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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沉默了一下,抬头注视着武宁道:“皇阿玛今日当着众人面,斥责八弟……”,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将手放在膝盖上,斟酌了一下措辞,末了,还是决定用康熙的原话:“八阿哥柔奸成性、妄蓄大志,党羽相结!”。
四阿哥定定地看着武宁,足足有半晌,随后,他继续往下道:“皇阿玛削了八弟的爵位,交给议政处处理。”。
武宁哑然无语。
虽然早知历史上的八阿哥是这样的结局,但亲耳听四阿哥一字字艰涩说出来,又是另一番感受。
她抬头看着四阿哥,便见四阿哥一双眼如同极幽深的黑潭洞口一般,静静注视着自己,一时竟有些莫名的心虚。她咽了一口唾沫,伸出舌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用空洞的声音道:“怎么会这样?”。
四阿哥的眼神中透出一种薄凉的锐利来。
他收回投射在武宁脸上的目光,语气淡然地继续往下道:“皇阿玛当时在气头上,偏偏十四弟又跑了出来,梗着脖子,扯了喉咙喊道‘八哥绝无此心!儿臣愿以死担保!’,皇阿玛怒极,随手便抢了身边侍卫的佩刀,对着十四弟就要砍下去!”。
武宁听他语音平缓,其中却不知藏了多少惊心动魄,她原是靠着四阿哥的,此时却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留出几分距离,一不小心便碰掉了一旁的绣花绷子。
竹制的绣花绷弹性极好,在地上扭转着转了几个圈儿,半跳着倒在不动弹了,绣花布上还扯拽着细细银针,绣了一半清风弄竹的图案。
四阿哥扭头注视着她,忽然带了点无可奈何的嘲讽笑了。
他的笑意中有一种了然,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他朝武宁凑了凑,伸手有意无意地搭在武宁的肩膀上,感受着手掌下那清瘦骨架——仿佛一捏即碎的脆弱。
他下意识收紧了手掌,又松开。
在灯火下,他仔细地看着她,仿佛看着自己心爱的书画、古琴一般,在下一瞬,他发现了她眼角不易察觉的一丝皱纹。
皱纹很浅,然而的确是。细细地从眼角放射性地蔓延开,不算短的一条。
恍然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胤禛的手慢慢地抬到武宁的脸上,微微抚摸了一阵子,他把手收回来嗅了嗅,有一种淡淡的润面香膏的味道,武宁紧紧地盯着他。
四阿哥的脸色在跳动的灯火下显得有些虚幻,眼眸却是极黑的,定定地仿佛要看到人心里去。
他缓缓地将手移动到武宁的脖子上,感受着那苍白肌肤下血管的跳动,鸦羽一样的长发流水一般缠缠绵绵地滑过他的指缝。
“睡吧。”,他说。
夏末秋初,凉风习习,两个人在一张床上,武宁仍然是起了一身薄汗。四阿哥怕碰着她的肚子,总是搂着她,待她睡着后,才刻意离开一段距离。今日却是一上床便侧身向外睡了,只留给武宁一个背影。
武宁注视着四阿哥背影良久,伸手在他腰背上轻轻勾勒那线条,时起时伏,待得到了肩膀处,便见浅素色单衣在后颈处微微松开,露出一处伤痕,嫩红的肉还在外面,显然是新伤。
武宁吃了一惊,撑起了身子,立即将那单衣向下一掀,果然见一道伤口长约寸许,她不识刀兵,只能辨出是钝器所伤。四阿哥极快速地翻转了身子,摸了摸那伤口,笑道:“不妨事,一时大意罢了。”。
皇子有伤,绝不是小事,武宁听他语音含糊盖过,显然是不愿意向自己透露实情,也不勉强,静静躺下,仰面向天。
不久便到了中秋,宫中几位年幼的皇子皇女相伴康熙,倒是宽慰了不少丧子之痛。四阿哥和福晋早在中秋前几日便连连入宫,待得宫中宴会结束,回到贝勒府里,少不得又是一番热闹,直到月上中天才稍稍安静下来。
四阿哥穿了进宫的朝服,身后只跟了苏培盛随侍着,眼看家宴散去,福晋却留住了四阿哥。四阿哥见她这几日忙碌得厉害了,脸色越见憔悴,又想着这么多年的冷落,心里微微放软,道:“福晋这几日是累得厉害了,好好歇着吧。”,福晋正要说话,喉咙里一阵痒意窜上来,她连忙背转了脸去,轻轻咳嗽,一边安嬷嬷上来替着福晋拍着后背。
四阿哥看她咳得厉害,却仍神色殷切地望着自己,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便在一边坐了下来,随手接上了朔雪奉上的热茶,道:“府里的事情,你若是忙不过来,可以让李氏、武氏帮衬着些,知道你是个事事望周全的性子,可凡事也不能全抓在自己手上,要适当调度。”。
福晋听了这话,咳喘立时缓过来,推开了安嬷嬷,急切地道:“贝勒爷,有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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