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月棍,岁刀,一辈子枪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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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灵应承一声,退步行了个礼,转身迈着细碎的步子,沿夹墙一溜烟跑走,拐个弯便不见人影。直到背影消失,郭璥看着道路尽头的影壁,轻轻出了口气。
“晚上好,师傅。”
声音从上方传来。
老人的瞳孔忽地紧缩,仿佛重回喊杀震天的战场,全身绷紧得像弓弦,准备去面对接下来的暴风骤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没人比他更熟悉这个声音,这是一个他不愿去回忆的人。
院子里依旧静悄悄的,夏季刚过,已听不到太多蝉鸣,也没有他预想的杀机。
后罩房的屋脊上蹲着一个黑影,说完这句话便归于沉静,毫无半点挪动之意。
院里的空气变得冷漠,郭璥爬满皱纹的肌肤上,仿佛蒙上一层浅浅的霜。他抬头仰望,却好像孩提时代俯身观察一只虫孑,语气也变得极为凛冽:
“许元朗,你居然敢站在我的头顶上?”
……
说话的人影套着一件深蓝色紧身衣,四肢修长,与夜色巧妙地融为一体。郭璥目光落在他腰间与手指几枚铁环上,缓缓退了几步,站在距兵器架五尺的位置。
“您这脾气,想必会一直带到棺材里罢。”
“我不希望自己的丧事有你出现。”
黑影虽称郭璥为师傅,两人言语间却不吝仇恨与恶毒。许元朗哈哈一笑,伸直两腿,顺着屋顶直直滑了下来,百多斤的身体压在瓦片上,不见响动。
“您懈怠了,如果是二十年前,我找到您之前应该就被发现才对,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他极为随意地倚在墙上,双臂环抱,“还是说不想把我介绍给你的孙女,怕吓坏她?”
“哈……哈……”
许元朗弯下腰去,爆发出无声的大笑,极尽嘲讽之意。
“若真如此,您不是懈怠,而是老了。”
猛虎犹豫,不如蜂刺一蛰。
“你说得对,我是老了,开始变得软弱了,但那又如何?”
郭璥语气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许元朗一愣,笑意凝固在脸上。
“蚍蜉会死,花草会死,岩石会被风化成沙砾,这世上没有不老的人,我又为何偏要例外?”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许元朗表情变得怨怼起来,“那么多人都想杀死你,其中就有我的袍泽们。每天晚上我都能听见他们问我,问我你为什么还活着?”
“在血河中浸泡过的人,还妄想着能饴儿弄孙?当初我在军中不择手段地向上爬,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将你施加给我的还回去,结果你居然离开了军界!”
“假如你这种软弱早几十年出现,那该多好……”
郭璥负手而立,就这样面对他不愿承认的徒弟,以近乎厌弃的眼神看着他。
老人戎马半生,手下带过的军卒无数,真正能称之为徒弟的却少之又少。除三个儿子与杨岳鸣外,最近新收的小虫算一个,许元朗也算一个,并与其他人都不同。
他是日月帝国人,准确来说曾是郭璥的战俘,两人间不知是否有过师徒情,但他对郭璥更多的显然是仇恨。无数的同袍死去,头颅被斩下作为功勋的证明,就在他被俘那一战里。
“师傅啊……”
许元朗逐渐冷静下来,平缓道:“您走到今天这一步,得到过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你明明可以做一个太平魂师,却要投身血腥与杀戮之中;而当你功成身就后,结果选择了退隐。这么多年来,你即便是熬,至少也该熬到参将的位置,偏偏委身在这种小宗门里……”
“你一生痴迷武学,到头来真正的传人寥寥,你也明知在魂导器面前不堪一击。原本应该过得平稳安逸,而你主动踏上一条充满痛苦与艰辛的路,最后却没勇气将它走完,这是为什么?”
“回答我!”
