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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后面的猱群已经甩得毫无踪影,陈慎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下来,要知道陈哥手机里神庙逃亡一直都是挥舞的大猩猩为终点。
山谷里蓬蒿满径,几人高的草木成团笼在半空,像是有人故意在空中编制出捕鸟的细密大网,一直绵延到隐隐透出光线的丛林尽头。
网下的两人昏暗天地中几乎无法看清对方的脸,更遑论辨别方向,耳边只听到飞剑穿梭枯枝草叶带起的风啸声,间或夹杂着几声树影摇晃里的怪叫。
陈慎不敢放松,黑黢黢的泸湛箭矢般射向幽暗更深处,只留下上方的青白两道衣影在偶尔漏下的天光里若隐若现。
不知过了多久,陈慎感觉双腿都站得如蚁噬咬酸麻,丛林尽头的微小光点在眼前越放越大。
身后的流树也轻轻活动下僵住的身子,神情里透出一种重见天日的欣喜。
前方的光点连成一片,想必是一片平坦的贫瘠荒地。
陈慎担心又有野兽侵袭,便纵着原先的速度直直冲了出去。
眼看终于从巨网中全身而退,还没来及挽出一个完全的笑容,就被眼前白茫茫被看做天光的崖壁重重砸碎在僵住的嘴角,撕裂出两声肝胆俱裂的惊呼。
泸湛已经是收势不及,任凭陈慎耗尽丹田仅剩的灵力束紧泸湛的剑尖,也只微微侧开一点角度,仍旧去势不减地斜斜撞向白茫茫的崖壁。
轰隆一声,神剑以千钧之力击向矗立不知几千万年的崖壁。
碎石崩塌间,陈慎本来想要移动的双脚绵软脱力,瞬间被泸湛上反震的力量撞开。
流树情况稍好些,在跳跃到空中卸掉泸湛施加的弹力,安稳落在止不住晃动的剑上,手中恰好抓住陈慎的胳膊,就在泸湛慢慢的平稳中形成一个摇摇欲坠的平衡。
不曾想荒崖日久风雨飘摇,外面一层坚硬岩石也被岁月剥蚀的七零八落,而神剑来势汹汹的猛烈一击,简直就是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外层的岩石慢慢从内部分崩离析,一阵山风吹过,瞬间金山倒玉柱轰隆隆砸下来,把下面的两人淹没在悬空的石堆里。
崖壁与织成网的丛林间鬼斧神工地割开一条半人宽的峡谷,泸湛插入崖壁的另一端禁不住乱石堆的重量,剑灵在半空不甘的哀鸣一声,还是在一片混乱中翻倒,剑上的两人半空中被砸得晕头转向。
陈慎目眦欲裂地看着一块磨盘大的尖利岩石从半空朝着他们直直坠下,终是放弃挣扎,两人一前一后跌落深不见底的峡谷。
没有烛火的石洞里,莹白石壁散发盈盈暖光,只是全身湿透的流树却冷得打起寒噤。
躺在石洞里不知什么野兽留下的枯叶堆里,受伤的腹部让他只能斜斜倚靠在旁边冰凉的石壁上。
左手边则是被他从水里拖出来的陈慎,身上湿透的单衣散乱无比,双目紧闭唇色青紫,直到现在依然昏迷不醒。
外面传来清泠泠的山涧流水声,夜风沁着泉水的凉意将流树扑了个满怀,旁边失去知觉的陈慎也不由打了个冷颤。
指尖运起灵力将衣衫蒸干,白色雾气里胳膊一处红得扎眼。
低头看去,原来太阿划破的伤口在混乱中被锋利乱石再次割破,可谓是伤上加伤。
包扎的布帛已经歪到腕间,血肉模糊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艳的血一股股从来不及结痂的伤口处涌出,像是有淘气的小孩拿着画笔在青白的胳膊上描着一道道猩红的细线,仔细勾勒一幅艳丽的画卷。
那双微微斜挑的丹凤眼慢慢也被画上红线,一条条重叠最后像是打翻的画料碗扣在眼睛,慢慢整个眼底猩红一片。
血!最厌恶的红!也不知禁地里有什么东西,他原本安抚好的那个野兽又开始在身体里蠢蠢欲动,血液似乎是燃烧的热水浇灌到血管里沸腾着。
流树开始急促地喘息,腹部的伤口在牵扯下越发疼痛。
旁边的陈慎这时什么也听不到,尽管那像是要窒息的拉风箱的喘息声紧贴耳边。
原本一路奔波到脱力的身体接近崩溃边缘,再被冰冷彻骨的泉水不知浸泡几时,寒气入体伤了心肺,此刻正高烧不退。
睡梦里的陈慎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荒唐的场景里,他站在自己出事的马路口,看到一个个路人伸头探脑地向他这里张望。
他似乎还听到了120的急救声音,但是他没有力气低头看看自己血肉模糊的情况,但他好像下意识地知道自己身体里的热量在不断的流失着。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周围的人群忽然变成了猱群,他被孤零零扔在石路上,猱群贪婪的眼神让他还没被吞食,就感觉自己身上已经被生生剜掉一大块肉。
他的心脏似乎也比平时应激反应迟钝许多,还没来得及惊吓到,一阵冷风就把猱群吹成了飞沙飘飘扬扬地洒下来,地上的石块也都化成干涸的细小沙粒。
高高的日头将他烤炙成翻不了身的鱼干,只能不停地抿着干裂的嘴唇,用心理的安慰来浸润生理上的干渴。
等得他觉得自己风干成鱼干可以拿去卖的时候,日头竟然被一朵莫名其妙的乌云推开,豆大的雨点慈悲地洋洋洒洒浇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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