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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玉惊容给东秦帝一个准信儿,说秦无涯的双腿恢复的差不多了,再过几日便能行走,如今她已经施针完毕,准备把他送回宫,自己摆脱了这桩事,就可以安心回忘忧谷找寻鸢了!而在同一时间,东秦帝在寻鸢房里,他这几日一直没什么精神,东秦帝来的时候,寻鸢咳的厉害,那形容就像是要把肺部咳了出来,那鲜血似红梅一般染了他的素衣。
东秦帝大惊:“鸢儿,你这是怎么了,来人呐,快传太医!”
高严也慌慌张张的过来,虽然知道寻鸢公子一向身子赢弱,可是这般虚弱也不常见啊!
寻鸢好不容易止息住咳嗽,容色淡淡说道:“舅……舅……鸢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东秦帝抚摸着他的手,他的手寒凉如冰,摸在上面就像是摸到冰:“鸢儿……你的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的面容惨白如雪,似覆了淡淡冰霜。
寻鸢平息了一会儿,依旧淡淡道:“舅舅,寒毒发作,都会如此,熬过便好了!”
“高严,快传朕的口谕,着人护送鸢儿去琼玉阁!”东秦帝看着他面容着实难堪,心中担忧不已,便对正准备去传御医的高严又说道。
琼玉阁,其实就是皇家*的一方汤池,说白点儿就是温泉,一般到寒冬时候,皇帝会携着皇后和几相*爱的皇子公主去小住一段时间,就是怕冬天太冷身子受不住,平素琼玉阁是没有人去的,而且是不允许有任何人进去的。
那里不但守卫森严,而且所用一切皆是尊贵无比,寻鸢想拒绝,东秦帝却握住他的手,情深义重的说道:“你瞧瞧你的脸色都差成什么样了,朕真后悔让你从忘忧谷出来,你现在不准拒绝,朕说你能去便能去,鸢儿,你好好休养一番,等身子好了再说!”
寻鸢闭了闭眼睛,涩然道:“寻鸢谢谢舅舅了!”
当天,寻鸢被人秘密送到了琼玉阁,而与此同时,玉惊容送秦无涯入宫。
琼玉阁依山而建,环境秀美,寻鸢到了琼玉阁就谢绝了所有人跟随,由着梅叔扶着他进了汤室,汤室白烟袅袅,似山上浮起的白雾,寻鸢身子发寒,梅叔替他运气,让他的体温上升一点后,才无奈道:“公子,您这么做,寒毒又提前发作了!”
寻鸢闭着眼睛不说话,眉目一沉,缓缓的说:“没事,我忍忍就过去了!”他额角都是冷汗,摸上去寒凉冰人,容色苍白如同透明,似乎轻轻一碰,这个人就要在眼前碎了一样。
体内翻江倒海的疼,全身无一处不难受,寻鸢身着中衣下了汤池,温热的水袭遍自己全身,舒服温暖,可对于寻鸢来说却极是难受,体内寒凉一片,外面环境突然升高,是最为难受之事,可是他管不了,这次故意引发寒毒,就是想着能明正言顺出来一趟,有些事情,他该跟纳兰玥好好谈谈了,目光一沉,淡淡道:“梅叔,他来了唤我起来!”
“是,公子,您好生歇息一会儿,我就在外面守着!”梅花叔瞧着他疲惫至极的脸,心疼的说道,没办法,寻鸢天性固执,说一不二,他也奈何不得。
室内又安静下来,隐约可以听到水流声在淙淙而动,寻鸢靠在壁沿,闭目养神,身子慢慢舒缓了许多,他知道自己这次任性了,东秦帝虽然名着让他呆在宫里,实则软禁,他行动不便,纳兰玥又不能来宫里见他,所以他只能让自己体内寒毒发作,来琼玉阁,只是为了跟纳兰玥见一面,有些事情,早晚都要说开,不然以后也许没有机会了……
寻鸢泡了一会儿,感觉身体的寒凉似乎好了一些,便起了身,换了一身衣服,依旧隆重至极,厚衣白裘,似乎他一年四季都是这般,无论什么时候都未离身。
出了门,他去了内殿,将梅叔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琴抱来,铺在案上,他轻轻拨弹开来,十指如玉,轻轻一弄,便是清音无数,人道天下西楚公主琴傲天下,但是寻鸢的琴技也不差,弹弦一响,清音缭绕,便胜却人数无数,弹了一会儿琴,心中阴郁稍缓,寻鸢沉沉吐了一口气,心肺似乎更痛了,他摸出锦帕一看,又是一片腥红的血,如同盛绽的红梅,丽的惊人!
