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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叔被我折腾的不知如何是好,雪乔哥就抿着唇坐在沙发边上,“爸,你这调低了啊,得学学栩栩,你看人家,栩栩啊!唱的真好!哥给你鼓掌!你不当歌唱家都可惜了!”

    我美的很,看完还得哭一场,“穿山甲死的太可怜了,孟叔,你说它怎么这么可怜?”

    孟叔,:“……额,打死蛇精!打死蝎子精!”

    “打死他们!!”

    我跟着挥舞手臂,玩到半夜,就在他们家睡了。

    等过个一两个月,雪乔哥又来,“栩栩,我买了一套超级玛丽,来我家玩游戏啊。”

    “走吧!!”

    那天孟叔被迫陪我玩了半宿,还得被我嫌弃跳的慢总吃毒蘑菇!

    随着我年龄慢慢增加,雪乔哥这招就不好用了。

    我又不是看不出孟叔那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无论雪乔哥怎么诱惑我,我都不为所动。

    自己回去站着吧。

    不过话说回来,雪乔哥虽然拿我挡了无数次的抢,我俩的关系却一直很好。

    即使他被高压管教,依然开朗乐观,会时不时来训练场看我,给我买些小零食。

    下雨天他会突然出现,打着伞送我回家,我走累了他还会背我。

    我们打打闹闹,无所顾忌。

    因为我艺体表演时会需要化妆,雪乔哥就买来一堆护肤品和彩妆给我普及。

    本以为那是老师的事儿,跟我无关,得益与他,我从很小就学会简单的化妆。

    懂一些护肤常识。

    这种和谐一直持续到我十一岁,孟叔过生日,大家聚在一起,雪乔哥的母亲因为生他时年龄较大,发生了危险走的匆忙,所以孟叔哪次生日,都是我们家陪他过。

    在餐桌上,爸爸提议,我和雪乔哥借此机会定下亲,他说我和雪乔哥属于青梅竹马,感情他们也看在眼里,待日后雪乔哥学业有成,愿意把我托付给雪乔哥,亲上加亲。

    我当时就傻了。

    看剧的经验告诉我,定亲是不是将来就要嫁给雪乔哥了?

    在座的长辈都很高兴,说是提议,其实他们私下早就商量好了。

    只不过在这场合通知下我们两位当事人。

    就在我酝酿着有数的词汇量要表达不满时,雪乔哥先一步开口,“梁伯伯,我很喜欢栩栩,特别喜欢,您让我和她定亲,我一百个愿意,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我只是喜欢栩栩,但我不喜欢女孩子。”

    爸爸开始还在笑,听着直点头,直到雪乔哥说完最后一个字,爸爸笑脸一僵,“啥意思?”

    雪乔哥直看着他,“字面意思。”

    孟叔勃然大怒,生日聚会不欢而散。

    雪乔哥从那以后就开始离家出走,高中也不念了,在外面打工做些学徒。

    也不是完全失联,他还是怕孟叔担心,就是不回家,也拒绝进孟叔给他安排的什么学校。

    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生活。

    我怀疑是他小时候长期面壁,丢的那几分没琢磨明白,反而顿悟了其它的啥。

    一开始我真没听明白雪乔哥那话的意思,后来通过父母长辈的聊天,隐约明白了点。

    雪乔哥还来学校看过我,问我是否会觉得他是怪人。

    我没觉得哪里怪,真要同意定亲才奇怪。

    更何况,就算他把话说开了,外观生活上也没一点变化。

    干净明朗的长相,头发短短的,穿着以休闲舒适为主,谁看了都是个阳光大男孩。

    和他聊天会很舒服,从心底里会觉得他有种别样的智慧。

    现在我回想起来,他跟我见识过得那个手背叉腰的黑脸男鬼都有这本质上的区别。

    基于此,在我心里,雪乔哥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勇于正视自己,挑明观点,并且没伤害到任何人任何事,在我眼里就是英雄。

    可惜我生病前他就去外地了,听说要去学化妆,我们也断了联系。

    如今我遇到了这么多事,再见面,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思绪乱飞的路过正房门口。

    灯还亮着,隐约间,我听到了里面奶奶和沈叔的对话声。

    没犹豫,我直接朝着窗户一靠。

    沈叔屋里拉着窗帘,外面看不着我,咱有慧根了,正好试验下耳力!

