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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哑然。

    按说我现在应该满怀斗志的喊出口号——

    打倒袁穷!还我命格!为民除害!

    可我现在脊梁骨发凉,即便胸腔里揣满恨意,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手甚至无端的发起抖,喉咙很干,很想咽咽唾沫,害怕,我竟然在害怕,原来一个人没有底气,真的会恐慌,连假装不怕都很难。

    “沈叔,我……”

    “你可以。”

    沈叔淡定的神情给了我稍许安慰,“还没到四十九天,你还有机会,待我收你为徒,便会将术法倾囊相授,从此以后,你不光要与袁穷为敌,还要与天下所有的邪师为敌,灭了他们,便是你梁栩栩踏道的所有意义。”

    我点头,手上仿佛多了把斩妖除魔的權杖,没错,我不会一直这样,我身后有沈叔,有大把成长的时间,退一万步讲,那袁穷都五十多岁了,硬活他也够呛能活过我吧!

    血带动着右臂迅速灼热,“沈叔,我相信我能行。”

    漂亮话咱还不会说。

    态度必须得有。

    不行也得行。

    沈叔牵起唇角,“那我就等着了。”

    我拿过簸箕收拾起水杯碎片,“沈叔,您是不是听到我和许姨聊天了,所以才告诉我这些?”

    先前他很避讳的嘛!

    沈叔拿起书本,嗯了一声。

    我更是惊讶,“您也溜门缝?”

    沈叔脸一黑,“老朽光明正大的听。”

    “……”

    光明正大?

    正房不说离西厢房多远,中间隔着好几面墙呢,这什么耳力?

    我脑门一麻,难怪我二哥幻影出现时说的都是在山上的话,当时我还觉得是术法,如今一看,都是沈叔溜门缝听来的吧,在这山上闲唠个嗑都没隐私啊!

    “我没空总听。”

    沈叔懒得搭理我,“是纯良跑来告诉我,小许哭了,你在安慰,我才要听听你是怎么安慰,看看要不要过去,其余的时候,我没空听这些东西。”

    啊。

    我放心了几分,不再纠结,主要纠结也没用,耳朵长在人家身上,我能做的就是以后说话多注意,仗着我没有背后八卦谁的习惯,也幸好在此之前许姨和纯良都跟我处的不咋滴,让我没人去八卦,哎呀庆幸吧,庆幸沈叔不会啥读心术,他要知道我曾在无数夜晚分析过他和许姨的关系……是不是得把那阿明直接拽到我面前。

    磨磨蹭蹭收拾好,沈叔看向我,“现在知道偷你命格的是谁了,还不赶紧去观香,多观察一分钟,才能多一分胜算。”

    我笑了笑,“沈叔,成琛明天跟我去县里。”

    “恭喜你啊。”

    沈叔慢悠悠的翻着书页,“我能安稳些了,对了,你对成琛的印象怎么样?”

    “还行。”

    我怕沈叔提我说人家丑那茬儿,忙补充,“他人挺好的,就是脾气坏点,有时候很急躁,就像我刚才在树上倒挂着好好的,他非得抱我腿弄下来,害的我俩都差点受伤,不过他是好心,我爸说好心容易办错事,我懂。”

    沈叔笑了,对着书本摇摇头,“你啊,跟他有很深的渊源,要和成琛好好处,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来我这吗?”

    “我知道好好处,成琛和周子恒前后救了我和爸爸三回呢,他来找你,应该是问他能不能得到家产的事儿吧。”

    提起来我还挺好奇,“沈叔,他能得到不?”

    沈叔笑的无奈,“他是为你来的。”

    “我?”

    我讶然,“我跟他又不熟。”

    “很快就会熟了。”

    沈叔看着我,“成琛想知道你为什么学道,我简单解释了下,就说你体质招邪,具体的,没多讲,因为我要是道出袁穷,成琛就会出手帮你。”

    “帮我还不好?”

    我直接道,“多一个人帮忙,咱们胜算就大一些啊。”

    “个人有个人的劫,如果是旁的事,找成琛帮忙再好不过,他家生意庞大,根基很深,人脉也广,可涉及了阴阳术法,这种劫,只能自己去应对,否则,我由着成琛帮你,就是要多扯出一些人淌浑水。”

    沈叔看着我,“成琛能做的,无非是花重金找其它术士对付袁穷,一但有无辜的术士被袁穷伤了性命,积怨又会加深,对成琛来讲,无辜的术士因他而死,等于造了杀孽,损伤福报,对他的后人妨害很大,会断子绝孙。”

    我吸了口凉气,“断子绝孙?”