最后一句从牙缝间挤将出来。
郭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面无表情。
“我懂了。”
他抽出自己的武器。
丈二长枪虽不像郭晔那般的组合型,却是货真价实的六级魂导器。许元朗将手上几枚戒指摘下,收好,背部脱离墙面,缓缓站直。
“敬你是师傅,我不用定装魂导器,即便它们足够把郭家炸平。”
“你也得能用出来。”
一道饱含杀气的声音自墙后传出,许元朗面色一变,院里不知何时又多一人,手中竹棍遥指他的咽喉。
“郭老二,你赢不了我,我对你也没兴趣,让开。”一边说着,许元朗左手探向腰间。“还是说你想鱼死网破?”
“这是我和你父亲之间的事,你还是离远些为好。谁倒下便回答对方的问题,我想师傅您对此该不陌生,对吧。”
郭子仲一双眼变得凌厉起来,将竹子表面捏得吱吱响,就在两人行将爆发的瞬间,老爷子一开口便削去他的气势。
“退下。”郭璥慢慢抬起一截枯木,这是他的武魂,仿佛无形的长枪刺出,许元朗下意识撤步。
“对于被打得丢人败兴,你自然不会陌生。”老人的话如枪尖刺进心窝,仿佛他只是赌气的孩子,郭璥可以揉揉他的头,也可以给他一巴掌。“你是我教的。”
许元朗右臂抬起,左臂前探,摆出变幻无穷的提颠之法,是为滴水势。“我为何不能悟出更好的?”
“二十年过去了,不知军阵八式是否如当初那般狠辣。”他的声音比预想中平静,甚至带了一丝兴奋与期待。枪锋上流动着森严的光,许元朗凝视自己的枪尖,沿着枪圆转动,郭璥便是圆心。
“最近不常练。”
老人依旧是提盲杖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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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更加浓郁,新的光源是两人的魂环。许元朗的魂环相当出色,两黄,两紫,一黑,算是常人能达到的最佳配比,相较之下郭璥那枚白环便显得如此刺眼。
并非百万年的伪装,老爷子的白环是货真价实的十年。
他或许可以看不起这个人,但绝不会怠慢比自己高出近十级的魂力。
很多人并不知道,枪头红缨便是许元朗的武魂,出枪时如一道血色的虹。突进时收肩,小臂与枪杆形成一道直线,带起赫赫的殷雷。
出手便是杀力最强的贯日,这是极致的攒刺,没有防御与格挡,只有拼命的攻杀。许元朗与郭璥间隔着两丈距离,他一出枪,枪锋便到了老人面前。
没有一丝风,院子里的树叶纷纷而落,树皮表面出现若隐若现的痕迹,坚硬的石板地上划痕却那样明显,可看到泥土的颜色,仿佛海底最深的沟壑。
难看的枯木被抬起,郭璥挥臂一拦,借着反震的力量后退。枯木扫过鲜红的枪缨,刚好击在长枪最脆弱的地方,许元朗一往无前的气势被打断了。
他提步上前,行进中抬枪再刺,枪锋割裂左右,直指老人的眉心。
郭璥再次拦挡,但枪尖上带着浑厚得多的魂力,他被震得倒退,鞋底擦在石板上吱吱作响,长枪上血色的红缨如影随形,距离不过一尺。
许元朗像是俯冲的鹰隼,借蹬踏的力道,每上前一步便是一记杀招;郭璥仿佛化身残枝败叶,在长枪闪动间飘摇不定。花草,木架,还有石墩,沿途一切都在枪影中被贯穿粉碎,如猛虎过涧。
坚硬的枪杆竟能被他抖出硕大花朵,老人的枯木随之攀附而上,长枪与木棍搅起风云,好像毒蛇纠缠一处,以利牙相互撕咬着。
与最开始的静谧不同,呼呼风声不绝于耳。
枪尾整个没入石板中,许元朗半跪踞地,枪头上挑,红缨与枯木粘连。起身向右退开,枪尖点地,动作像食客放下手中筷。
“我想见识您的‘万物死’。”
他一气攻出三十二枪,借步伐弥补腰力的不足,虽能将老人压制,枪尖距头脸最近时仅有半尺,却未有一枪能落到实处。
郭璥也不答话,武魂看似随意在地上一磕,能与六级魂导器对碰的枯木断去一截,断口锋利如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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