    “沈大师啊,我就想跟你唠点实心磕,我呢,没文化,这辈子就是农民,好在儿女孝顺,晚年挺幸福,就是没成想啊,俺家栩栩能遇到这档子事……”

    奶奶在屋里叹气,“听说啊,偷她命格的是个女鬼,还是个很厉害的女鬼,能像人一样在阳光下站着,我想问问您,这女鬼是那邪师的左膀右臂吗?”

    “算是吧。”

    沈叔回道,“她是实体大灵,老姐姐,我很惭愧,上次和邪师交手,我没能灭了这女鬼,不过你放心,只要我在,栩栩不会有事。”

    “沈大师,要是灭了那女鬼,邪师是不是就没啥能耐了?”

    我微微蹙眉,脸贴着冰凉的玻璃,奶奶问这些干啥?

    她也不会驱邪啊!

    “不尽然,女鬼只是邪师的一颗棋子,帮助邪师办事,不过若是没她了,自然会省我很多心力。”

    沈叔说着,“你对这些很好奇吗?”

    “我就是生气,我们普通人,有没有办法去灭了这个脏东西!”

    奶奶音腔酸涩,“我恨死她了!我女儿舌头没了!我儿子腿折了!我儿媳妇儿脑血栓了!你说我家还有好人了吗,我栩栩那么好的孩子,让弄得命格没了!沈大师,憋屈啊!哪怕栩栩好好的,要学道还是拜师,我都支持,可她不能让我家孩子连活着都成奢望了啊!这孩子打小就心眼好,流浪狗捡回家养,狗死了给她哭够呛,路上看到谁要饭,兜里有一块给一块,沈大师呀,这咋好人就没好报呢!我家孩子招谁惹谁了啊!”

    我耳朵贴着玻璃,眼睛又红了。

    “老姐姐,你的心情我懂。”

    沈叔平着音回,“你啊,就安享晚年,其余的,我会处理,你这年纪,真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栩栩才会更担心的。”

    “沈大师,就是我年岁大了,才不怕这些……”

    “栩栩?!”

    大姐在西厢房房门口看向我,“你在那干嘛呢!别感冒了!!”

    我吓一跳,抬手刚要嘘,奶奶就把窗帘拉开了,看到我脸色也是一沉,颠颠的走出来,“你这孩子,怎么能偷听大人说话呢,回屋去!”

    “奶!”

    我索性也不遮掩,“您不会驱邪还问我师父这些干嘛啊,我是踏道的,女鬼我会自己对付的!”

    奶奶无奈的叹了口气,“奶就是问问,一但有啥办法呢,普通人兴许能憋出大招呢,是不?”

    “奶,啥大招啊,您别吓我成么。”

    我可怜巴巴的看她,“您不都知道了吗,三姑那舌头就是在我这没的,如果人人都能驱邪,那还要阴阳先生干嘛,我何必费劲拜师呢,走,您跟我回屋休息,不许问我师父这种事了。”

    听得我心慌的很。

    “你先去,奶还要问点别的事儿。”

    “啥事儿?”

    “哎呀,你爷!”

    奶奶不耐烦的,“我想你爷了,这都有厉害的先生在,我想让你师父给看看,你爷在下面过得好不好,这几年他也不给我托个梦,我寻思问问他缺点啥不,清明给他送去,你先回屋,我让沈大师看完就回去了。”

    老太太还推我,“走走走,别在这绕绕花花,人不大,还学会溜门缝了!”

    “奶,我也可以帮你问问我爷,我会走阴……”

    “啧!”