    “对你来讲,麻烦也很大,成琛是为了帮你才造的杀孽,这笔账亦然会落到你头上。”

    沈叔继续,:“本来是你跟袁穷和偷你命格主家之间的恩怨,因为成琛的关系,害了其他人的性命,你也会绝后。”

    “……”

    我傻了两秒就摆起手,“我不用成琛帮忙,不让他知道!”

    个人来讲,绝不绝后的没啥所谓,我还想不到那么长远。

    但我受不了谁因为帮我死袁穷手里。

    回头再让那个不忌口的给吃了咋整。

    内疚感也得把我折磨疯了。

    “很多人以为,任何事拿钱就能解决,阴阳术法,却是沾不得钱。”

    沈叔轻叹,“即便对方是邪师,正邪对立时吃亏的也往往是正道先生,因为邪师会为了保命无所顾忌,正道术士的规矩条框就多的很,在你想留有余地而对方必须要你死的时候,吃亏的就是这个心怀善念的,正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沈叔,这不讲理呀!”

    “天道就是不讲理。”

    沈叔指了指天,“或许,它讲的是更深刻的道理,佛家归类为因果,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但报应要是就来得迟了,你又能怎么样,所以你的这件事,我活着,我帮你,如果我技不如人先行一步,成琛只需照顾好你,陪在你身边借些光亮给你就可,其余的恩怨,由你自行解决。”

    “沈叔,您的意思是,假如你没了,我就得去成琛身边?”

    这不跟爸爸之前和沈叔嘀嘀咕咕那出儿对上了吗!

    沈叔咳嗽了两声,“差不多吧。”

    “那不行啊!”

    我垮下脸,“沈叔,您可不能没,我受不了成琛,不是,我跟他一起不自在,沈叔……”

    “求你盼我点好。”

    沈叔无语了,“我指的是最差结果,谁说我就要没了,我一身反噬的挺到现在,能说没就没?再者人和人得交往,我说这些的重点是什么,你要和成琛好好处,你跟他的命格……简单来说,你俩将来的纠缠很深,明白没?!”

    “啥纠缠啊。”

    老问我明不明白!

    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全乎了!

    唠的半拉咔叽的我能明白嘛!

    “啥纠缠啥纠缠,他看着你学习,看着你是否上进,偷懒了他就会揍你的纠缠!”

    沈叔还来脾气了,“一天问问问的,你这年纪能懂啥!我能跟你说啥!啥啥啥的,我一个南方人被你们逼得都忘了家乡话了!点话你点做啦!!”

    我被他喷的脖子一缩,“乜嘢意洗?”

    “滚!!”

    “……”

    我后退一步,硬着头皮继续,“沈叔,我真不能滚,您是不是还落一件事儿,我明天要去县里,您这慧根还没给我呢。”

    “哦,合着你磨叽半天为这个啊。”

    沈叔笑了声,示意我伸出手掌,他拿着书本对我手心拍了下,“行了,拿走吧。”

    “哪了?”

    我看着泛红的掌心傻眼,“沈叔,不是这么给的吧。”

    “你也知道不能这么给啊!”

    沈叔没好气儿的,“你怎么好意思就这么要?多大的脸,滚蛋,赶紧在我眼前消失,不然我不给啦!!”

    “你看你急啥……”

    谁说小孩儿的脸是六月的天,大人一个味儿。

    我溜溜的出来,仍一脑门雾水,那要怎么给我?

    算了!

    沈叔总不会框我。

    回到屋里我仔细想了下袁穷,沈叔没一早就说是他徒弟出手偷我命格是对的,那时候爸爸在场,沈叔要全讲了,信息量太大,爸爸会很难接受,保不齐还得多思虑,弄出不必要的麻烦,如今我和沈叔熟了,也要拜他为师,心理上也有了接受的空间。

    就是越想越有些上套的赶脚。

    沈叔貌似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我走的每一步,好像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难不成真的叫许姨说准了?

    沈叔留下我的那一刻,就有了收我为徒的打算了?

