现在就跑到广西去搅事,到底要怎么救回韩玉阶,他一时犯了难。眼下这局势,还真有些像一锅粥,清廷在乱,他这边也在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