    奶奶眼一横,“关公门前你耍大刀是不,有沈大师在我用你个三脚猫啊,快回屋,冻感冒了你妈又好心疼的偷摸哭了,去去去,别耽误我和大师唠嗑,招人烦的劲儿。”

    嘿!

    这老太太!

    各色!

    我不情不愿的回到西厢房,大姐还在屋门口等我,听我说了奶奶的事儿,她哦了声,“奶奶最近就那样,她在家都问过三姑,恨不得自己修炼个啥,也出道,没事儿,沈大师会跟奶奶说明白的,三姑也会在家看住奶奶,不会让奶奶有事。”

    只能这样了。

    还好有三姑在。

    进屋妈妈已经睡了,她不能熬夜,大姐说给她吃了点助眠药物,必须保证规律的作息。

    我坐到炕边给妈妈掖了掖被子,三姑还在许姨那屋和王姨组团热聊。

    “栩栩,爸呢。”

    “在后院和孟叔通电话呢。”

    大姐哦了声,坐到我旁边,“孟叔肯定是和咱爸说案情进展,现在咱家房子卖了,钱已经给陈波三大爷家送去了,被有志砍伤的村民也都赔完医药费和营养费了,律师拿到了调解书,有志的案子很快就会出结果了。”

    “大姐,临海的两套房全卖了吗?”

    “全卖了。”

    大姐咬着唇点头,满眼都是愧疚,“现在妈妈还要去医院做康复,所以没办法全都搬回农村,我在临海租了套房子,陪护照顾妈妈,等爸爸腿能走了,他也会回农村种地。”

    “种地?”

    我有点懵,“爸爸可以继续做厨子啊,为啥要回家种地?”

    爸爸是跟我那么说过,种地也能吃饭,但那只是话赶话的情绪表达嘛。

    从他十几岁开始,就没种过地了吧。

    大姐抿唇,憋了几秒,眼泪簌簌的涌出,对着我的眼,她深吸口气,“栩栩,我不瞒你,咱爸……没味觉了,炒不了菜了。”

    我睁大眼,“什么?爸爸他……”

    “没事。”

    大姐攥住我的手,生怕我情绪激动给妈妈吵醒,她压低音儿,“爸爸住院后就发现吃东西没味儿,上火上的吧,本来打算给你做几道爱吃的菜带过来,但是爸爸炒不出来以前的味儿了,他……他做不成厨子了……”

    我定在那,手背被大姐的泪花砸着,细微的啪嗒音儿,却像是一颗颗温热的钉子,将我本该被生活折磨到麻木的心脏再次刺的鲜血淋淋,所以,今晚才是大姐和三姑下厨,美名其曰让我吃吃家乡味,我还以为是爸爸腿脚不好,拄拐炒菜不方便……

    牙齿轻颤,我绷着脊背,浑身冰凉。

    今天本来该是我失去命格后最开心的一晚。

    我终于得偿所愿。

    意外收获却是再一次见识了身为阴人的威力。

    什么上火?

    就是妨害!

    我他玛的怎么还不死啊!

    闭上眼,难以想象爸爸引以为傲一辈子的职业,是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栩栩。”

    大姐惊慌失措的搂住我,“你别难过,医生给咱爸看过,都说这味觉消失的奇怪,不是什么病症带的,有机会恢复,咱爸挺乐观,其实他可以去后厨做切墩改刀,但是我觉得对腿不好,三姑也说,农村地广,种地挺好,现在年轻人都去城市打工,农民的曾策很好,每一年的收入足够糊口,在农村啊,消费还低,能自给自足,不用愁生活,栩栩,你别哭,咱爸就怕你跟着上火……”

    我点头,不停地擦泪,说再多的对不起,磕再多的头,也表达不了我的愧疚!

    对不起的人太多。

    要磕的头也磕不完。

    深吸了口气,我右手死死的握拳,指尖恨不得戳破掌心,“大姐,等我,等我长大了,爸爸一定会恢复的,我还要把栩福轩买回来,在临海市重新开业,大张旗鼓,热热闹闹,你记住我说的话,今天失去的东西,他日,我必定全部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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