    我轻挠着下巴,可这事儿是我二哥提出来的啊,沈叔的态度并不积极,但他又的确让我观师默相,在我表达了自己想入道的想法后也愿意给我机会。

    越想越乱,我不是任何人肚子里的蛔虫,只能顺势而为。

    只要清楚一点,是袁穷将我和沈叔牵扯到了一起,袁穷是我的劫难,也是沈叔的劫。

    绝对不能让旁人跟着掺和。

    尤其是成琛,踢他一脚都差点摊事儿,要是他因为我断子绝孙了,那罪过大了。

    看了一下午书,晚上吃完饭没有补课,又去到牌位屋子加班加点,有句话怎么说的,临阵磨抢,不快也光,主要就看走阴的术法运用,顺便等沈叔传唤借我慧根。

    等来等去,沈叔没来,手机倒是响了,来电人明晃晃的两个大字,成琛。

    接起后他也不寒暄,直接问我,“明天几点在山下等你。”

    我估算了下路程,“开车一个小时就能到县城,那下午三点出发就行了,不过你要想逛逛可以提前来接我,但是县城我也不熟,咱俩得看地图……”

    “明天下午三点我在山下等你。”成琛干脆利落,:“不要迟到。”

    我哦了声,“那你的车能载几个人?”

    “五人座SUV。”

    我想了想,“是这样,红英姐也要跟我一起去,就是我要帮忙这家的亲戚,也算是牵线人……要是能坐下的话,你方便多载一个人吗?”

    “可以。”

    “太谢谢你了!”

    我拿着手机笑了笑,“成琛,我不能让你白帮忙,我给你路费!”

    听筒那边没声了。

    “喂,喂?”

    我以为掉线了,:“你在听吗?成琛?”

    屏幕是还在通话中,那他怎么……猛地想到什么!

    “啊,我提钱不好是吧!咱们是朋友来的吗,成琛,我是不是又伤害到你了?”

    “是。”

    妈呀,他真回我了!

    我被他吓一跳又有点想笑,“那我就不跟你提钱,麻烦你了啊,这样,等回头你买完竹虫邮寄给我,有时间等你再来镇远山,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好。”

    成琛平着声腔儿,“等你请我吃饭。”

    老实讲他不发怒的时候嗓音还挺好听的,朗清清,有一种磁性的感觉。

    “那就这么定啦。”

    我心里美滋滋儿,这便宜占得,“你想吃什么都行,如果你不愿意出去吃,我也可以给你做,哎你别看我年纪不大,我做饭很好吃的,很得我爸的真传,不然等竹虫到了,我留出一部分来,你哪天来我做给你吃啊。”

    “行。”

    成琛轻着音儿,“我很荣幸。”

    我抡起拳头无声的比划了一个椰丝,省钱了!

    脑子里的确在算小账,按我家以前酒楼的标准,请朋友吃顿饭,还是成琛这种‘老板’身份的,随便一个包房,没个三五百都很难下来,一但成琛再得意点海鲜,要吃龙虾鲍鱼,那完了,我手里这点资产不说够不够,都得借钱请他吃饭,稳妥起见,搁家里吃,大家还能坐在一起,按镇远山菜市场目前肉菜价格来看,二百块钱以里就能整八个菜了!

    摆在桌面上好看。

    还显得我有诚意!

    哎呀呀呀呀。

    我都想夸自己有才啊!

    “成琛,你人太好了,遇到你真是我……”

    “梁栩栩。”

    低音一出,我脊背本能的溜直,:“哎,您吩咐!”

    只要不跟我谈钱,我这小感情绝对到位!

    朋友!

    没说的!

    成琛低笑出声,“你这么小就学会虚伪了?”

    虚伪?

    我微微挑眉,“我有吗?”

    难道不应该说我是能屈能伸?

    宰相肚里划大船?

    对一个害我差点受伤,时不时吓唬我的人,我还能如此亲切和蔼,我人多好呀。

    “对,你没有,你很真诚。”

    成琛语气听不出阴晴,“只不过我记得下山前还有人梗着脖子说我不是人。”

    我哑了几秒,就这人能有朋友?

    和他玩折寿不?

    你不想做朋友的时候叭叭一堆没用的,你拿出态度了,哎他扬上沙子了!

    “成琛,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觉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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