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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远处柜子上的闹钟正滴滴答答地运转,秒钟走过一圈,分钟才动一格。
我皱起眉,这个房间,太干净了……
干净到没有人类生活的气息。就像刚才的那个青年,看上去软弱无害,实际上气息沉闷苍白,连跟我对视超过三秒钟都坚持不到就率先移开了眼神,好像在躲避着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躲避和我对视,然而现在我生着病不能动弹,他才是主导方。
从周围的摆设上也完全看不出房间的主人有什么喜好,家具全都必要的日常生活设施,样式也是最普通的那种,除此以外无论是照片也好,壁纸也好,摆设也好,这些都没有。
时针滴答滴答地走动,我难以想象那个青年是怎么在这个安静空旷的房间里生活,仅仅在这里躺着,我都觉得寂寞得要窒息。
隔着一层墙壁,我听见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靠近,最后停在了门前。
睁开眼,看着那扇木门,我知道青年正站在门后,但是却没有推门进来不知道一动不动不知道想干什么。
等了有两三分钟吧,门把手才被转动,刷着清漆的木门被向内推开,青年朝我微笑,手上拿着一杯水和一板药。
撑起身接过杯子的时候,我在想自己有多久没想这样躺在床上被人照顾,然后吃药了?
很久很久了吧。
上一次有这样的经历似乎还在母亲活着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才四岁还是五岁?
忍者是很少生病的,他们更多是因为受伤而躺在床上,而且一般都是躺着躺着就没了气息。
我认识的那么多人里,只有母亲是因病去世。
寂静的房间里只听见呼吸声,钟表的走动声,和我喝水的声音,就连把胶囊顶出金属纸箔的声音都觉得过于巨大刺耳了。
我瞥了眼青年,他照旧盯着自己膝盖下面的榻榻米,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就像一个假面一样挂在脸上。
“我叫宇智波镜。”喝完水,干渴的喉咙好多了,声音听起来也没那么嘶哑。
青年身体一震,似乎受到了不小惊讶,猛地抬起头望着我。
我和他湛蓝清澈的眼睛对视,微微扬了扬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佐伯克哉。”青年呐呐着回答我,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个逼供凡人的行刑官。
把杯子和药片还给他,我重新躺了下去,感觉身体的温度还是很高:“谢谢你救了我,佐伯君,我会报答你的。”
当时我是想着他要是缺钱我就给钱,要是想杀人我帮他杀,或者真要是什么都不缺,就先欠着这个人情。然后等病好了,我就继续回去骚扰木叶。
生病的时候我是这样打算的,完全没想到等我病好了,走出那个苍白的房间的时候,世界已经完全变了个样。
变成我陌生又熟悉的样子。
瞪着外面的高楼大厦,以及阳台下方急速行驶的车辆,我久久不能回神。
死死握着铁质栏杆,在把它捏的变形的前一瞬我及时反应过来,松开手后退了好好几步,靠在墙壁上支撑自己躺的过久而虚软的身体。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这不是我生活的那个世界!
这些钢筋水泥建筑,这些飞速行驶的汽车,这些整洁干净的街道,还有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里没有忍者,没有武士,这里不是我生活的地方!
因为过于震惊,直到佐伯克哉回家的时候我还背靠着水泥墙,僵立在阳台上一动不动。
他刷地打开阳台的门,脸上浮现了一丝怒气,但是这份怒气很快又消失在他一贯的怯弱神情里:“宇智波君,你的病还没好,不能这样吹冷风。”
经他这样一提醒,我这才反应过来,发现只穿着衬衫和长裤的自己的确手脚冰凉,今天早上刚消失的头晕目眩又再度出现。
不知道到底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被冲击造成的。
深吸一口气,我冷静下来,从阳台回到客厅。
佐伯克哉今天是上班去了,现在正穿着一身西装,打着领带,满脸疲惫,手上还提着公文包没有放下。
他看我终于进屋,叹了口气:“宇智波君多少也注意点自己的身体吧。”
我梦游一般应了一声,指了指客厅里的电视:“我能看看么?”
他点点头,将手里的包扔到沙发上,开始脱外面的西装外套:“遥控器在茶几上,你自己开吧。今晚想吃什么?”
他卷起衬衫袖子,边卷边头也不抬地问我。
我正拿着遥控器,努力回忆这玩意怎么用,听到他的问题楞了一下才回答:“都可以。”
看着佐伯克哉走进厨房,我又恍惚了。
这样正常的对话,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定了定神,我摩挲了片刻,终于操控着手上的遥控器,成功打开了电视。
电视机里正好在播放新闻,一个女人穿着职业套装对着镜头侃侃而谈,我盯着这块泛着冷光的屏幕,听女人不断吐出许多我已经忘记的名词。
记忆像潮水般回笼,曾经习以为常的东西好像再度被回忆了起来。
看到高楼大厦汽车行人所产生的陌生感,在此时终于开始慢慢消退,食物的香气从隔壁屋子里飘进鼻端,我听见佐伯克哉叮叮当当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犹豫了一下,放下遥控器,我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厨房门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