寻鸢目光一滞,最终无可无奈的浅笑一下。
“我常常觉得楚楚琴艺无双,今日听寻鸢公子一曲,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纳兰玥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依旧一身紫衣,慵懒万千,看着寻鸢,目露赞赏!看着眼前的寻鸢,他一身素白常服,上面绣着几朵雅致的白莲,衬的圣洁高贵,仿似九天之上的仙人!也许世间只有此人才能弹出如此空灵绝响的琴音。
寻鸢未曾起身,依旧静静坐于案前,将手中锦帕随意掩在袖中,淡然无波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他:“四王爷请恕寻鸢身子有恙,不能起身相迎了!”
纳兰玥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坐在他面前,寻鸢身子有股子清冷的药香,既冷且幽,干干净净,闻着甚是舒心,纳兰玥打量着他,不经意问了句:“这首琴曲叫什么?”
“还未取名。”寻鸢淡淡的回,修长如玉的手指还漫不经心搭在琴弦上:“这首曲子不过是一时兴起所作,四王爷倘若有雅兴,不妨给这个曲子取一个名字吧!”
“呵呵——寻鸢公子说笑了,玥不过一介凡夫俗子,怎敢跟寻鸢公子的曲子取名字,还是由寻鸢公子命名吧。”纳兰玥谦虚至极。
梅花弄很快送上茶水,两人移步一旁暖阁,纳兰玥也注意到寻鸢的面色了,那是病入膏肓之人的面容,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人气,他突然提手一探,目露震惊:“你的体内怎么会?”他哑然的看着他,寻鸢体内仿佛有一股子邪火,但却虚寒至极,一火一冰两股气流在他体内盘旋,交汇,让他的身子有时处于火热,有时候处于寒冰。
寻鸢注意到他震惊的神色,简简单单的说道:“胎中带的一些旧疾!”
他说得如此清淡,但纳兰玥也心知这件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一寒一热,寻鸢再好的身子也经不起这种折腾,而他也并不知道他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只觉得这脉象太过怪异,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莽撞了,歉了歉身子:“玥方才莽撞了!公子体内的寒火之毒可有解?”
寻鸢摇了摇头:“无解,所以我很快就要归去了!”他举目眺望,眼底起了一丝沉。
纳兰玥身子蓦地一冷,一惊,他说的归去是……他有些不敢想象,怪不得玉惊容喜欢他,三番四次表明心意,他都置若罔闻,是因为自己的身子不允许吧,寻鸢的身份到底为何,怎么会中了这种无解之毒,单凭三言两语,纳兰玥也知道他的人生必定惊险重重:“归去?”
“是啊,我要归去。”寻鸢目光未收,淡淡的回了句。
“你今晚就要离开吗?”纳兰玥语带急切的问道:“可有想去的地方?”
寻鸢回首,目光落在他脸上,纳兰玥容色俊美,目光澄净:“暂时还没有,等我想好便会离开吧!”也许一切结束他还没有死,兴许会回一趟南昭吧!他想看看母妃生前的地方!
纳兰玥喝了一口茶:“倘若以后有机会,玥真想与寻鸢公子一起游历天下!”
寻鸢唇角携了一丝笑纹,看着纳兰玥,说到底,天下之大,江湖名声已久,却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的坐下,一身素华无双,一个清冷天下,一白一紫,同样高贵出尘,只是一个气质偏温润,一个偏疏冷:“四王爷,可知我今日为何请你而来?”
纳兰玥淡淡一抬眼,眼底透出兴味,轻吐三个字:“玉惊容。”
寻鸢摇了摇头,目光流露出一丝空洞:“不是,我请你来是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
纳兰玥看着他,不动声色,他突然又觉得自己似乎看错了,寻鸢眼底是浓浓的悲悯之色,似有怜惜,又似有悲哀,又似有苦涩,他撑着下巴看着他。
“天下很快就要大乱了!”寻鸢轻吐一个字,眼睛却移向不远处的凉厅。
纳兰玥看着他,没来由的心中猛然一紧,手中的杯子益握的益发紧:“公子何出此言?”
“四王爷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寻鸢收回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纳兰玥在他清澈如洗的目光下,倒也点了点头:“寻鸢公子心细如尘,玥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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